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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二十章 苏家密室 ...

  •   扶着隐隐作痛的腰骨,曲徽羽心中默默嘀咕:苏老爷子,你的机关能不能照顾下亲戚啊,我好歹是你儿媳!

      “没事?”苏澈凝眸望向怀中的人,打断了她的无限遐想。
      曲徽羽摇摇头,她当然不能告诉他,她正在和他那过世的老爹抱怨。

      黑漆漆的密室在灯火通明的书房下显得尤为阴森,苏澈俯身向下望去,下方的暗室足有两米之深,墙壁也是极其平整,一行台阶隐约显现在角落。身为苏家的少爷,这二十余年来他竟从不知道自家的地底下还有这样一条密道。

      “我先下去,你在这等我。”还不等曲徽羽答话,苏澈便纵身一跃,轻巧的落在了下方的密道之中。
      有了烛火的映亮,密道顿时显出了大致的轮廓,一条深邃的甬道随着台阶缓缓向下蜿蜒,漆黑的前路让人心中充满了未知的恐惧。
      苏澈深锁着眉头秉烛前行,随着他的脚步远去,那道移动的光点也缓缓消失在甬道的尽头。

      曲徽羽环顾四周,虽然此时的书房仍旧亮如白昼,但她只觉得自从苏澈下去了后,屋内的气氛便骤然变得异常阴冷。
      丝丝凉气从暗室的地底下钻了出来,她本能的抬手搓了搓胳膊。
      看来还是跟在苏澈身边安全,就算这苏老爷的魂儿还在屋里飘着,也不会加害自己的儿子吧!何况要是此时再突然蹦出十个八个杀手,她可招架不住!
      想到此处,她抬手握起一旁的烛台,扶着腰凑到了地砖的边缘,小心翼翼的爬了下去。

      苏澈在甬道中越走越远,密封的道路中充斥着淡淡的土腥味,偶尔传来几缕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阴风,撩的烛火不停摇曳。

      “苏澈……”曲徽羽的声音飘飘忽忽的从身后传来,在甬道中一遍又一遍的回响,像个夜半歌声的女鬼一般。
      披着麻衣的贵公子微微皱眉,回身时手上的烛火映的那张俊秀的脸更为妖冶。

      要不是曲徽羽胆子还算大,此时怕是早要惊呼出声。
      苏澈凝眸看着她,表情严肃却没有说话。

      “我……怕下面有什么变数,你一个人应付不来。”曲徽羽心虚的狡辩着。

      “那劳烦夫人好好保护我了。”苏澈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句便再度转身向前寻了去。

      曲徽羽心中一阵窃喜,忙快步跟了上去,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密道里只余下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不过须臾的功夫,狭窄的甬道便到了尽头,一方开阔的天地赫然显现在眼前。

      微弱的烛火下依稀可以辨认出石壁上的烛台,苏澈挥掌掠过手中白烛燃烧的火焰,五指轻弹间,几点火光便箭矢般的飞向了四面,壁上悬挂的烛台依次亮起,转眼便照亮了密室的每一个角落。

      紧靠在二人身侧的墙壁前是一个巨大的格架,每一格都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配件及功效不同的药物,石壁的另一则悬挂着各式武器和用具。

      曲徽羽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去,她上前摆弄着格子里的每一样东西,“这玩意好像是练武用的套腕,可指骨处还缝合了铁片,这样的东西若带在手上,哪怕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也足以一拳把人的骨头打断;还有这柄铁铲,短小精湛,铲柄里面居然藏着……”曲徽羽轻轻转动铁铲的接头,一柄短刀和锯条从铲柄中落了出来。
      她大睁着眼睛啧啧称叹,“这些武器真是制的鬼斧神工,各个都功用繁多啊!”

