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Chapter 23 事若反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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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子时的目标并不止是车和汽油。他不清楚在以后的路上还会遇到什么状况——目前的灾难是用他从前的经验无法解释的——然而他的军旅生活教给他最有用的东西就是：解决一切未知状况的能力。
所以他很清楚，以这一帮人的状况来说，他们的物资实在太贫乏了。
穆子时和任娜沿着高架往南找。越往南越靠近市中心，穆子时没说什么，直接选了两个方向里更有危险性的一条路。任娜也只是默默跟在他后面。
两个人走在高架上，四处都是废弃的车辆，各种廉价或者高端的铁皮机器扭曲或是完好地被丢弃一地，好像小孩子扔了一地的玩具。金属的冷光中，又掺杂了许多红色、黄色、白色，以及一些让人难以形容颜色的，液体干涸的痕迹。
这样的高架两侧是市区的高楼林立。银行大厦的整面玻璃墙反射着日暮的橘光，在暖融融的天色里冷冰冰地制造着不会再有谁在意的光污染；商城楼上的大银幕呈现出一片空白的漆黑，和周遭没有光亮的霓虹灯相映成趣；而巨大的广告牌上的少女和她手里的蜂蜜柚子茶，仿佛还一如既往地甜美可口。
一片死寂的繁华。任娜想。她觉得自己的心情有点奇怪。
在丧尸爆发的时候，在同学被咬伤的时候，在怪物中逃生的时候，在学校被攻陷，听阮棠提到她死去的爸妈，看到程司昂死去，放弃学校自己逃亡……的时候，她总会觉得心里一扎一扎地疼。然而在眼前这景象的面前，她却意外地并没有多大感触，只觉得分外荒诞。她努力去回忆这里曾经车水马龙，繁华热闹的模样，却最终想不起来，只觉得这些千篇一律的高楼大厦，仿佛自打建造起来，就注定了此刻的结果一样。
毫无生气的结果。
于是任娜不太想说话了，更别说惜字如金的穆子时。两人沿着高架往下走，沉默中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十多分钟以后，穆子时注意到一辆合适的车。事实上，这辆车实在太难被忽略了。
那是一辆黑色的指挥官，四门，4.7L排量，而且很明显不是标准配置，有过改装。在城市里只有脑残和炫耀党才会开一辆改装Jeep招摇过市，不过必须承认，Jeep实在有种城市轿车没有的野性的美，而指挥官更是极具雄性魅力的一款：黑色的漆和沉稳的底盘里，仿佛蕴含着某种威权性的气质。
而最重要的是——这是一辆七座越野。
两人几乎不需要考虑和商量，就各自在心里决定了就是这辆。
指挥官看起来并没有遭到什么车祸，驾驶座的门大开着，有血迹从座位拖曳到地上，一直拖出十多米，最后在一滩干涸的血迹里戛然而止，夹杂着许多衣物残片，和一些让人不愿深究到底是什么的渣滓。
任娜在座位底下找到了车钥匙，打开后备箱，发现后备箱里有两箱矿泉水，一箱压缩干粮，还有一些五花八门的户外用品。很显然，这车的原主人相当有生存意识，大概还是个野外生存爱好者。最为惊喜的是后备箱里还有两只铁皮桶，装了40升的备用汽油，后备箱被塞得满满当当。
穆子时似乎也很满意。他看了看车的油表，说：“油箱几乎是满的。但这车实际油耗大，百公里在14升上下。我们人多，是满车行驶。”
“而且这款车油箱容量相对有点小，我记得是80升。”任娜是Jeep发烧友，很自然地接道，“但是现在会带备用汽油桶的车不多，有了也没处放。主要还是得指望高速上的加油站。”
穆子时点头。
“不过如果小红那边找了辆五座的话，两车都满座还是会多出一个人吧？还是再找一辆？”
“再看。六个司机，两个没开过长途。三辆车倒班太紧。不行挤挤。”穆子时把染了血的驾驶座座套拔下来，扔在一边。
“哎，也是。”任娜叹了口气，也不废话，弯腰进车里把里头捯饬干净了，一抬头，却看见穆子时站在高架边上，望着桥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差不多了。回么？”
穆子时转过头：“你先回去吧。”
“我先回去？”任娜并不太吃惊，只是重复道。
“嗯。明天早上还没回来，不用等我。路线和计划傅书清都知道。”
任娜抱起了胳膊靠在指挥官上：“我能知道你要去做什么吗？”
穆子时似乎有点意外她要问下去，说：“去拿些汽修装备，应急药品，五金工具。”
“天马上黑了，你确定你要一个人去？很少有地方同时卖这些东西的吧。”
“我夜视能力很好。”穆子时看了她一眼，一丝不苟地一个个回答她的问题，“你不熟悉附近地形。我家就在附近。”
任娜停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三个答案和她的问题的因果关系。她摇了摇头：“但我不会被感染。你不需要一个MT么？”
她说完才忽然想到，穆子时虽然还算年轻，这种人却未必知道网游术语，正想解释，却见穆子时沉吟了一下，就很干脆地说：“那好，跟上。”
任娜愣了一下，笑了起来。
