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城乐成》暗夜行路

21、好好活着

　　那天晚上，我回家又晚了，不过我长了记性，给我妈打电话，还告诉她我跟宋乐成在一起，我妈不信非让我把电话给宋乐成，自从她知道了唐棠的事儿后，对我管的更严了，宋乐成接过电话
　　“阿姨，是我，不好意思今天堵车，还在路上，成小诺可能要晚点到家了。您别担心。啊……我，我身体挺好的，有，有按时吃药。嗯，出差不累，没事的，您放心，好的，改天一定去看您和叔叔。好…..您早点休息，再见。您接着跟成小诺说么？不了？好，再见。”刚要挂，似乎又听到什么，接起来“不用麻烦了阿姨，那个药我自己可以买，您不用费心了，好，知道了，谢谢您，再见……”这次他对着话筒听了一下，才把手机递给我，电话已经挂断了。
　　我听着，除了第一句，这后面多半段，显然都是我妈对他御寒温暖呢，没我什么事儿啊这是。
　　“我妈对你真好啊。”我由衷地感叹。
　　他嗯了一声。
　　车子还没有疏通，加上下雪，路上的交通很让人绝望的感觉，但是我却十分感激上天给我的这个机会，能跟他多在一起一会儿也好。
　　车子几乎不动了，他靠在座椅上，拉上了手刹。
　　“我一会儿把你放在地铁吧，这样你回家会快点。”他说。
　　“好。”我说。我瞄他一眼，他看上去比刚才疲惫，眉头有点微皱着。
　　“是不是不舒服？”
　　他摆摆手“没有。”他又正色看着我说“你不用特意关心我，咱们只是同事。”
　　他又特意强调同事了，我很难过。
　　“我知道”我说。“你放心，我没有非分之想。我们只是同事。这也只是同事的关心。”我向他保证，一定好好地认为我们只是同事。我自己偷偷喜欢他就好。
　　我真的没有觉得自己会跟他怎么样。这是很清楚的事实。
　　我的难过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看出来了，他看了一会儿前面，又转向我说“不是什么非分之想，我也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人，我只是跟谁都不会有任何结果，你记着这个。你老问我白开水还是干柴烈火，其实我什么都不会有。我只是让自己好好活着，就这样。”
　　“为什么？”我难以置信，他这样的人，目标只是‘好好活着’？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对得起我父母的事儿，就是好好活着了。”
　　“为什么是唯一，而且，你的好好活着里面，没有喜欢什么人之类的么？”
　　他看着前面说“没有。”
　　你知道么，我从他的表情里，看见绝望了。
　　这让我的心里瞬间有揪紧的感觉，我直直地看着他，那几乎是完美的人，怎么会有这么绝望的情绪？
　　其实我宁可他喜欢别人，只是不喜欢我，起码，他不是现在这样的封闭。
　　“昨天，Vivian跟我做工作总结。”我说。他扭过头来看我，没想到我突然转移话题吧。“她问我，未来五年的规划是什么，希望我五年后会在一个什么位置。”
　　“你怎么说？”似乎回到工作上，他就归位了似的。
　　“我说，我希望我把目前的做好，然后，五年后，能做个主管之类的位置。”
　　“嗯…..”他点点头“这个目标挺好。”
　　“你呢？”
　　“我？”
　　“是啊，你的人生目标，五年后你想你在做什么呢？”
　　他转回头，看着前面，似乎那里有他五年后的人生，他好像在思考，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想，他半天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成小诺。”
　　“那你完全没有期待？”
　　“有。”他很快说。
　　“是什么？”
　　“你今天晚上是新华社记者上身么？”他忽然扭头问，表情里有小小抗拒，但不是反感。
　　“聊聊天嘛，这么堵车。”
　　“聊点别的。”他说。
　　“你是GAY么？”我在我大脑反应之前问出这句话，他猛地一愣，随即说“不是。”
　　我松了口气，他似乎有些郁闷，可能这个问题对他是某个程度的羞辱了，他果然开始反击我，说了句让我绝望的话
　　“是和不是，也与你无关。”
　　我知道与我无关，我不用你说 ：（