      她爱不释手的一一把玩着,苏澈却抬眼淡淡的扫过木架,架顶上整齐的摆放着一本本泛黄的书籍,《暗杀要术》、《寻踪技法》、《识草记》、《疗伤札记》……

      随着目光的转换,苏澈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他缓缓转身,终于定住了目光,他低声沉吟:“我知道爹是做什么的了。”

      “啊?”曲徽羽似懂非懂的回望着他。

      只见密室的正前方,整齐的供桌上摆放着一块精致的灵位,上面用金漆雕刻出了七个醒目的大字——家父专诸之灵位。

      “专诸?”曲徽羽疑惑的走到夫君身边,“不就是那个当年刺杀了僚王,辅佐阖闾继承吴国王位的那个刺客!”她顿时明白过来,半张着嘴巴指向了身旁静若深潭的苏澈,“你爹称专诸为家父,那你不就是——他的孙子!”

      苏澈缓缓垂下眼帘,默许了这样的结论,“当年专诸以鱼肠剑刺杀吴王僚,被侍卫当场斩杀于朝上,阖闾继承吴国王位后就封了专诸的后人入朝为官,之后的事,就没有人再知道了。”

      “原来,苏老爷竟是为皇家做事……”曲徽羽顿时明白过来,“怪不得鱼肠剑会出现在他手里,怪不得他会常常出门,一走就是数月,怪不得你苏家有万贯家财而从不需做任何营生,喝的酒也是边陲贡酒……”

      怪不得……
      一切的疑惑瞬间解开,现实就像被关在水闸后的洪流,在闸门开启的那一刻泉涌而入,直冲向苏澈。他闭上眼,这些年苏仲的一言一行在脑海中闪电般的回放着,他终于明白为何那个倔强的父亲硬要逼着他研习百家秘书要法。

      良久的沉默后,苏澈再度缓缓睁开了眼,脸上却已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他从香桌旁取出三根清香,在烛火上点燃后,端正的对着面前的灵位跪了下去。

      夫家都跪了,我这当娘子的是不是也该跪了?曲徽羽跟在苏澈身后扶着腰骨轻轻跪在了地面上。

      苏澈抿着细薄的嘴唇郑重的举香叩首,密室不知从何处陡然飘过几缕冷风,吹得人后背起一阵酥麻。这倒让曲姑娘有些不知所措,她眯着眼睛望向专诸的灵位,心中默默念叨着:祖宗见谅,不是我不给你磕头,只是孙媳这腰要是弯下去就断了,到时还要劳烦你孙子照顾我后半辈子,所以你可千万别怪我!
      她这边犹在忐忑,苏澈哪里已经三拜作罢持香起了身,他缓步走向前方的灵位,将三柱清香清插在香炉之中。
      然而他却蹊跷的发现了灵位下方的香案底部,露出了一角绢帛。

      曲徽羽显然也发现了异样,好奇的起身凑上前,“这是什么?”

      苏澈皱着眉抬手轻轻将绢帛从香案下抽了出来,白色的绢帛被人整齐的卷起,他缓缓摊开绢帛,密密麻麻的数字和符号逐渐呈现在眼前。
      曲徽羽歪着脑袋仔细斟酌了许久也未能看出端倪。

      “是密语。”苏澈凝眉回答,“这种密语,爹曾经教过我。”虽然长时间的不休不眠使他的精神已经负荷到了极限,但那深邃的眸子依旧缓缓在绢帛上移动,一点一点的译着字符下隐藏的讯息。
      曲徽羽望着苏澈认真的侧脸出神,嘴角不由浮出了嫣然的笑意,密室的灯光也好似随着变得柔和起来。

      这时一曲嘹亮的鸡鸣声却打破了好不容易建立的温馨气氛,声音从甬道遥远的传来,虽然微弱,但仍清晰可辨。

      “黎明了。”苏澈挑眉望着头顶灰暗的石墙,反手将绢帛纳入怀中,拉起曲徽羽便向来处的密道走去。
      “你怎么比那个打鸣的鸡还着急!”曲徽羽被他拉扯的腰骨酸疼,忍不住低声抱怨。
      “丑时过后就会有侍婢来收拾屋子,不能被人发现这里。”苏澈淡淡的解释了一句,便不断加快了脚步。

