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学生穿越记》江南望江北

141、真正的方家大少，方烬

　　一声惨厉的尖叫从天宫图书馆响起，惹得书馆里的两位男生奋不顾身地奔到尖叫现场——他们馆长的私人藏书阁。只见他们的馆长正一脸苍白发青，捂着嘴颤抖着手指向书林中，卧榻之上不知谁这么有本事搞出来的恶作剧，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放了一只歪了脖子……哦不！那是一只可怜的被扭断脖子的黑猫仔，死不瞑目的样子已经很骇人了，它那双异色的猫眼还死死地瞪得老大，让人以为自己就是杀它的凶手。

　　“啊啊啊啊！我一定要将那个搞恶作剧的衰人碎尸万段！FUCK YOU……痛！”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刺激到的水颖然终于回魂了，有些焦躁地拍桌怒喊，结果痛的是自己的手，嘴里低咒着要去准备搞破坏。

　　江清明一把将她拉住，问：“方烬学弟呢？”私人藏书阁被他们设了“时间停止”的限制，用以保持这里所有活物死物的完好，也保证暂时处于“离魂”状态的方烬的人身安全。

　　“他不是好好地躺在那里……呃！学弟不见了……”迟钝的水颖然终于意识到哪个问题更重要。“他有危险了吗？”不应该啊！谁有本事在她的“天宫图书馆”里头顺利偷走一个大活人，还恶作剧地留下一只死猫作为到此一游的印记？

　　很明显，这个女生还没有完全进入状况。

　　苏亦初走近，没有碰触卧榻上的死猫，而是从一个书堆叠而成的“书枕”下抽出一本装线的古书，掀开快速翻看一会儿，又合上放回原处，平静地说：“‘书梦枕’的功效和结界已经被破解了……”

　　这么快？才几天时间啊！水颖然和江清明面面相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毕竟他们这些未来客是陪着这个世界的人从古代走到现代的，图书馆里多的是各种让人匪夷所思的老古董玩物，中招的同学们不在少数，但还没有遇到过这么快就从中脱身的。

　　见水颖然和江清明都好像吃了死猫的样子，苏亦初才慢悠悠地把话说完：“……破解了一半。”

　　还好……才破解了一半。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现在他们只看到一只邪门的死猫，而看不到本应该躺在卧榻上枕着书香的明艳男子。水颖然和江清明放松下来，自觉他们图书馆出产的东西不是什么水货。

　　才破解了一半，方烬目前是暂时可以回到自己的马甲，但不代表他完全和这只死猫断绝任何联系，说不定还有可能马甲和死猫随时调换，又回到各自的地方。

　　“可是，让学弟就这样出现在他这一世的亲人面前，这显得太过仓促和……鲁莽。”江清明提醒道，“毕竟他现在在外面得罪人多称呼人少。”方烬仇家满天下，一旦曝露在阳光底下，就会给他自己造成不利，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见不得光啊！

　　“没事的，不要紧啦！”向来想法简单的水颖然不以为然地说，“方烬这么有本事，这么多年来那些外人都还没有查到他的任何情报，现在也未必会有人察觉到方家失踪多年的大少爷就是世界杀手榜上让人恨之入骨的‘锦灰’。”最紧要的是，她要看一群男人相爱相杀的戏码啊！

　　学弟好有本事，好有胆量，好善解人意啊！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打着自己的番号闯世界，惹来这么多的神憎鬼厌，这样的“丰功伟业”虽然为世人所不齿，但也不是谁都能做得出来的。

　　“‘锦灰’是‘黑方阵营’的queen之左骑，而目前king和queen这两枚棋子都把握在黑桃king手中，不知现在方家的方烬，对弦和司徒今后在东南沿海的布局和行动是否会造成影响。”苏亦初不仅担忧自家同学的安危，更担心黑白双方阵营的动向。

　　王兵和后骑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棋局的发展，因为双方的king都不想做光杆司令，必由这些棋子碰撞来交手。

　　江清明叹：“可惜，目前的queen们都对玩这种对弈游戏不大感兴趣。”她们更感兴趣的，是外人在人生舞台上的一幕幕悲喜剧能否愉悦她们，是否可以带来快乐和满足感……这群没什么良心的女人。

　　水颖然扬扬手，一面镜子飞到她手上，另外两个人凑过来，通过这面被花想容添加了“镜通像”能力的镜子，看到另一方空间的正在进行时。

　　“无论何时何地，看着方烬这些男同学好看的脸，都觉得眼镜度数减少了。”养眼啊……

　　我们这些未来客当然是只有自己的那张脸才是最好的啦，至于其他……两个男生在心里为大伙的这千年来的修德没啥进度，而默默地检讨一分钟。

　　听着久违的熟悉声音，宇文瑟向来平静无波的心湖激起层层波澜，一阵高过一阵。即使眼前漆黑一片，他那双灰蓝的眼睛仍然紧盯着前方的声源，一眨也不眨。

　　黑暗如潮，一波一波地袭来将房间的光亮吞噬，消退时也如潮般退去，只是眨眼间黑了，又眨眼间恢复明亮了。一只过分白皙的手轻佻地捏住宇文瑟的下颚一抬，突然出现的东方男子坐在琴台的桌案上，稍微高人一级地看着站立在他眼前的欧亚混血帅哥。

