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呆》流水鱼

3、第三章

　　“我说，小书呆，你怎么就这么别扭呢？你说放你下来，我不就放了吗？”乞丐一边踢拉着草鞋一边晃悠悠的跟在气冲冲的书生背后。
　　“你！”书生气急，一个转身，食指直直的指着乞丐，“你还有理了？你不经我同意就提溜着我出来，我都还没跟我娘告别。让你放我下来，你就摔我倒草垛上，你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个样子！”
　　“告别什么的不都是小娘们才做的事么，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成天对着你娘腻腻歪歪的不臊啊？你娘看你不在了，不就知道你去帮她办事了么！那个，放你下来还不是你对着我又打又踢的，我不就顺手给你放下来了么！”乞丐搓了搓鼻头不在意的说着。
　　书生一看他这无赖样就知道自己拿他没辙，于是也便不再搭理他，闷着头往前走。
　　这人真的是他平生所遇最为无赖的典范，虽说，娘告知了自己要帮她去苗疆换一样东西，但是，这一时半刻的，自己只是应了，还没做好准备啊，一把就被这人给携着飞了出来，包袱什么的都还没有打包，出远门的东西也没有置办，娘也没大声招呼，不知道会不会担心。

　　“嗨，书呆子，你去哪？苗疆不走那个方向！”乞丐看到书生冲冲的往来时的方向赶，就又提醒了他一次。
　　“……”书生一顿脚步，闷闷的答道：“我要回城里！”
　　说着也不管乞丐会不会跟着自己，就朝着他们飞来的方向往回走。
　　乞丐看他这个样子，也不自觉的在嘴角边带上了笑意，依旧保持着两个身子的距离，不紧不慢的跟着书生。

　　书生进了城以后直奔城西的车马行，要了一辆款式大方的马车，配了两匹骏马，车马行的伙计一看这书生挑出的两匹上等的跑马，就知道是个大客户，也客客气气的问到要不要给找一个专业一点的车夫。
　　书生一听这个问题就怔了一下，之后又拿眼角的光去瞟了一眼正蹲在路边看小姑娘的乞丐，说道：“不用了，我有车夫！”
　　书生走出车马行以后，来到乞丐身边，拿脚去踢了踢乞丐，“去后门，把马车给牵过来！”

　　乞丐懒懒的向上斜了一眼书生，“你弄个马车做什么？乞丐走天下，都是靠双脚的！”
　　“谁说给你坐了？”书生没好气的回道。
　　“那为什么要我去赶马车啊？”乞丐一屁股墩子坐地下，手托下巴看着书生。
　　“你给我做车夫！”书生一样下巴，满是高傲的样子。
　　“凭什么？”乞丐好笑的问到。
　　“因为你答应我娘了要给我做牛做马，护送我去苗疆！”书生也是笑的眼睛眯眯的回道。

　　乞丐托着下巴想了一会，慢慢的道：“我说，你这个小书呆，还有这心计，拿话激我啊？你是想知道我到底进屋和你娘说了什么吧？”
　　“我可没激你，难道我娘不是跟你说这个么？”书生皱了皱眉，心说，这乞丐还有几分脑子，这么也不上当，娘进屋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她没说什么啊，就说把你这么个漂亮的美人许给我了，要我好好护着啊！”乞丐无赖的一摊手，痞痞的说。
　　“流氓！”书生拿脚狠狠踢了乞丐一脚，“我娘才不会说这个！快起来，赶车去！”
　　“我不会赶车啊！”乞丐索性往旁边移了移，拿手拍拍书生刚刚踢到的地方，这书生根本没什么力气，那两下就跟小鸡啄得似的，不疼，但是心痒痒的！
　　“你不会赶车？”书生皱起眉头。
　　“不会啊，我又用不到马车，又没学过，怎么会赶车呢！”乞丐也作出一脸无奈的样子，三师傅说了，多才多艺易累死，懒人吃货才得福，所以不要懂太多，一技傍身足矣！
　　书生无奈望天，他刚刚拒绝了车马行伙计举荐的车夫，不知道现在回去说后悔了会不会被坑？

