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看须眉II》加里莫多

6、第六章：未来

　　“啊，真的好好看，我舒盼儿看上他了。”原本深远伤痛的表情一瞬间转化为最标准的朱姐笑容，让孙瑶觉得刚刚自己所看到的定是错觉。不知何为忧愁的舒盼儿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忧伤的表情？

　　蓝离落用不屑的表情扫了盼儿一眼：“你看上了有什么用？谁都看上他了，有用的是要他看上你才对。像本大小姐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大家闺秀才配得上即墨萧！”她说话从来不留口德。

　　“盼儿这性格包准把即墨萧吓到，更别说要身材没身材，要长相没长相。”琼燕以前也挺乖巧可爱的啊？盼儿还记得开学第一天，那连别人的眼光都要躲的俞琼燕，怎么短短一段时间变化如此巨大？如今居然成长为毒舌妇！

　　“总比穿了黑衣服晚上就看不到人的强！还有，听说历史系三班的大美女一直对即墨萧有意思，但人家压根不理不睬。人家无论家世背景还是长相学校美女排行可都在你蓝离落之上啊！虽然你只剩下长相了，但也不能太陶醉。”无论打架还是骂街，她舒盼儿从来没有输过！

　　“你！”“你！”两人怒目圆瞪。盼儿漠视她们潇洒地走过。

　　下午第一节课是英语课，盼儿一整节课都没说话。她双手环抱自己，翘着二郎腿目视前方却没有焦距。似乎在思考一些厚重哲理的东西。

　　“野蛮丫头，你这表情不像你啊？”南荣阳用手肘蹭了蹭盼儿。虽然刚刚认识，盼儿飞扬跳脱他是有深刻的体会。

　　舒盼儿回过神来，见到坐在自己身边的南荣阳，意识一阵模糊。她瞬间忘了自己是谁，现在在哪里？然后非常自然地伸出手给南荣阳一个漂亮的后脑勺。

　　一直注意这块危险区域的讲师书本掉在地上，看到这一动作的后面同学眼珠子掉了一地。

　　南荣阳被打得身体往前一倾，条件反射地想给这丫头一拳，但看到盼儿理所当然的表情这一拳就硬生生收了回去。今天不仅这丫头疯了，自己也疯了。不知道为啥，三番两头被欺负到头上，平时这人无论男女肯定被大卸八块，但今天一拳都下不了手。

　　难道他今天犯贱了？或是喜欢这丫头？一想到张牙舞爪的舒盼儿，回忆起记忆深处更为可怕的李盼，南荣阳从背脊冒出一阵寒气。娶这丫头回家还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

　　“你干嘛打我？”南荣阳转头怒目圆瞪，这辈子哪里有人敢欺负他？

　　盼儿讪笑，动完手也意识到自己无缘无故打了人，谁评理都说不过去，最好还是赔礼道歉来得好。她眯起的眼睛像熊宝宝一样可爱。“不好意思啦，刚一晃神认错人了。”说完还摆了摆手，一脸欠扁样。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谁听了不是火冒三丈的。南荣阳刷的站起来，鼻子都要冒出烟来。“舒盼儿，你到底想怎么样？”一丈之内的同学们自动闪人，讲课老师站得远远的，用惊惧的神色关注事态发展。盼儿旁边三损友闪得最快，平常时刻遇事也是死道友不死贫道，这时道友自动寻死，贫道当然要闪更远一点。

　　盼儿只是贼笑贼笑的。也许她是很真诚的赔笑，但和她行为举止联系起来这笑容就是又贼又坏。

　　南荣阳一脚把桌子踹开，今儿要是不立威，赶明儿保证被这死丫头欺负死死的。

　　“哎呦呦，这是怎么啦？俗话说，一天同桌，百年相忆。我这不是表达友好的方式嘛？要是阿猫阿狗坐在我旁边，我才不会浪费感情浪费体力！”盼儿站起来哥俩好的拍了拍南荣阳的肩膀。这俗话所说的全世界都没听说过。这一刻全班同学都恨不得代替南荣阳把舒盼儿抽一顿。南荣阳只觉得早上还流过血的鼻子马上又要充血了。

　　说完舒盼儿慢悠悠地扶起桌子，拉着面色铁青的南荣阳坐下，一边招呼同学坐下继续上课。不仅别人用看神经病外加怪物的眼神看盼儿，就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今儿有点奇怪。平时虽然没事找事打打小架，但也不是如此出格。好像，好像是有点过分了！

　　忍，忍，好男不可女斗！可平时就是女的也早一巴掌扇过去！南荣阳指关节都握得发白，全班同学都以为将开始全武行，可南荣阳最终只是闷闷坐下，俊颜撇过一边，独自生闷气。气得是舒盼儿，更是自己。