　　“方烬……”看着眼前这张年轻和充满魔性魅力的脸，宇文瑟似受了蛊惑般，喃喃自语地朝着东方男子靠近，而后者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一双异色的俊眸冷冷地睨着面前的男人，略微向上挑飞的眼角反因神情的冷凝而显出冷艳风情。

　　“我这个名字，不是你们这些外人可以随便叫的。”和猫眼一样的异色双瞳毫无情绪地直视宇文瑟灰蓝的双眼，让后者看清楚那是可以吞没生命光辉的墨绿和冰封一切的冰蓝，完全没有亲故重逢的惊喜、兴奋和激动，突如其来的心悸和战栗席卷他的全身，煞那间他感觉到针对自己的杀意。

　　“呵~~~”宇文瑟笑。对方依旧没什么表情的冷硬，枉费他长了一张如此明艳绝色的脸，冰霜和硬石覆盖了表面的生命和温度，无法让人从中偷窥到他内心的任何信息。宇文瑟无所谓地咧了咧嘴，无视横在颈动脉的美工刀。

　　原来，他对和方家有关的一切还是在意的，虽然是十足十的厌恶和憎恨，不过，都好过由始至终无动于衷的毫不在意，这该是让一直无法忘记他的人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关注和寻找都是有意义的。

　　“我还记得小时候，你曾经拿刀子吓唬方闺秀和方骏翔，虽然他们被你吓得以后不敢随意走近你，但是你却被大舅母禁足了一个月。”不管他是否对自己真的心生杀意，他都相信方烬不是随意践踏生命的天生侩子手。

　　“如果你真的对方家人有杀机，早在那三年里你就付之行动了，但你并没有。”现在看他这样子也知他在外面过得很好，宇文瑟的笑容加深。方烬对自由不拘的喜爱有多深，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禁足一个月好比强制瘾君子不吸毒，要死不活的难受，浑身似被蚁咬虫叮。

　　在伊顿公学的时候，他就曾发现过一次，方烬夜游溜出学校，那种视任何阻拦为无物的泰然和放肆，让他印象深刻难以磨灭——虽然这发现仅有一次，因为警惕的表弟先发现了他。

　　那不是吓唬，而是真的欲下杀手，只是当时年纪小，长相过于无害，看起来毫无威慑力和伤害性……方烬懒得开口反驳或者解释。

　　眉头挑了挑，方烬的一双俊眸作死鱼眼鄙视状：又是这种似嘲讽又似心喜的笑容，真碍眼！

　　“……算了。”方烬将从笔筒顺来的美工刀，看也不看一眼地扔回去，并且放下捏住宇文瑟下颚的手，以平板的语气说，“这种非常时期，我并不想要在这里惹起任何事端。”

　　宇文瑟见他并没有立即动身离开，就说：“既然回来了，不下楼见见外祖母他们吗？这么晚老人家是该睡着了，但是舅舅他们……舅舅们都在家里。”心知如今的方家未必会有几人知道方烬回来会很欢乐，但是方烬在方家还保有一席之地，他的身份和地位并没有遭到否决和剔除。

　　“停棺在家是不？需要我去给他们上香叩头吗？”顺便往他们的遗像插几把飞刀练练眼力……方烬恶毒地动动嘴皮子，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拜托！留点口德好吗？现在和他们起冲突，对谁都没有好处。”宇文瑟皱眉，他并不愿意看到自己最在意的表弟和舅舅们起冲突。

　　方烬冷哼：“至少，让他们一夜白头疲于奔命会让我很愉快。”

　　宇文瑟不想在重逢这一刻与他为了失德的舅舅们有争执吵闹，忙说：“你不想见他们的话也行，天色已经很晚了，你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反正这房间本来就是你的，让佣人准备客房的话，他们会知道你回来了，到时你和他们还是要碰面的。”说到“过夜”两字，玩女人玩多了的宇文瑟面对着眼前人，突觉自己紧张得声音有点发抖。

　　在方家这座老宅，有两个人的房间是禁止进入的——方烬和方千金都是领土意识十分强烈的人，也是十分不喜欢接近人群凑热闹的乖张孤僻。记忆中，他们这些同辈的孩子还从未踏入过这两人的房间，更遑论同性又岁数相近的孩子们在这两人的房间一起过夜，聊天聊到天明。

　　方烬盯着他看了半刻钟，看了看周遭没什么改变的房间，才说：“这房间是我的，该走的人是你吧！我没有留人一起过夜的习惯。”很晚了！确实该入睡了，但得先把碍眼的东西从这间房里驱逐出去再说。