穆子时随身带了一卷绳子，是他们从路上的车里搜来的。绳子韧性不错，然而长度不够。好在两人在指挥官装满各种户外用品的后备箱里搜到了一条长度足够的速降绳以及配套的登山扣。
“速降会吧？”穆子时扯了扯绳子实验了一下弹性和韧性，转头问任娜。
“会。”
“双绳？”
“可以。”
穆子时的手很大，然而手指非常灵巧。他迅速地将速降绳挂在高架的护栏上，从中间折成双绳，然后叫过任娜，把绳子系在登山扣上，然后绑在任娜腰上。
“落地以后抽这一根。”
任娜点点头。她一只长腿跨过护栏，横坐在上头，试了试绳子的松紧。穆子时选的速降点当然是在桥柱上方。任娜拉住双绳深吸一口气，跨过另一只脚，拉着绳子，半弓着腰站在护栏外侧，样子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猫——然后降了下去。
穆子时抱着胳膊在上头看。任娜姿势很标准，只是稍微有点生疏，降到三分之二的时候磕了一下，最终安然无恙地落到了桥底。
任娜解开腰上的绳扣，抬起头比了手势，穆子时便将绳子抽了上去，很快把绳扣绑好，几乎不带停滞地攀着桥柱速降了下去，动作行云流水到几乎像是直接跳下来的一样。落地后，他解开腰上的结，把绳子抽下来，重新卷好。他们在拿到东西增加负重以后势必不可能再用绳子原路攀回，穆子时对这一带很熟悉，已经计划好了归来的路线，所以不把绳子绑在桥上，而是折成双绳随时抽卸重复利用。
从桥上就可以望见，桥下是有丧尸在游荡的，虽然不多，却有威胁。穆子时选择的速降位置恰好是一个游荡的丧尸看不到的死角。两人在桥柱后面观察零星的丧尸，然后各自沿着在桥上商量好的路线悄无声息地避开视线，钻入了高架一侧的小巷里。
任娜的身手远远不如穆子时，二人相处其实也不过这一两天光景，然而有些人大约是天生脾气相投，两个人在街巷中穿行躲避，像两只没有声息的猫科动物，配合默契到彼此都有些讶异。
在穆子时的带领下，两个人一路十分顺遂，路上只有一次，任娜不慎引起了一只丧尸的注意，不过在她一脸轻松地让丧尸咬住了自己厚厚硬硬的坚果护臂以后，穆子时从背后勒住丧尸的脖子，两秒之内把它的脖子扭断了。
那动作简洁熟练到好像做过一千遍一样。
然而越靠近穆子时家的小区，丧尸也逐渐变得越稀少。两人后来几乎不需要躲藏和计划，顺顺当当地就到达了小区的侧门口。
穆子时所住的是一间老式的小区，房龄大约在20年以上，原本应该是什么单位的家属楼，五层的灰水泥楼房上有阴湿而难以去除的水渍。
院子里空无一人。
“不太对劲……”任娜耳语道。
穆子时微微点头，蹙起了眉头，沉吟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贴着墙根走进了小区里。
然而院子里仍然一片死寂，连个鬼影也没有。
两人保持着高度戒备，一路贴着墙根到了穆子时所住的二号楼一单元。和他们所见过的无数建筑物一样，小区的院子里、楼道里也到处都是血迹、衣服残片、人体的残渣，然而在他们终于进入201屋里的时候，仍然没有发生任何事。
任娜觉得诡异极了。人群密集的居民区和高架桥上没有半点可比性，就算小区的人全都逃的逃，被吃的被吃，感染的感染，这种空旷的疑似安全，也实在是相当诡异。穆子时却没有多犹豫，迅速去找出了所需的药品、汽修和五金工具，和任娜各自带在身上。然而最终他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背上却背了一个黑色的皮箱，形状像是……一把大提琴。
“你……”任娜正打开`房门要往外走，余光看到穆子时背上的箱子，有点惊讶。然而还没等话说出口，她胃里忽然有一阵奇怪的感觉，像是被塞入了什么冰冷的东西，一个劲儿往下沉。
她没有时间分辨那感觉，一面迅速地往门里退，一面迅速地扭头看向门外。
她的视野里是一张长满利齿的血盆大口。青色的鼻子，尖尖的残耳。
那是一只阿拉斯加雪橇犬。
那是一只丧尸狗，张着大嘴，正朝她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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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见了吗？”贺晓鸿闭了三秒眼，重新睁开，轻声问。
“什么？”许建国回答的声音也很轻。
“好像是……狗叫。”贺晓鸿说，“算了，大概是幻听。”
“这种时候，你应该幻听一下猫叫。”许建国很认真地说。
贺晓鸿挪动了一下屁股。他的身下是一个很高的储物柜，然而储物柜顶面积并不太大，和许建国两个屁股挤一个柜顶，实在是不怎么舒服。
他向下看去。地面上是数以千计的黑色耗子，近旁柜子脚下的正疯狂地想要爬上来，却不断地摔落下去，远处地则前赴后继地、踩着同伴的身体也要挤到跟前来。
所有耗子的眼睛都仿佛蒙着一层白翳，活像得了白内障。
“要是手机能打就好了。”贺晓鸿叹气。
“为啥？”
“可以打给昊子。”贺晓鸿托着下巴苦笑，“问问他有什么弱点啊。”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Chapter 23 事若反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