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代号09》枉凭栏

3、队伍

　　“枪法好吗？”凌九低声问，眼睛还在一瞬不瞬地盯着对面的进化体，而那怪物暂时也没有行动，只是不断吞吐着狰狞的舌头，似乎也在观望。

　　“我还行，名扬更强点！”法成然低声道，声音颤抖得厉害，显然心里也很害怕。

　　“掩护我。”凌九简洁地说完，也不等他们回答，右腿突然贴地一扫，先把俩男人扫倒了，而后又扫到附近的货架，轰隆隆倒下砸在他们身前，腾起一片尘土，顿时形成了一个小型工事。

　　进化体似乎是被这一下子弄得愣了一下，而后尖利咆哮一声，锐利的舌头箭一般朝凌九射来。

　　凌九早就把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进化体身上，那狰狞的嘴巴一动，她就三步并作两步攀到了一旁的货架上，动作敏捷如同猿猴，腥红的舌头堪堪擦着她的靴子边射了过去。凌九动作没有丝毫停滞，双脚用力一蹬货架，腰部用力，整个人向上翻了过去，而后轻轻巧巧落在货架顶上，顿时占据了居高临下的优势位置。

　　她动作极快，几乎是在一眨眼间完成的，进化体刚刚收回舌头，她就掏出手枪，对准怪物的大脑扣下了扳机。

　　她这边一开枪，那边俩男人也终于开始射击掩护。周名扬开了一枪，无奈地看了一眼横在跟前的货架，苦笑：“成然，咱俩大老爷们，就躲在这看一小丫头冲锋陷阵？”

　　法成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凌九的动作，没好气道：“想英雄救美就上，没人拦着你。”

　　周名扬缩了缩脖子，再不说话，扭过头专心打怪物。

　　三把枪打了将近半梭子子弹，凌九发现这进化体的身体极为坚韧，她瞄着大脑打的那一枪穿脑而过，怪物却还行动自如，而打在肌肉上的子弹更是直接被嵌在了肉里。从怪物的尖叫声中能判断出它很痛，但这显然并不影响它的敏捷和速度，反而更激发了它的凶性。

　　凌九皱了皱眉，喊了一声：“集中火力打它尾巴！”而后站起身在一个个货架顶上跑动起来，腾挪纵跃如履平地，一边不断踢到一些货架给进化体制造障碍，让它不至于太快爬上来。

　　俩爷们都有点发愣，根据以往的经验，一遇到这种凶猛的进化体，一般就是抄着重武器一通乱轰，总能轰死，但火力无一不是往头部要害打的，现在这打尾巴……算怎么回事？

　　“打尾巴！”第N次险险躲开激射而来的舌头，凌九提高了嗓门，声音似乎一如既往的平静，却又好像多了一丝冷意。

　　俩男人吓了一跳，下意识瞄准怪物尾巴就开打。那尾巴细长一条，附着的肌肉毕竟少，手枪虽然威力小，但几十发子弹下去，也差不多打得只剩骨头了。

　　进化体疼得嗷嗷直叫，更是不要命地凶猛进攻凌九。

　　凌九看了一眼那根凄惨的尾巴，又跳过几个货架，脑子里飞速算好了之间的距离差，忽然一个箭步从架子上迈了下去，在俩男人的惊呼声中直接骑到了进化体背上。

　　怪物条件反射一般抬起尾椎骨就想操纵尾巴去攻击凌九，奈何只剩一根光秃秃的骨头了，凌九头也不回放了一枪，尾巴顿时断成两截。

　　那边俩男的这才明白为什么要打尾巴。周名扬张着大嘴目不转睛盯着凌九，神情激动，就差鼓掌叫好了；法成然却紧抿着嘴唇，脸色渐渐严肃，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打断了怪物尾巴，凌九再不迟疑，挥起匕首扎进了怪物大脑，而后不要命地一通乱搅，一时间血肉脑浆飞溅到她脸上身上，可她的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年三十在家拌饺子馅呢。

　　直到身下怪物再没了动静，那两瓣大脑已经像一坨稠粥一样了，凌九才慢条斯理从怪物身上下来，横过刀刃随便在裤子上一抹，重新插回靴筒里。

　　俩男人一时都有点没法消化这一幕，不约而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咽了口唾沫。

　　凌九面无表情看了他们一眼，脸上还沾着进化体红红白白的“饺子馅”，眼神里似乎还残存着一丝杀戮过后的暴戾，硬是唬得俩大男人往后退了一步。

　　“今天是哪一年，几月几号？”凌九平静地问，好像刚才那一幕勇斗进化体根本就没发生过。

　　“你你你你——我的天哪，我的天哪，我了个去，你是特种兵吗？是吧是吧肯定是的……不过也不对啊，特种兵也没这么牛叉能单挑进化体呀，我了个擦你到底是个谁啊……”周名扬终于找到了自己舌头的控制权，却激动震惊得话都不会说了，只知道一边抓头发一边自言自语。

　　这人暂时没法跟他交谈。凌九默默地把目光转向法成然。

　　“呃，这个，咳咳……2012年3月——呃，11还是12号来着？名扬？名扬？”法成然也有点错愕，不过还不至于像周名扬那样乱了方寸，然而似乎一时也想不起来具体的日期。

　　凌九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转过头去拔出匕首在进化体的尸首上戳来戳去，一边暗自琢磨。她清楚地记得自己二十岁生日是在1992年的2月10日，原来一觉醒来，竟已过去了二十年。

　　“哎，那个——凌九是吧，你干嘛呢？”周名扬显然属于神经特别粗大那种人，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看着凌九一直围着进化体尸首团团转，忍不住又上前搭话，“我说，咱们要不还是赶紧离开这儿，刚才那么大动静难保不把丧尸招来，你虽然很强，可也不能杀个没完没了是不是……”