　　宇文瑟扬眉一笑：“难道表弟今晚还是想惊动整间大宅的所有人，一起叙旧到天明？”他熟知方烬的生活作息，一旦回到给自己安全的领地，他就会变得特别嗜睡，从不错过作息时间。

　　“你这是威胁？”一把尖削的小鱼刀从袖管滑落到手上，方烬有些不耐烦，他已经有困意了，必须立刻上床休息。

　　“不。我只是在等你的道谢和邀请。”意外地，宇文瑟竟利索迅猛地夺走他的刀，笑道，“还有良好的市民是不应该随身携带利器的。”

　　方烬有些郁闷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右手，宇文瑟将鱼刀随手扔入装着卷轴画的画瓶里，说：“这间房我为你守了很多年，一直在等你回来。看在我这些年尽心尽力的份上，你不能一回来就让我搬出去这么没人情味吧？”

　　“我记得，方家大宅有好多间房的。”不至于人多到连房间都不够住吧？

　　宇文瑟屈指敲敲椅背，示意他坐椅子别坐桌子，自己就先坐下说：“自从新的舅母进门后，顺带着几个弟弟妹妹搬来住，还又生了一对可爱的双胞胎。房间不是不够，只是刚刚好满人了。你和千金不在的这些年，两位舅母都很努力贤惠地持家教子、开枝散叶，正室偏房齐聚一堂太过热闹，为方便管教孩子，一人一间没争执。”佣人也请了不少，所以佣人房也住满了，但总要空着客房在招待客人时用吧。

　　“……”方烬无语了。东西两宫？嫡庶之分？妻妾之争？这是新世纪新社会的现代国际大城香港呢？还是封建社会的宗族大院？虽然知道一夫一妻制在港澳台三地的上流阶层里是没什么约束力，有钱人喜欢娶多少房老婆回来法院都管不着，反正只要不出现构成重婚罪的实证，法院对这些现象也是只眼开只眼闭。

　　君不见，香港何家现在这一代的当家人就有十房姨太，人家只是把小老婆接回家和正妻一起住，顺带着让那些在外的儿女认祖归宗，并不一定要一下子领十张结婚证。只是，方烬觉得自己还真是低估了方名爵和方名豪，为了各种目的和利益娶了这么多女人回家，可以想象这些年方家有多热闹。
　　墨绿和冰蓝的颜色比很引人注意，宇文瑟见两人之间的气氛和睦，就忍不住好奇地问：“你的眼睛怎么会是和黑仔一样的眸色？”以前可是黑发黑眸的东方少年。
　　“……”没有回话，只有冰冷地回视。

　　两人的交谈到此就该结束，因为房门只是被宇文瑟关好而没有锁上，所以，方婷惠今晚心情忐忑，连礼貌都忘了就直接扭门把推门而入。

　　“表哥，不知你休息了没？我有事情想对你说……呃！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表哥房里？！”今日她一整天都在家，有客来访的话，这位仪表出色风采出众的明艳男子，她不可能没看到。思及她刚刚含羞带骚欲向表哥打听心上人的近况，少女怀春那个样子那种表情肯定被这个不相干的外人看到，方婷惠恼羞成怒了。
　　“快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老实点交代清楚，不然我命保安将你捉去差馆！”一时的恼怒让她忽视了，能在这种时候让宇文瑟留下来和颜悦色相谈的人，自然和宇文瑟的交情匪浅了，不可能是不请自入的屑小之辈。

　　听着这以主人自居的严正喝问，宇文瑟对于这个冒失表妹只想如何让她赶紧消失，以及好好教训她不要遇事就这么冲动，而方烬则眯了眯眼，打量着这个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娇蛮之气的贵小姐，眼底冷光翻动，嘴角弯出冷厉的弧度。

　　“你就是婷惠妹妹啊！果真是亭亭玉立、蕙质兰心啊~~~”墨绿和冰蓝的双眼泛着笑波，方烬的笑容没有温度。

　　“你怎么会知道我……名字？”他是什么人？这个人的笑好假好冷，也很可怕！方婷惠知道怕地往后退一步。

　　“我当然知道你的名字了，婷惠，我是你素未谋面的大哥。”不知他如何动作，只见人影一动，方烬就站在方婷惠面前，执起她的双手，吐字如冰。

　　“同父异母的哥哥……哦！我忘了，我当年离开方家时，你才随你母亲进了方家门，你当然不知道我的存在了……”

　　“哦！原来你是……”方婷惠吃惊地捂嘴。她终于想起她的母亲并不是父亲的第一个妻子，之前还有一位名门出身的夫人，而这位夫人有一个儿子，他们进入方家时他离家出走了。

　　“想起来了吗？我姓方，单名就一个字——烬，香火烧到尽头的烬。”方烬，起这个名字的人不希望他继承和延续方家的一切，包括子嗣。
　　不过——

　　方烬……这个名字的颜色代表是，被死亡包围的静止灰。这也是他这个未来异客的真名实姓——
　　“锦灰”方烬，黑方之左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