      再度踏上了书房的木板时,窗外已经有些微亮,苏澈与曲徽羽刚刚在房间的地板上落定,不远处的院落里便已传来了侍婢们细碎的话语。

      “老爷的书房怎么亮着灯啊?”
      “不会是闹鬼了吧?”
      “胡说,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两个丫鬟推搡间已经走进了书房,在人影缓缓靠近房门的那一刻,

      苏少抬手将石砖上的龙纹玉佩和剑槽中的鱼肠剑依次取出。石砖缓缓上升,“哒”的一声脆响后,地板再度合拢如初。与此同时,苏老爷的书房的大门已缓缓敞开。

      “哎哟,我腰这个痛啊!”曲徽羽夸张的哀呼起来,不过做戏也是三真七假,她是真的很痛!

      望着夫人的模样,苏澈眉心不由自主的一跳,顿时不忍的别过头去。

      这一举动,却成功的将侍女们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几名侍婢顿时慌忙上前扶住她,“少夫人?您怎么会在这?”

      曲徽羽哀叹一声,恨不能声泪俱下的演绎心中悲苦,“唉!夫君一时伤怀,要来公公的书房缅怀,我便陪了一夜。”
      趁此时机,苏澈反手将靠椅上的椅背机关轻轻一掰,凹槽重合,那椅背已是完好如初的合在了靠椅上。他这才面色如常的转身对侍婢们吩咐道:“夫人身子骨还没好,你们送她回房歇息吧。”

      没有人起疑,婢女们应声扶着曲徽羽向屋外走去。
      曲徽羽趁着回头的空当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一切尽管放心。

      望着逐渐远去的人,苏澈的目光越发深邃,他一直凝视着那个一瘸一拐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在回廊处消失不见。
      淡漠的人垂下眼眸,反手握紧了手中的绢帛,终究别过头,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

      这整整一白日,苏澈都留在了自己的书房之中,没有踏出房门半步。

      太阳再度在天穹上绕了一个半圆,缓缓西沉而下,幽幽的烛火在桌旁静静的燃烧着,桌案前摆着的是那方长约五尺的绢帛,古怪的字符在烛光下散发着神秘的光泽,而宣纸上却是一行行破译出的字迹。

      丁卯年三月奉伍子胥之命刺杀大夫王度。
      庚午年七月奉伍子胥之命密探楚庭。
      ……
      待他译到最后一句,苏澈却突然停了下来,他顿了顿笔,深吸了口气,在纸上幽幽的写下了父亲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吾儿若读至此,必已知为父毕生所为何事,若为父此行不归,务必即刻散尽家丁归隐深山,万莫再入朝堂!

      放下了手中的笔,苏澈长叹一声,那一向平静的脸颊也有些微的颤抖,他昂首望向苍穹淡淡的吐出了一个名字,“伍子胥……”

      这个时候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缓缓响起,“咚咚”的敲门声接踵而至。

      苏澈将宣纸一折,声音再度恢复了昔日的平静,“谁?”

      “公子,是我。”黄金贵的声音仍有些微颤抖,他缓缓推开房门,牙赐也跟着一同走了进来。

      “事情都办妥了?”

      “妥……妥了。”金贵的牙关打着颤,此时他的脸色定是比那些被埋在郊外后山的尸体还要苍白。

      苏澈垂下眼帘幽幽道,“去账房取五块金砖来。”

      “五块?”黄金贵死鱼般的眼睛顿时燃烧出了熊熊火焰,之前的恐惧顿时一扫而光,他挠头傻笑着,“虽然我是出了不少力,但是也不好意思让公子赏我这么多呀!那我只有多谢……”

      “不必谢了,金砖不是给你的。”苏澈淡淡的一句话,顿时打破了黄金贵的梦想。

      牙赐心中浮现出一丝不祥的预感,“苏公子这金砖是要给……老大?”

      苏澈没有回答,摆摆手道:“你们也累了,下去休息吧,我今日睡书房,告诉夫人不必等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二十章 苏家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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