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如一》夏末暮至

53、Vol.53

　　毕筱筱离开后，沈桤并没有如愿尝到二人独处的甜蜜。相反，许一一很不给面子地拉上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表示不想看见他。看着她孩子气的样子，沈桤无奈地摇摇头照旧自顾地搁下餐盒就走进洗手间。
　　窝在被子里的许一一伸长耳朵听着就是没有发觉丝毫动静，明明也没有听到关门的声音啊，再也经不起好奇拉开被子坐起身。沈桤正好也从洗手间出来，脸上湿湿的样子倒是没有了方才的疲惫。
　　瞧见沈桤在对自己笑带着得逞的意味，许一一知道自己上当了气得扭过头不去看他。病床突然一陷，沈桤已经大大喇喇地坐下占去大半的位置。为表示自己的立场许一一果断地挪位置拉开与他的距离。
　　“好了，再挪就要掉下去了。”沈桤伸手丝毫不费力地将她往自己身上拉，许一一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稳稳地裹进他的怀里。
　　许一一仍旧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沈桤非但没有受她影响还颇有心思地用手指缠绕着她低垂的发丝闹着玩。各怀心思的两人亲密地抱着各司其事，这样矛盾又如此和谐。
　　“沈桤，我不喜欢你老拿我当病人看！”许一一还是没沉住气主动开了口。
　　“接到你入院消息的时候我脑子一下子就懵了。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你还好好的……你知道我有多自责吗？如果不是我最近忙于工作少了时间陪你……”
　　许一一用手堵住了他未完的话猛地直摇头“和你没关系，是我的问题。明明说好要向前看，偏偏又作茧自缚，吓坏了筱筱还影响了你工作。”她顿了顿又说“这样也好，把一切都说开还得到了筱筱的理解与祝福。”
　　沈桤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她。她的过去是横亘在他面前的河流，切不断，跨不过，他只能被动地站着等待她慢慢地走到自己身边。
　　“沈桤，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三心二意，和你交往的同时又揪着过去不肯放手？”许一一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谁没有过去呢？如果非得要给你的三心二意定罪，那我也有错，谁叫我迟了一步认识你害你错付真心！”这是他最大的遗憾。
　　“我发觉你真的很霸道，不过这话我爱听。告诉你，现在我是有后援的，要是你敢对我不好，自会有人对付你的。”许一一得意地说道。
　　看多了许一一的隐忍、故作坚强，眼前她的自信、张扬、爱撒娇显得这样的珍贵。一一，我真希望现刻的你能在往后的日子里一直保留。
　　沈桤为了要证明什么似地愈发收紧自己的手臂将许一一紧密地搂在一起，许一一也没有再抗拒任由他抱着。
　　“好了，都把正事给忘了！”沈桤很快就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松开许一一往一旁的桌子走去，熟练地掀开餐盒摆放整齐“菜都凉了，快去洗手过来吃饭。”
　　沈桤买的都是许一一最喜欢的菜色，许一一认出包装袋上的字，那是距离他办公室半小时车程的一家小店，是很普通中国菜却给了她家的味道。想到沈桤下了班就开车在拥堵的马路上耐心地等待只为给她捎来最喜欢的菜，心里对他的更多是感谢和温暖。
　　许一一看着光顾着给自己布菜的沈桤心里一动随便往餐盒里夹了一块就往他嘴里喂“张嘴”不知怎么的沈桤看了一眼筷子上的东西犹豫了下还是张了嘴，刚咀嚼了一下就传来他呛着的咳嗽声“怎么啦？”
　　许一一赶紧扔下筷子扫了扫他的背又递上水，一阵忙活后许一一才知晓自己的临时起意是给沈桤夹了一块辣椒。沈桤几乎是不吃辣的，而她……许一一委屈地低垂着脑袋。
