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学生穿越记》江南望江北

140、返回方家

　　宇文瑟回到方家的老宅时，天正下着蒙蒙秋雨，他撑着雨伞，抱着方烬小黑猫，站在院子门口。
　　黑色的夜空低处，是反射着大地微光的云层，路灯在雨幕中的灯光越发朦胧，身在这老宅洋屋多的富人区，入夜之后四周特别安静，因为附近有保安定时巡逻，一点也不用担心人身和屋宅的安全会遭到威胁。不过，因为地方太大，每次回方家的大屋，宇文瑟都要开车，否则要花一个多小时才能步行到方家。
　　站在方家大院那古老的雕花大门前，一人一猫心思各异。宇文瑟觉得自己平静的心湖里微微荡起一圈圈涟漪，竟比任何一次回方家都还要雀跃和期待。附身于猫的方烬则用冷酷的眼神盯着方家大门，十八岁时他离开方家，而今却是这样返到方家，真是让他意外的讽刺。
　　大概是因为在门口处站久了，惹来门内人的注意，在保安室看门的保安一眼就认出这位几乎是在方家长大的表少爷，忙按下开关，被电脑系统控制的大门自动打开。
　　“表少爷，您回来怎么在门外站着不按门铃？请快点进来。”门一开，就有保安站出现，殷勤地为宇文瑟提东西。
　　“我们进去吧！”宇文瑟轻声低语，看着保安，对怀里的小黑猫说。
　　然后，在方烬好奇打量的眼光下，他抱着小黑猫走进大门，保安走在后面，而后大门自动关上。
　　这一世，方烬十五岁随母亲回方家，十八岁出走，只在方家生活三年，离开这里多年，方家内部的宅院和成员改变了不少，多了一些女眷和所谓的堂表兄弟姐妹，花园也几乎翻新了一番。虽然改头换面，但方烬对此并不陌生。上流人士的家里，府邸大致上有三个地方很让他们乐于向外人炫耀——别出心裁的花园花房、收藏名酒的酒窖酒坊和私藏名菜的厨房大师。
　　以前繁花争艳的宅院现在改种同种花色的花木，院里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园艺主题，原本一年四季的姹紫嫣红变成单调的一季一色。扫了一眼院里的花木，方烬的心里明了，今年是以纯白为主，春天的白牡丹、夏天的白莲、秋天的白芙蓉和冬天的白梅花，才是这座院子里四季的主角，偶有看到几棵杏树和一丛秋菊，他以前所住房间窗前的那些夹竹桃还在，竟然没有被铲除掉，还长得好好。
　　宇文瑟没有直接进去见长辈，而是让佣人先到屋里通报一声，他先回房里换衣服再出来见他们。于是，方烬小黑猫就被他抱着，走过一扇侧门，来到后花园，想从这里绕过正堂大厅，低调不扰人地进屋上了楼梯。
　　曾经经常和方千金玩水、故意躲藏逃避人群的园林式假山花鱼池，现在变成遍植睡莲和被花圃切割的白色喷泉，四周还修有水渠向宅院四处蔓延，肥胖可爱的天使小孩雕像随处可见，有种异国风情。立方体的花房变成透明半球体，通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都种满了各种玫瑰花和白玉兰，当年他和方千金种的遍地风信子和薰衣草都不见了。后院一角曾经开辟出来的药圃和菜田，秋天的时候他喜欢和方千金在这里堆砌个窑灶焗番薯，现在也都被推平，在其上的是各种新鲜玩意的儿童乐园，还多加了一个游泳池，池上漂着那种玩具鸭子。……一切的一切，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他们这对被嫉恨和排挤的堂兄妹，曾经留在这座宅院的痕迹，都几乎被抹杀了个干净。
　　就算方烬冷酷残忍，对方家没有什么脉脉温情，但面对眼前的一切，那种物非人也非还是让他心生一点点的感慨。“锦灰”方烬和“千金方”杜敏仪都是在这个时空浮尘好多年的未来异客的成员，不管是把他们扔到哪种地方都依然能够活下去并且混得有声有色，但是他们高高在上，无法和这个世界融入，获得过多少荣耀富贵，最后还是惨遭失败，这让一直游戏人生的他们感到很挫败。
　　宇文瑟上了楼，但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悄然无声地来到一个房间门前，开了锁推门而入，映入方烬眼前的是记忆中最熟悉清晰的一部分——他在方家住了三年的私人房间。
