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如一》夏末暮至

47、Vol.47

　　“既然舍不得，刚才为什么不下去和他道别呢？”打从大门关上的时候薛扬就来到了许一一的房间，如他所想许一一真的醒了。她的身上还披着睡袍，光着脚站在窗帘背后专注地投入。
　　许一一听到薛扬的声音才转过身朝他礼貌地笑着点头，迎接她的则是薛扬满脸的不解。
　　“你能先出去吗？我想梳洗一下”薛扬才讪讪然地退出她的房间，许一一又走到窗前朝着沈桤离开的方向张望“等我”。
　　等许一一穿戴整齐下楼时，薛扬依旧是刚才沈桤下楼时的悠然泡茶，感情的事不归他的范畴，作为一个旁观者他能起的最大作用就是尽一个医生的本份治好他的病人。
　　“早餐在桌上搁着。”许一一走过去看了一眼，包装盒上熟悉的标签是她喜欢的那家店，心里清楚薛扬不可能对她这般了解，唯一的解释是沈桤交代的，想到他的离开许一一也顿时没了胃口。
　　“薛扬，我的治疗期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结束？”看着她空手空口地坐到自己对面薛扬也不意外“我还以为你不会问这样的问题呢？”瞧见许一一黯然神伤的样子薛扬原先带着玩笑的口气也变得认真起来。
　　“基本上我对你的治疗已经可算是告一段落，你把你心中的郁结说出来的一刻起就没有我的事了。我虽说是一个心理治疗师，可心病仍需心药医，我能做的就是让你不再轻易受到情绪波动的影响。至于，你能不能重新拿起笔，关键不是你的手，你的心而是你想不想。”薛扬斟了一杯茶递给许一一“人的创意是无限可能的，我不认为你已经失去了设计的灵感。只是你自己在下意识地逃避，你的潜意识在告诉自己设计会让你想起过去。其实，你的病是无药可医的，我只是辅佐作用，只有时间才能让你慢慢放开，慢慢痊愈……”
　　接下来的日子，薛扬只是充当陪客在别墅里安排许一一的起居饮食，没事陪她四处走走散散心，一段时间下来许一一的心情也开朗起来。这其中的原因还包括薛扬建议她尝试和过去的人或事重新联络，当时首先想到的是她的哥哥许聿。
　　从离开到现在，许一一发现自己为了逃避疗伤，除了毫不负责地留下一纸书信就没有留下任何音讯给他。她不敢想象素来待她如掌上明珠般宠爱的许聿会有多担心，甚至是抓狂。
　　除却生她养她的父母，陪伴她最多的就是许聿了。
　　手里紧握着话筒，手指按下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在等待忙音过去的那会只有许一一知道自己有多矛盾，很想念哥哥的声音又害怕忙音一直持续，直到话筒那边传来熟悉而清亮的嗓音心才真正定下来。
　　“哥……”只消一句称呼就粉碎了两人千山万水的距离，许一一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动，话筒那方的许聿似乎还未反应过来又怀疑地问了声“是一一吗？”许一一甚至捕捉到声音中的颤抖。
　　“哥……哥，是我，是我，我是一一。”
　　通话一直持续了三个小时，两人絮絮叨叨了双方的情况要不是有时差怕会影响到许聿第二天的工作许一一绝对不会挂断。
　　自此之后隔三差五许一一就会打起越洋电话或是视频。
　　这天许一一刚挂下视频薛扬就过来了“在想什么呢？”薛扬不知在许一一面前晃了多少次手。
　　“哦，你来了。”许一一看着眼前被放大的薛扬的脸还是礼貌地微笑了下，脑子里则一直想着许聿的话，按许聿的意思是希望她能够早日回国回到他的身边。素来报喜不报忧的许一一自然不会让许聿知道自己曾有过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包括现在接受心理治疗的事。
　　“我看你这些天来心情已经趋于平静，也该是时候让你回去了。”许一一仍在发呆自是听不清薛扬说什么。
　　“什么？不好意思，刚才没听清。”薛扬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刚才的话有重复。
　　“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离开这里了？”许一一的语气还带着怀疑，脸上还是藏不住欣喜。距离沈桤离开已经将近两个星期，除了刚开始较为频繁的通话以外，后来考虑到他的工作繁忙就一直拒绝了他的电话，想到马上就能够离开这里回到他的身边就连方才的郁闷都消散。
　　“我说过了，你能否重新握笔画图全在于你。既然这是既定的事实，我又何必在捆绑你在这里呢？再说，我不光你一个病人的。”薛扬语气轻松，毫不示弱地表示自己也很忙。
　　“薛扬，虽然我不清楚往后是否能继续设计，还是想要谢谢你这些天来的照顾和开解，谢谢你让我想起我的身边还有家人。”
　　两人的交集最后以许一一的一个拥抱结束。
　　当天下午许一一就独自乘车回到巴黎。
　　离开这座繁华的城市一个多月，它又被披上新衣裳。笔直的马路铺上一层细细的白雪，参天大树的枝桠挂着晶莹的雪花，高楼大厦的LED幕墙闪耀着是新一季的流行风尚。
　　时间真是残酷的主宰，任谁都无法左右它的流动。人只是大千世界里最为渺小的存在，无论你的喜悲如何始终无法动摇四季变换，人情冷暖。
　　许一一无比庆幸在这座披着华丽外衣的异乡有人在等待着她的归来，给予她拥抱。想起沈桤离开之前定下的约定，许一一笑了。
　　“许一一，沈桤这一刻的离开是为了更加长久地和你在一起。执子之手，与尔偕老，是我给你的承诺。”沈桤诚恳并霸道的告白犹在耳畔，如春风般为她驱散着冬日的寒意。
　　经历了两个小时的车程后，列车终于抵达。拖着行李箱的许一一跟随着人群的涌动缓慢地走出车站。
　　她开始四处张望着，回来的消息并没有事先通知沈桤，她张望只是想到电视里某些狗血的桥段盼着自己也能经历一下。可惜的是，理想与现实还是有差距，许一一伸着脑袋望了半天还是没有看见心里想着的人。一开始的兴奋被满腔的失望填补，许一一低着头拖着行李漫无目的地继续迈开步伐。
　　“Ouch！你走路怎么……”原本心情跌至谷底的许一一对于突然撞上的一堵肉墙可谓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缺口，正准备张嘴大骂之际眼前放大的人像让她来不及反应就禁了声。
　　阳光微暖照亮着他嘴角的弯弧，脸颊传来是源自他掌心的温度，周围的街景，来往的人群都能了模糊的画面，瞳孔里是她心念的人温柔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