　　沈桤见她这副模样更觉可爱，捧起她的脸往她唇上吻了下“没事”尽管他喝过水了许一一还是感觉到辣椒的辛辣刺激。
　　两人吃过饭后许一一敦促沈桤早点回家休息，他也很爽快地离开病房害许一一还失落了好一阵。尚未结束失落情绪就看见沈桤找来护士安排了一张小床放在她旁边。
　　许一一大概猜到还是想要确认一下“你要干嘛？”
　　沈桤走到她身边弯下身捏了捏她的鼻子丝毫不顾房内还有护士在场“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待在这，所以就留下来陪你啊！”
　　“你真幸福，有一个这么体贴的男朋友。”一旁的护士听到后也附和着，许一一没好气地瞪了沈桤一眼，都怪他害自己被调侃。
　　护士离开后，沈桤从一个不知什么地方变出的行李袋里取出自己的衣物就进了浴室，不一会就传来流水声。许一一才把注意力收回，护士搬来的床不能算是床是可折叠的睡椅罢了，想到他颀长的身躯待会要窝在这小小的睡椅上就觉得别扭。
　　沈桤出来的时候就发现许一一在看着身边的小床在发呆。
　　“想什么呢？”他流利地翻过小床坐到她的身边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他的身上还有淡淡的青草香皂味，未干头发上的点点水滴从他身上过渡在她的身上。
　　许一一转过身仰着头看了一眼他的头，顺手扯掉搭在他颈上的毛巾半跪在他的大腿上替他擦头发“头发擦干后，你给我回家睡觉去！”
　　沈桤似乎没有听见她说话似地没有给予丝毫回应，许一一倏地感觉腰身一紧，沈桤的双手在她腰上十指紧扣着。低头发现他仰着头在看自己，随即像个小孩子一样把脑袋往她身上靠“我不要，家里没有你我睡不着的。”
　　许一一听到他说脸上一红，暗想他的油腔滑舌越来越信手拈来了。
　　“别担心，我过去在办公室里加班的时候也是随便在沙发上躺躺第二天还不时照样精神奕奕的。”她当然知道他在安慰她而且对于他在工作上的拼搏她也有所耳闻，加班影响睡眠是难免的，难道这下真要他为了自己放弃家里那张柔软的床褥？
　　“哪能一样呢，你也说是过去，过去你还年轻折腾得了，现在你都老大不小了还这样折腾，明早起来会腰酸背痛的。”她不是说着玩的可是看过许聿亲身经历过，何况即使现在折腾得起，老了还避免不了。
　　“你这是在嫌我老吗？嗯——”忽然天翻地转的许一一被他压在床上，他靠着她挺近的说话时候的气息扑到她的脸上痒痒的想要伸手去挠被他一手揪着，他顽固地像实验室里的学者一样非得得到结果才肯罢休。
　　许一一看他这副强势的样子就像挫挫他的气焰扭过头不去看他，好一会没了动静小腹痒痒麻麻的“别闹了”他正一副心思地挠她痒痒，她伸手要去推他。
　　“答应我让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好不好”沈桤显然等不到合心意的答案就不罢休一直问着。许一一到底经受不了就允许他留下来了。
　　沈桤是留下来了，许一一也想到了折中的办法，她睡小床让沈桤睡她的病床。
　　“既然你执意要留下来我们就交换床睡吧！”许一一认真的模样写着不许讨价还价。
　　“其实我看这床也就比家里的差一点点，我们挤挤还是可以的。”沈桤压低声音凑在她耳边说道。
　　“我看，你心里一早就想好了。这，只是道具！”许一一指了指一旁的小床嫌弃地说道，沈桤没有回答而是用行动证实自己的想法。
　　不算宽敞的病床上，两人侧身相对躺着，沈桤霸道地将许一一的脑袋扣在自己的胸口位置，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捋顺她的头发。
　　“一一”
　　“嗯？”
　　“一一”
　　“嗯”
　　沈桤着了魔似地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呼喊着许一一的名字，许一一听着他胸膛节奏的跳跃不厌烦地回应着，看似很傻的举动更多的是你情我愿的甜蜜。