　　一分钟后各归各位，这节课在心惊胆战中度过。

　　第二节课是历史课，盼儿主修的虽是世界地理，但如今的地理和历史是挂钩在一起的。

　　历史课的讲师姓陈是个愤青，这年头这学校最不缺的就是愤青。大时代背景就是如此！他三十出头，在课堂上什么话都敢讲。激动的时候鼻涕眼泪都能出来。这是一个知识分子的精神支柱，也是一个知识分子灵魂所在。盼儿不喜欢他，面对一个混乱衰败的国家，他只能无奈呐喊，愤怒之中带着绝望。但盼儿不得不佩服他，即使无力改变最起码他还有呐喊的勇气，而世界上麻木的人太多。

　　“同学们，你们知道中国为何积弱，地大物博却被列强欺凌？”这会儿，又来了。

　　“满清腐朽统治。”

　　“闭关锁国，妄自尊大。”

　　陈博恩点点头又摆摆手：“你们说得都对，但这是以前的事情了。如今的中国积弱就是弱在军阀混战民不聊生。”

　　本来还跃跃欲试想要回答的学生顿时安静下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陈博恩。以前这话讲讲也就算了，没人会去追究，但今天班里来了个新学生，难道他不知道吗？

　　“南荣同学，我说对吗？”陈博恩今儿也是豁出去了。当他知道南荣阳来到华大之后就筹划这个问题。他是小人物，死不足惜，但若可以影响到南荣天唯一的儿子，南方军阀的继承人，死就死得有意义了。

　　以为南荣阳会大怒，但他只是点点头：“没错，天下若是一统自然最好。四大军阀取代满清是一个进步，下一个进步就是决定谁才是这片大地的主角。”看来今天刺激太大，这点算小意思了。

　　陈博恩冷笑：“只为一己之私，不为天下黎民考虑。做出一点让步就这么难吗？”

　　南荣阳这是知道这位历史老师存心给他找不痛快：“你说的倒是简单，但从几千年前古之贤皇禅让皇位之后，这几千年来谁的皇位是让贤得来的？”

　　“古之帝王可以让，为何四大军阀不能让？”陈博恩忽略这几千年来的传统，非要钻牛角尖。他认为人虽然都是有欲望的，但是在天下苍生面前完全可以把这种欲望抹去。

　　南荣阳不语，而是用这人不可理喻没必要多说的眼光看着陈博恩。一旁的舒盼儿轻笑。

　　“舒同学有什么见解？”舒盼儿的名气很响，讲师教授无一不识。至于这名气是正面还是反面的就不太清楚了。

　　盼儿换了个坐姿放松腰椎：“我只是觉得老师想得太天真了。”

　　“天真，哪里天真？”陈博恩把脸拉长，面色不善。被一个学生说天真，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这舒盼儿若是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别怪他给她小鞋穿。

　　“先不说皇位有多诱人，除却这个因素，四大军阀也不能让贤。因为他们各自为政，是不同的利益集团。不像古代的圣贤，他们让位，底下的人只是换个主子，利益相差不大。但四大军阀不同，以南荣天为例，南系军阀不是南荣家的私有财产。军阀是一个派别，而南荣天是这个派别的领袖代表派别中掌权者的利益。他再强势哪怕当上了皇帝他也不能违背这一利益。如果走到那一步，我相信南系军阀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南荣天。退一步说，哪天南荣天把他的军权让出来，那他离死也不远了。没有军权的军阀统领必须除掉，因为他在原本属于自己现在被收编的军队中威望甚重。万一哪一天想东山再起，一把火能捅破天，所以就算你真心实意的让出军权也绝对不能留。南荣阳，我说的对不对？”盼儿一改嬉皮笑脸，双手抱肩盈盈笑语侃侃而谈气质斐然。

　　南荣阳若有深意地看了盼儿一眼，点点头，翘起大拇指：“perfect。解释得很到位。”这鬼丫头看上去没心没肺的，没想到政治敏感度这么高。寥寥数语点破了现在四大军阀的处境：看似风光无限，只为不得不争。

　　陈博恩晃了晃神，被盼儿这么一说也明白了，也许一直在研究中国为何积弱的他并不是看不明白，而是刻意去忽略。这是文人的幻想和执着。他放下书，走出课堂，沉默不语。这时候需要更多思考一下。可未来中国的出路在哪里？做为一个开眼看世界的人，各国都在崛起强大，而中国还四分五裂战火滔天黎民凄苦。这个国家还有未来可言？一阵阵无力感席卷全身，有的时候痛苦就是明白太多却无力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