《[阴阳师]年少之时》九月的风

15、第 15 章

　　十四、
　　不似寻常的山洞，这甬道又宽又高，似乎被人开凿过，即使最窄的地方也可容两个成年人并肩通过。
　　前方的道路延展弯曲，在山体中绕着弯。微微透着光的洞口早就被甩在身后，被黑暗吞没了。
　　照亮前方道路的唯一的光源，便是博雅手中当做火把的树枝。
　　树枝尖上的火焰随着博雅的脚步拖出一条长长的尾巴，映在石壁上的影子像是在跳舞一样，随着火焰左右晃动着。
　　如果一不小心，把影子错看成妖鬼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博雅的手一直握在刀锷上，警觉地关注四周的动向，肩上的肌肉紧绷，保持随时可以拔刀的姿势和力度。他身侧的晴明将身体的大部分留在黑暗中，只有脸孔在火苗的跳动中时隐时现，唇角挂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前方有未知的事物，可能会遇到危险也说不定。然而，博雅的心中除了紧张与激动之外却没有半分害怕的心情。
　　晴明在旁的时候，博雅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却并不是因为晴明会让一切事情迎刃而解的缘故。博雅总觉得，仅仅是看到晴明，身体中就有无限的力量涌出来，那是面对任何难关都可以平安度过的力量。
　　所以，当他侧目看到晴明的微笑时，刚才因为过分紧张而呯呯跳动的心脏似乎都放轻松了。
　　博雅轻缓地呼出一口气。
　　“说起来”他把手上的树枝往地面上伸了伸，微抬脖子“这样的情景让我想起来上次和你一起去应天门时候的事情了。”
　　“哦？”
　　“你不觉得现在的感觉和之前有点像么？”博雅偏偏头看着晴明的脸。
　　“是么？那么久之前的事了……记不清。”晴明敷衍地答道，但是博雅看见了他嘴角又往上挑了挑。
　　“这个光线和那时候一样呢。明明看不清你的脸，却能感觉到你的表情。”博雅撇撇嘴，口气有些责怪“用来吓人的时候正合适……。”
　　他刚想学晴明的口气说上一两句，却被突然转身的晴明吓了一下。
　　“博雅……”晴明的语气特别低沉“你猜我的脸是什么样子？”
　　黑暗中晴明的鼻子似乎又要像狐狸一样嘟出来了。
　　“晴明，别闹了……”博雅不由分说把火把挪到了晴明的脸边“不是和平常一样么。”
　　晴明的脸果然和平常无异，不过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
　　“我早就说过了，即使你是妖怪我也一样爱你。晴明，我不会被你吓到的。”博雅对着晴明坚定地说道。
　　“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才会这样跟你开玩笑啊。”看着博雅，晴明不无偷笑感觉地说道。
　　“嗯，我知道的。”博雅丝毫没有惊讶，平静地回答。
　　“好了……”晴明似乎有些窘迫，眨眨眼说道“走吧。”
　　“走。”
　　山洞虽然很长，好在并没有岔路所以也不用绕多余的路。当博雅察觉到甬道似乎正在慢慢变宽的时候，眼前豁然一亮。
　　这里似乎是山洞的尽头，足以容纳十几人的宽度，而且很高，黑漆漆的看不到顶。
　　而那光源则来自于这个洞穴的中间。
　　是从地面上发出的光，青蓝色的光线，从地上画出来的一个大圆圈中发出来幽幽的光亮，差不多有几十把火把的亮度。
　　这个发着光的圆圈中有东西，是三个人，横七竖八地倒卧在地。
　　身上穿着破烂的衣衫，头发也是乱蓬蓬的，从那些乱发之下可以隐约窥见用颜料涂红的脸。
　　虽然看不出有受伤，但是并不能断定这些人是活着，还是因为失去了意识而倒在那里。
　　这些人是昨天袭击了晴明与博雅的盗贼，装成鸦天狗的盗贼。
　　晴明在甬道的尽头停下脚步，抬头看向洞窟的天井，之后又向四周扫了扫。
　　“虽然不单单只能凭借眼睛来观察，但现在除此以外也没别的方法了……”
　　“什么？”
　　“天狗好像不在这里，这可以说是个好消息吧。”晴明说着抬脚迈进洞窟之内。
　　一步，两步，三步……没有激起任何反应。
　　晴明快步行至地上的光圈处。博雅紧跟其后，在离晴明半步远的地方停住脚步。
　　虽然很好奇，但是跟着晴明久了博雅也明白这种东西的危险性，根据他的经验判断这很可能是结界一类的法术，从外面想要冲进去不使用特殊的方法是不行的。
　　晴明伸出食指在虚空中轻点了一下，指尖触摸到了一点白色氤氲似的东西，顺着那一点，周围出现一面映射出火把光亮的透明的墙壁。
　　忽然有疾风从透明的墙壁中破出来，如同刀刃一样擦着晴明的脸颊而过，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晴明！”博雅大惊，叫了出来，立刻迈步到晴明身边。
　　“没事的博雅”晴明伸手毫不在意地拂去顺着伤口留下的血迹，转头说道“我有些大意了，但是之后应该不会有问题。解开这个结界需要些时间，你站远些看着。”
　　“……好吧”凝视晴明，博雅终于点头，手持火把站到离晴明五步远的地方。左手将太刀弹出鞘，右手搭在刀柄上改用左手握住火把，确保随时可以拔刀。
　　明白自己无法帮上什么忙，博雅只能如此警戒着来应付突发的事件。
　　博雅深吸一口气，注视着晴明的举动。
　　晴明半跪在地靠近那发着光的圆圈，将食指与中指并拢竖在嘴唇上，闭上眼睛喃喃地念着咒语。
　　绵长低沉的念咒声在洞中回响，仿佛是许许多多晴明在一起念咒。隐约可以听见‘风’这个字眼，然而其他的语句是什么博雅却听不清。随着晴明的咒语地上光圈的亮度越来越弱，等弱到几乎和博雅手中的摇曳的火把一个亮度的时候，晴明伸出左手的手掌贴到了之前透明墙壁的位置。
　　这次并没有风刃袭击，晴明继续念着咒语双眼缓缓睁开。咒语似乎很消耗体力，他的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顺着面孔的轮廓流下来。顾不得擦汗，晴明将伸开的手掌握成拳头，又将食指和中指伸出来点在光壁上面，平平地划出一条线，接着在截止的点上向斜下方直直划去，再抬起胳膊将线挑了上去。
　　之前划过的地方痕迹没有消失，而是留下一条金色的线，像是刻在空气中似地淡淡地闪着光芒。
　　博雅立刻就明白了，晴明是在画五芒星。紧接着他察觉到一丝不对，一股强烈的杀气笼罩在这个洞窟之内。
　　“不好，晴明！”博雅立刻抬头，看到有某物从高高的洞顶快速坠下来，正冲着晴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