　　因为有沈桤的陪伴，许一一忘却自己身处医院只记得身旁睡着深爱自己的人，这一夜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醒来时许一一就缠着沈桤去给她办出院手续，毕筱筱过来的时候两人正好收拾完毕牵着手准备离开。
　　“师姐，你很不够意思哦，出院也不告诉我，还好我及时赶过来！”冰释所有误会之后毕筱筱在许一一面前又找回过去没心没肺的模样，也不顾忌沈桤强行挤进两人之间挽着许一一的手臂凑到她耳边说悄悄话。
　　看着原本和许一一牵着的手被突如其来地分开，而毕筱筱这位不速之客还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内拉着许一一亲昵地在说悄悄话，沈桤本就严肃的脸上更是结了一层冰。
　　“对哦——”许一一突然到了声毕筱筱就往她怀里塞了一个精致的包装袋，事后毕筱筱还调皮地对沈桤挑挑眉。
　　沈桤没来得及猜出毕筱筱的意思，手中的行李就被许一一拿下搁在病床上。一阵沙沙的拆封声音过后，许一一手里拿着一件大衣踮着脚往他身上比划比划“还好，目测的水准没有退步”许一一回头对毕筱筱得意地说道。
　　毕筱筱只是竖起一根大拇指表示认同。
　　“这是我昨天替你选的圣诞礼物，你还喜欢吗？”许一一扬起头望着沈桤眼睛里写满期待“我也只是目测你的尺码还得你试穿一下才知道合不合身”许一一敞开衣服准备让他试穿倒被连衣带人揽在他怀中。
　　“只要是你挑的，无论合不合身我都会穿的。”沈桤在她的脸颊“啵”了一下声音大得让许一一害羞地红着脸。
　　“我说你们就不要在我面前秀恩爱了。姐夫，你还是快试试衣服不合适的话我可以给你换。”浓情蜜意的两人倒是忘记了一直被晾在一旁的毕筱筱，许一一赶紧推开沈桤只把衣服往他身上塞“快试试吧，这是筱筱的年度力作。”
　　沈桤最终还是在两人的注视下穿上新衣服。
　　棕色的毛呢大衣穿在沈桤的身上比穿在旗舰店的假人模特身上更胜一筹，简约的设计不失大方，别具心思的裁剪很好地展现出沈桤高大颀长的身材。
　　几下掌声从毕筱筱的手掌拍响“不错哦，师姐的好眼光、姐夫的好身材搭上我的设计……要不是你手上有一本Zone我真想让你过来给我们的品牌担当代言人呢！”
　　许一一和沈桤只是默契地相视一笑。
　　毕筱筱来到两人跟前握起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认真地看着沈桤缓缓说道“沈桤，师姐就交给你了。你必须要好好地对她，要让她开开心心地笑，绝对不能让她再掉下一滴眼泪，你可以做到吗？”
　　毕筱筱举起右手手掌“啪”的一声沈桤与之击掌坚定如许誓般“我保证，这一辈子我尽最大的力量会让她无忧，安心！”
　　许一一看着看着就红了眼眶，毕筱筱收回手抱着许一一“师姐，你一定要幸福！”
　　毕筱筱松开许一一再跟两人道别过后就离开了。
　　“一一，我一定会让你很幸福的！” 沈桤紧拥着许一一目送着毕筱筱远去的背影。
　　出院以后的日子与之前的相差不大，沈桤依旧昏天暗地地忙工作，许一一偶尔会去摄影棚帮忙或与毕筱筱结伴出去逛街喝咖啡，日子过得优哉游哉滋润的很。
　　在连续加班了一个星期后沈桤终于能赶在圣诞节当天休假。
　　一大早的许一一就被沈桤从暖和的被窝里拉到节日气氛浓重的大街上闲逛，他们专挑别致的小店去逛偶尔淘两件可爱的小饰品，又临时起意到小作坊去学做巧克力。中午时分两人漫步在塞讷河畔细看河水静静流淌，感受雪花随风飘扬的浪漫。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赛讷河上最有名的锁爱桥。桥两面的桥栏铁网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同心锁，锁上面写着各种文字，中英法德无一例外都表达着对爱情的美好祝愿。桥面上有人吆喝着卖锁，也有情侣忙着往铁网上挂锁。
　　“买下一把锁，锁住你们的爱情吧！”一个大胡子的法国男人手里拿着一大串的锁走到两人面前友善地推销着。