　　就在书生犹疑要不要回去找那个伙计的时候，一个高瘦的中年人牵着马车来到了二人身边。
　　书生一看这马车不是自己给定的那辆么？就连拉扯的那两匹马都是自己精挑细选的红宝王和黑旋风。这是告诉自己赶紧牵走么？
　　书生疾步上前，对着中年人作揖道：“对不起，我们这马车暂时还不领，我们要去找一个车夫。”
　　谁想这中年人对着书生浅浅一笑，就开口道：“少爷，我给你做车夫吧！”
　　书生一听，就愣住了，这语气好熟悉，可这人确实没见过。

　　此时一旁坐在地上的乞丐拖拖拉拉的走过来，细细打量了一下中年人，非常瘦，个子也高，年纪大概在三十五岁上下，面色沉着，眼神凝光，唔，还有他的那双手！
　　“你的工钱贵不？”乞丐斜倚在马车的车辕上，拿手挠了挠肚皮，懒散的问。
　　“不贵，我是听闻这位小哥买马车时说要到苗疆去，所以想同行借个便车！你们要是方便的话，我不收工钱也行！”中年人惊讶的看了乞丐一眼，好像不明白这么个干净书生怎么和个邋遢乞丐是一伙的。

　　“那样多不好，我们还是算你工钱吧！”书生一听这人免费要给子当车夫，当下就觉得这人真好！但是自己也不能占他便宜，工钱还是要给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凌园，工钱真的不需要了，我也是准备去一趟苗疆的，只要路上能包吃住就可以了！”中年人也确实看上去老实的很，只想着能搭个便车的样子。“只是，少爷，如果要出远门，这光有马车还是不够的，很多东西也是要置办一番的！如若不嫌弃，就与我同行一起采办出远门的东西吧！“

　　书生一听有理，便点点头依着凌园的指示开始置办上路要用到的各种东西，虽然他自己也是常年在外读书的人，但是也都是离家不远，而且每逢春闱秋闱之时，他必定是歇业回家的，所以也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所以这出远门的东西置办起来还是有这个凌园在利索了许多。

　　而乞丐则始终一言不发的跟在两人身后不近不远处，心里也是端起一股子的兴味，这一家人真奇怪，看着书生的样子不是个容易相信人的人，但是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中年人，书生却有一股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热络，而且这个中年人看着也是有点武功底子的，脚下的步子和他刚刚看到的一个人很像！真不知道这一家子是在盘算什么？而且那美妇人的交易也算是有趣。
　　不过这书生的样子，到底是胸有成竹还是心无沟壑？
　　想着想着，乞丐嘴角翘起的笑意就更大了，看来这一趟出谷也不是那么无聊么！世间还是有那么些意思的，和尚师傅说的果然不对！

　　几人置办好东西后，书生就让凌园便架着了马车出了城，一夜未歇的直接就赶到了下一个城池。
　　看的乞丐好生奇怪，赶路途中乞丐坐在车的顶棚，大声朝马车里面问话：“小书呆，你不是要跟你娘告别么？怎么回了城反而不去告别了？”
　　里面静默了好一会，才传来哆哆嗦嗦的爬动的声音，乞丐坐在顶棚上看到书生把头探出来，对着驾着马车的凌园说了几句什么，就见凌园老老实实的点点头，驾着马车行驶的时候，突然一直很平稳的马车一个颠簸，把没有防备的乞丐给颠了下去。

　　乞丐一个落雁回旋就在半空中起了身，使着轻功追了上去。
　　后面的路程乞丐也就这样在马车后面连夜用轻功奔了一夜，没法子，谁让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书生是死活也不肯再让他上马车，之前是嫌他脏，不洗澡，不让进车厢，现在是嫌他没眼力，连车顶棚都不让呆了！

　　乞丐在马车外是一边飞奔一边咬牙，你说那个书生明明是没跑过江湖的人，怎么挑的马都是神驹，拉着马车还跑得那么快？喘死小爷了！

　　第二日进城的时候又发生了点不大不小的波折，凌园驾着马车带着书生，交了进城费顺利的入了城，直到俩人找到一家客栈歇脚时，才发现一直跟在马车后面的乞丐不见了。俩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困惑。