　　“接着，火药有用。”凌九冷冷打断他，直起身把手里东西扔过去，周名扬赶紧接住，一看却发现是几枚带着血肉碎屑的弹头，应该是刚才嵌在进化体肌肉里的。

　　法成然瞥了一眼那几枚弹头，看向凌九的眼神里又添了一抹深思，末世之中，每一点物资都极其稀少。即使是不能再射击的弹头，里面的火药也是弥足珍贵的。这种事他和周名扬本该想到的，可却还是慢了这小女孩一步。虽说可以把自己两人的反应慢归咎于还没从刚才的战斗中回过神来，可是……

　　为什么自己两个大男人都害怕、都做不到的事情，这女孩子却做到了？而且看起来毫不费力举重若轻？她毫无预兆地就出现在这间超市里，像个幽灵一样，超市面积窄小几乎可以一眼望尽，他们却愣是没发现她是从哪里、什么时候进来的。还有这强悍到诡异的身手和力量，最重要的是那张始终一片木然的脸孔，至今还没露出过挑眉和皱眉以外的表情……

　　这丫头，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过马上，周名扬的大嗓门又打断了他的思绪，“……啊哈哈小九啊，你看反正你也没队伍，现在世道这么乱，你一女孩子，不如和我们一起走吧……”

　　凌九正拿着从货架上翻出来的一块毛巾擦拭匕首，闻言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周名扬忍不住咽口唾沫，连忙改口：“咳咳咳……我是说，你虽然不怕丧尸什么的，但人多毕竟也有个照应不是？”

　　凌九默默低下头继续擦凶器，不说话，看起来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周名扬有点发急，扭头看了法成然一眼，后者轻咳了一声，走近一步，刚想说话，凌九却忽然开口道：“你们要去哪里？”

　　俩男的对视一眼，法成然咳了一声：“我们北上，去首都。”

　　凌九点了点头，收起匕首，站起身背上包，说：“走吧，我和你们一起。”

　　周名扬不由露出开心的笑容，法成然没赞同也没反对，只是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间超市似乎是坐落在市郊高速公路旁边的小型休息区里，旁边还有一座加油站和一间公厕，早已破败不堪。放眼望去，目之所及尽是大片大片荒芜的农田，零星能看见几个落单的丧尸蹒跚着走来走去。

　　四野一片沉寂，除了他们三人，这里似乎一点生命的迹象都没有。临近正午的阳光静静照下来，平添了几分凄凉和死气。

　　“啧，在这多呆一秒钟我都浑身发毛，快走啦快走啦……”周名扬低声催促，端着枪走在最前面，凌九和法成然跟在后面各自沉默，只是法成然会时不时偷觑凌九一眼。

　　大约步行了几百米，就看到了不远处停在公路上的两辆越野吉普，车门和挡风玻璃边缘都被焊接的钢管加固过了，乍一看几乎像是两辆小型装甲车。

　　一男一女正在车边走来走去，两人都有枪，望见他们走过来，都朝这边挥了挥手。周名扬大步走过去，一边说：“安洁，李老，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不过你们动作好慢。”那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走过来，皱着眉扫了一眼凌九，转头看向法成然，语气十分的不客气：“怎么回事成然？不是说不让随便带新人回来的？”

　　法成然也皱眉看她，还没说话，周名扬已经大大咧咧开口了：“大姐，别这么不友好嘛，小九可不是一般的新人，我们刚才……”

　　“行了，待会再啰嗦。”名叫安洁的女人一脸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冷着脸对凌九说道：“小丫
　　头，你叫什么？多大了？”

　　凌九正站在一旁细细研究两辆车的加固情况，一辆悍马一辆林肯领航员，都是耗油猛马力大的高端越野车，国内一般生活水平的家庭不可能拥有。而且看这加固的状态，这队伍里必然有专门研究车辆维修改装的专业人士，而看那女人和老人手里的枪——

　　“我叫凌九。”蓦然被打断思路，凌九静静抬起头看了安洁一眼，而后继续垂下眼研究汽车。

　　安洁眯了眯眼，感觉自己的权威被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瘦弱小丫头严重挑衅了，忍不住提高了嗓门：“小姑娘，我可丑话说前头，我们队伍可不是养闲人吃闲饭的，别以为现在还是在你家里有你爹妈宠着，告诉你，要是遇见丧尸怪物只知道哭哭啼啼拖大家后腿，我们可没那闲心去救你！”

　　“安洁你——”周名扬看不过去了，刚要开口声讨安洁，左胳膊却被人拽了一下，转头一看，却是一直默不作声的李老头正冲他微笑摇头，脸上写着“看好戏”三个大字。

　　一通下马威噼里啪啦砸下来，到了凌九那里却好像被自动屏蔽了一样，她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两辆越野车出神，看也没看安洁一眼。

　　“新人入队，私有物品一律上交，然后公平分配。把你包给我。”安洁有点恼了，忍不住哐啷一声拉开了□□保险。

　　听见子弹上膛的声音，凌九总算重新抬眼看向安洁，慢吞吞道：“你拿不动。”

　　“什么？”安洁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一手举枪一手平伸过去，“废话那么多，给我就是了！”

　　凌九没再说什么，从善如流地摘下背包，抓着肩带递过去。

　　周名扬看着安洁略带得意地伸手接包，忍不住扶着脑门叹了口气；法成然和李老抄着手站在一旁，看好戏一般嘴角还微带笑意。

　　只听咣的一声巨响，登山包落地，安洁整个人都被坠得弯了下去，两只手都紧紧抓在肩带上，憋红了脸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上提，可那包还是纹丝不动。

　　“我早说你拿不动的。”凌九淡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