　　四面墙壁上的鎏金铜枝壁灯在房间门打开时大亮，鹅黄粉红的卧房里最显眼的，是那一张四铜柱的西式大床和床头家具，梯级立体柜旁有一个宠物篮子吊在低空，半面墙被衣柜占据了。宝蓝淡紫的书房里家具较多，全是明式旧制的杉木材质，不过墙的另一面翻倒就会出现现代的计算机。两室相通隔着山水花鸟图的雕花楠木画屏门后，书案前摆放着一个立地式的方形大鱼缸，缸里养着各种海鱼。脚下踩着雍容华贵的清朝紫禁城宫廷地毯，不起毛球也没有潮湿腐烂，连灰尘也没有。由露天开发的阳台改建而成的琴台上，淡雅柔和的纺纱窗帘随着夜风轻扬低舞，琴台上的桌面依旧空荡荡。
　　这个房间还保持着他离开前的原样……猫爪软软的肉垫踩着地毯跃上琴台，方烬微露惆怅，宇文瑟则从衣柜里拿出衣服换装。见此，方烬一惊：什么时候他的房间成了这家伙的了？！
　　“我先下楼见见外婆和舅舅们，你自己乖乖呆在这里别到处走。”换好衣服，一身居家休闲装的宇文瑟走过来摸摸小黑猫的头，低声说，“你不在的日子里，这个房间我一直有帮你守着。”
　　小黑猫浑身的猫都竖起来，不是发怒的炸毛，而是有点心惊的寒毛直竖。他……真的发现了？方烬没有偷偷溜出去看宇文瑟和那一伙方家人说什么，而是心神不宁地坐立不安，思索着是该继续保持这个猫样逃走呢还是硬着头皮继续留下来呢？
　　其实，方家的家长们让宇文瑟下来和他们谈话聊天，原因有公事也有私事。公事方面，两家都是亲家，自己人的生意当然要互相帮忙合作，能双方共赢是最好的了，如果对宇文瑟没什么利益可言，他不点头也没人敢逼他应下，外婆家这边的人还好不是一群极品。
　　至于私事嘛……二舅舅的儿女婚事都定下了，大舅舅这边还未找到合意的媳妇女婿，宇文瑟状似认真聆听，心里直觉意外：没想到这老狐狸把主意打到小天身上了，香港有名的郭家最受宠的幺儿，哪怕其家业不会由他继承，但他对掌陀的父兄是极具影响力的，也对方家在建材生意这一块有很大助力。
　　“舅舅放心。国庆当日就是何家公子和李氏千金的婚礼，到时婷惠小表妹自然会认识到更多更好的贵公子，自然会见到郭家的小少爷。”宇文瑟嘴里是这么说，但心里很不以为然。最近身边的朋友同学，一个二个的桃花成云成山地压过来，挡都挡不住啊！
　　不过，大舅舅的这个女儿，实在是……啧啧啧！方婷惠和方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和方千金方闺秀是堂姐妹，但是，却没有哪一处地方是和她从没见过的哥哥姐姐相像的。没有方烬雷厉风行的魄力和手腕，更没有方千金理智得近乎残酷的头脑和心机。浸了几年洋墨水，依然是一个大小姐和娇娇女的混合体——如此大脾气和娇蛮，正是小天和周特助他们眼中唯恐避之而不及的类型——但在不指望她能够独当一面立足商场的前提下，娶这么个只会和一群贵妇千金家长里短搞好内眷关系的妻子回来，却又再正常不过。
　　宇文瑟不禁在心里为好友祈祷：但愿小天的爸妈到时不在场……又想到这是天真又不可能的，于是他又想：但愿小天的父母不会看上他这个表妹。
　　巧设言语地和一堆长辈斡旋，左推右挡兼圆滑应承下，总算摆脱了这个大有没玩没了之势的“托媒”家庭会议，宇文瑟就以明天还要早起上班的借口，回房里休息。
　　一进门，宇文瑟就看到他的小黑猫在地毯上来回踏步，心情大好地关好门，为之一笑：“在想着怎样和我说你离家之后的经历吗？还是思考着我是怎样发现你的？”
　　“……”小黑猫停了下来，跳上琴台的桌案上，猫瞳以诡秘阴森的眼神瞪着他，但宇文瑟不为所动，走过来，蹲身下来，对他说：“不管你变成何样，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是你，方烬。”
　　“我想，其实你应该想到原因了，宠物店老板也婉转告诉过你了。只是，你可能暂时不接受。”
　　宇文瑟双手捉住那张黑黝黝的圆猫脸，凑近说：“在这个世上，只有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眼睛里的光芒。”
　　沉默了一刻，房里陷入了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影中，熟悉的冰冷语调在黑暗中想起，语气也是熟悉的冷嘲热讽：“哟！只有你才识得出是我吗？不过，还真如她所言，你果然是我破咒的关键。”

　　没稿子了！只好两日一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