　　困惑归困惑，但俩人没有一人表示要出去找一找那个乞丐，都各自坐下，开始点菜。
　　“凌园，你要吃什么？”书生礼貌的问，不知道为什么对上凌园就有一种想把他当长辈尊敬的感觉。
　　“都可以，你看着点吧！”这时候没有第三个人在，凌园看书生的表情里也透了几分怪异。

　　书生点了几道菜之后，就嘱咐小二快点上菜，他们是要赶路的人，不想耽误时间。
　　等书生点得几道菜上了桌后，坐在书生对面的凌园诧异的挑了挑眉，没多说什么，拿着筷子就开始进食。

　　但是俩人还没吃上几筷子的菜，一个衣衫偏偏的少年公子进了酒楼，店里的小二一看这风度，就弯着腰，摆着手的凑上前去问要不要进雅间。
　　那公子没吭声，扫视了一眼大堂，就回了一句：“不用，我找人！”
　　然后直直的朝着书生他们这边走来。

　　来到书生这一桌之后，一撩衣摆，就坐在了书生的左手边，然后对着小二吩咐到：“再给拿一套碗筷来！”

　　凌园打量了一眼，没吱声，可能他以为这是对面书生的熟人还是怎么的，自己也是吃着人家的饭，不好说什么，于是便继续埋头吃饭。
　　书生停了手中的筷子，略带探究的大量了一眼来人，第一遍下来，还有几分迷惑，第二遍再看的时候，立刻惊呆了神，张着嘴巴，衣服傻里傻气的样子。

　　“看什么？”那公子拿着小二送上的碗筷就不客气的挑着桌子上的鱼肉开始大口咀嚼起来，看到书生还在打量自己，含着吃食就含含糊糊的问道。
　　“你，你是齐盖？”书生惊异万分的问道，虽然换了身人模人样的装扮，但是这洗净了的眉眼还是可以看出几分相似的。

　　“不然，你以为呢？”齐盖没好气的回道，不自在的扯了扯自己的衣服。
　　书生一看他的动作才注意到，这身衣服他穿着并不合身，有点小，腰带那个地方也没系好好。而且一般穿这种衣裳，腰间一般都会配个玉坠或香囊，头上怎么也会簪一个簪子，可是他的头发还是随随意意的束成一束，仔细看，还是麻布束的。
　　看到他这幅打扮，书生忍不住的问道：“你怎么弄成这样，你不是不洗澡的吗？你这衣服哪来的？”

　　齐盖一看这书生就知道今天不给说清楚，他是不会让自己好好吃饭了，也就放下了碗筷，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小书呆，不是我说，你选的这叫什么路啊？一路上不好走就算了，这进城时还不让乞丐进来，你说这叫什么事？乞丐怎么了？乞丐也是人啊！”

　　“但我齐盖是什么人啊，你说不让进就不进啊，我还不是靠轻功进来了，可是这一进城，所有人都拿看怪物的眼神看我啊，走哪都跟杂耍的猴子似的，你说，虽然我气度非凡，可也经不住人这么看啊，最后只好换了行头进来找你们了呗！”

　　书生一听，生出几分疑惑，这个城里不许乞丐进来吗？没有乞丐吗？刚刚一路都是坐在马车上，没留意四周，还真没注意到，于是书生本能的看向也停下筷子的凌园。
　　凌园正皱着眉头回忆，看到书生询问的眼光后，便点点头说道：“好像是这么回事，没看到城里有乞丐！”

　　看到凌园也这么说，书生心里的疑惑升得更高了！这个城池还真奇怪，不许乞丐出现，书生正准备招来小二问问，就看到乞丐已经招手唤来了小二，书生在心里诧异了一下，暗自嘀咕：“看来这个乞丐还是有点眼力介，总算不是个吃白饭的！”

　　书生正想着，结果就听那齐盖说道：“小二，再来俩儿你们这的招牌菜，要带肉的！都是菜吃不过瘾！”
　　小二一听，立时高兴的吆喝一声：“好嘞！客官您稍等，厨房点菜：富贵天下，金玉人间，玉石满钵各来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