　　锁爱桥的传说许一一听说过，据闻恋人们将自己的名字写在锁上，挂在艺术桥两边的栏杆上，然后把钥匙扔到塞纳河里，意味着他们的锁永远都不再打开。就此锁上他们在巴黎拥有的完美旅程，见证了无数难忘的情怀，铭记了无尽浪漫的情爱。从此以往，恋人们一起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喜怒哀乐、起起伏伏，都将被定格在巴黎这座浪漫的“锁爱桥”上，让历史和未来共同见证他们坚贞不渝的爱恋。
　　许一一手上一凉发觉沈桤已经买下两把锁并将其中之一交到她的手上，“没有遇见你之前，我觉得这一切都是不切实际的嘘头，和你在一起之后，我希望我们真的如同她的传说一样锁住我们的爱情，你我永远不分开！”
　　沈桤将手中的笔交到她的手上自己开始认真地在锁上写字，许一一看着手中的锁是最简单的一种不带有任何花巧的装饰，大部分的留白给予足够空间在上面写下自己的话。
　　恍惚之间沈桤已经完成了，上面的字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他遮盖了只隐约分辨出是一连串的字母。
　　“写好了吗？”许一一这才紧握着笔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写上沈桤&许一一，在一起。
　　两人好不容易找到空位将两人的锁锁上，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把钥匙仍在塞纳河里而是选择了交换保管。
　　沈桤从口袋里取出两条银白色的链子让钥匙穿过，将解开他锁的钥匙给到许一一的手上“我把我的爱情交付于你，希望你能妥善保管”如同在婚礼上交换戒指般慎重。
　　许一一郑重地点点头将链子收于掌心之内，沈桤则将能解开她锁子的钥匙挂在脖子上，钥匙所到之处是他心脏的位置。
　　他们的爱情就此和无数人的爱情一并锁在浪漫的锁爱桥上陪伴不息的塞纳河走过春夏秋冬。
　　到了晚上，两人避开了节日的消费高峰在超市里选购食材回家做饭。
　　很简单清淡的四菜一汤，两人却吃得很香。
　　过后两人就端着红酒窝在阳台的小小摇椅上看星星，温馨惬意。
　　“沈桤，你是不是忘了些什么？”许一一头枕在沈桤的肩上，手悠悠地摇晃着就被，棕红色的酒液倒映着两人的影子。
　　“嗯？有吗？”沈桤细抿一口红酒不急不缓地说道。
　　“废话，当然有。”许一一扯过他的衣领恨恨地说道“我的圣诞节礼物呢？”
　　“哦，原来是这个！”沈桤夺去她的酒杯与自己的一齐搁在一旁的小桌子上，一手牵起她的手将她拉到书房里。
　　刚进书房沈桤就将她松开自己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个木制的盒子，从盒面上的痕迹看来是有一些历史的了。
　　沈桤抱着盒子来到她的身边拉她到一边的沙发坐下，将手中的盒子搁下打开，里面静放着的是一台单反相机还有一组镜头。
　　许一一不解地看着他，沈桤取出相机打开开关对好焦朝她按下快门。
　　屏幕上很快就有了她的影像，沈桤将相机交到许一一的手上。
　　“它是我大学时候打工赚钱送给自己的第一份礼物。如果我不是一个商人，没有背负这么多包袱，我会带着它走遍世界各地拍下最美的一刻，成为一个潇洒的摄影师。摄影于我正如设计于你，视作生命看待。遗憾的是，我们视作生命看待的它们抵不过现实的残酷在你我的生命中渐渐模糊了最初的模样。我失去了对摄影奋不顾身的机会，你失去了握笔设计的灵感，我们都一样爱而不得。但我们不应就此被打败，没有灵感，无法设计不代表你就是失败者，只要你还对时尚，对设计拥有热忱，你可以从缔造设计转变成欣赏设计。”
　　沈桤的手指在相机上按按停停，屏幕上的图像不断变换，有人有景，有休闲的街景，有星光闪耀的舞台。
　　“许一一，我只想告诉你如果无法设计就不要勉强自己，换个角度说不定会柳暗花明。只要你依旧心系在这个圈子里，诠释时尚风向不一定要透过设计，摄影也可以！我想要送你的圣诞礼物是把我珍爱的相机交付给你，我希望你能够换一个角度找到新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