　　后来，他把我放在地铁站了，我很快到了家，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我到家了，他说那早点休息吧。我紧张地问出当面不敢问的话“我今天是不是挺讨厌的，你以后不会不理我了吧？”
　　他说“你也知道你今天讨厌了？下次注意。”
　　然后，他挂了电话。
　　他说，下次注意，就是还有下次啦。我又心花怒放了。

　　我当晚打电话找唐棠，结果她没有接电话，第二天一早，她电话才来，问我“啥事儿啊，大晚上的找我。”
　　我找到她问你知不知道周寰还没离婚？
　　她愣了“不可能吧。权力说他没有老婆。”
　　她不像在骗我，我立刻没气儿了“他好像在离婚ing”
　　“你怎么知道？”
　　“宋乐成告诉我的。”我自然地说。
　　她却不自然“宋乐成为什么要告诉你？他怎么知道的？”然后她恍然大悟“噢，那天……”
　　我点点头，赶紧转移话题“那就是权力没告诉你，他这是干嘛啊，周寰没离婚他肯定知道吧？还是他们都习惯了？”
　　唐棠不干了“说什么哪你，什么习惯了？没准他不知道呢。”
　　“你信么，他不知道？”
　　“那你什么意思啊？权力不地道，给已婚男人拉皮条？！”她不高兴“我知道你要借题发挥，但是这里面没有权力什么事儿，反正我是好心变成驴肝肺，里外不是人了不是。我关心你干嘛啊，你现在不也是把张少飞给甩了么，当初还整天垂头丧气的。”她很生气“噢，你又有新目标了吧？看上Keith了？挺会挑的，祝你成功啊！”说罢，她扭头就走，把我晒在当地。
　　我傻了。
　　我不知道怎么办了，本来我是在生气，现在是唐棠生我的气了。她是真在乎权力啊，由不得别人怀疑他一点不好。

　　下午，周寰居然打来了电话，可能是他知道了这件事，他问我，能出来谈谈么。
　　我说有什么电话里讲吧，不用出去了。
　　他没有再坚持，只是说“这里面可能有误会。”
　　“误会什么的不重要，只是这事儿影响了我的友情。”
　　他应该听懂了我话里的意思。然后说“我处理好我的事儿，再来找你。”

　　我心情挺不好的，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儿。可我没想到这事儿也影响了宋乐成。
　　后来，我和唐棠和好了，唐棠告诉我，权力好像找了宋乐成，表示他对他这个做法很不认同，甚至觉得他有违律师职业道德。
　　唐棠说“我倒是没有想通，他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跟他关系很好么？他平常跟世外高人似的，这次怎么这么多事。”她仔细打量我“难不成，他真看上你了？”
　　我倒是想啊。“怎么可能。”
　　“他有时候确实跟常人不一样。”她说“权力跟我说，他办案是特别拼命的那种，权力开始觉得他是敬业，后来发现他是执拗，他几乎是要赢每一单官司。就是因为这样，权力才把他介绍给周寰的，结果还出了这么档子事儿，他对你有意思还好，没意思又是什么意思？周寰的确是还没离，但是他在进行了，而且，他确实好像还挺喜欢你的，宋乐成这样，不是挺没劲的么？”
　　“我不喜欢周寰啊。”我说。
　　“难不成你真的也脑残地喜欢宋乐成了？”
　　我点头。
　　“你不是说不会为不可能的事儿费心思么？”
　　“我只是喜欢他，有没有要怎么样。”
　　“不怎么样的，你喜欢他干嘛？看着玩儿啊？”
　　“这我控制不了。”
　　唐棠瞪我“你这是打算引火自焚啊。”
　　“你前几天还说我是白开水。”
　　“没准你表面是白开水，实际上是酒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