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城乐成》暗夜行路

17、白开水

　　第十七章

　　“宋乐成。”
　　“到。”他笑得阳光灿烂地看着我。
　　“说说你最大的爱好。”
　　“吃饭看电影。”
　　“太俗了。”
　　“那喝东西看电视。”
　　“这不是一样么。”
　　“吃水果看光盘。”
　　“说点有建设性的。”
　　“我喜欢你呀，小诺。这个有没有建设性？”

　　我嗖地一下睁开了眼睛，我在梦里就知道这是个梦了，宋乐成怎么可能这样。他肯定应该是面无表情，瞟我一眼，如果觉得我的问题很无聊的话，他不会发出任何声音才对。
　　而且，打死我，他也不会说喜欢我的。

　　我在床上醒了半天盹儿，才起来洗了个澡，然后象征性地画了一个淡妆。
　　今天是个大日子，唐棠要带我见对儿疙瘩，权力。
　　本来我是没有必要见的，唐棠就是要说服我，权力是一个让人无法抗拒的人。
　　出去之前，我妈问，小宋还没出差回来么？
　　我说应该回来了吧。
　　我前两天郑重其事地跟他们说了，我和张少飞正式开始做朋友。我妈表示支持，我爸不置可否。后来，他偷偷问我，小诺，你是不是喜欢小宋啊？所以不和张少飞在一起了？
　　要是以前，我肯定断然说不是。现在我竟对这个问题有点心慌。
　　我也不敢对唐棠说这个小小地转变，对她来说，喜欢宋乐成绝对可以理解。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我明知不可能还要去做无谓的抵抗。
　　宋乐成就像一个磁场，太容易吸取别人的关注和感情。他自己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也许他知道，所以，他要孤立自己。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做，因为他划分的目标圈子太小了么？或者，他就是一个有的放矢的人，不是目标，绝对不暧昧？
　　双E曾经讨论过一个问题，宋乐成是不是Gay。最后她们得出一个让我差点背过气去的结论，如果他是，那全天下男的都是。
　　我也觉得他不是。他只是很冷，很疏离，很孤立。跟任何人，无论男女。

　　我打扮一新，走出门去，我妈问，你相亲去啊？我说，对。
　　给唐棠相亲。
　　我错了，唐棠有陷阱，除了她和权力，还有一个男的，他们把座位安排的方式，让我觉得，原来唐棠另有所图。
　　大家介绍了一番。那个男的是权力一个客户，好像俩人私交也不错。一般人，看上去不温不火的。
　　可我发现，我相当淡定。
　　大家在饭桌上谈笑风生。我估计唐棠是被权力的霸气吸引的，他有一股成功的成熟男人的气质，喜欢替人拿主意，唐棠好像也挺习惯被他这样对待，她吃什么，有什么安排，权力似乎都操办了。他们显然想把这个客户介绍给我，这人叫周寰。
　　我对他没有感觉。我也不想跟谁发展什么关系。
　　周寰也没表现出太多对我的在意，没有电视剧里那种看见我惊为天人的感觉。我估计我想让人惊为天人的话，估计只能再换回大学时期的贞子发型了。
　　我们随便聊着。
　　周寰突然问权力“你们那个起诉案子怎么样了？”
　　权力说“基本上搞定了。”
　　“我早说了，你那么压价，那一票经销商不可能不想办法的。只是没想到他们联手弄串货。还起诉你们。不管怎么说，这么一闹，也伤了元气吧。”
　　“Keith Song还是挺有本事的。本来他老板应该出马，谁知道这老狐狸觉得这次的事儿可能不好弄，愣是借着老婆生孩子的借口，把这活儿压给Keith了。起初我也挺担心的，这官司要是输了，不是损失钱的问题，是关系到整个经销商网络了。好在，结果不错。”
　　我本来在专心吃饭，一听有关宋乐成的消息，耳朵竖起来了。
　　“Keith是哪个啊？”
　　“就是那个帅哥。”
　　“噢，他呀。难得，年纪不大啊看着。”
　　“是啊，年轻人还是有冲劲儿。跟当地司法的人饭局，那边人你不是不知道，就喜欢喝酒，能喝就有感情，他酒桌上没什么反应，一直还挺淡定的，回去吐的昏天黑地的，还去医院挂了水。第二天就跑检察院去谈事儿。我都没想到他那么拼命。好在，也算有了好结果。我已经report给大老板了，案子赢了的话，客观的BONUS肯定是有的。”
　　唐棠瞅着我，对着我挤眉弄眼的，那意思是觉得周寰怎么样。我的心思却都在权力的话上。我爸说过，痛风的人有忌口，酒什么的要远离，而且他吃的药对胃也有刺激。这次为了这案子，这么拼命，这是何苦！
　　这顿饭是在一个酒店吃的自助，这酒店在北京算是那种豪华而低调的，虽然在闹市，但却僻静。楼下是一个高档购物中心。
　　唐棠在权力耳朵边耳语了一番，权力点点头。她就拉着我到楼下逛街去了。
　　一离开那座位，唐棠就说“怎么样啊，这周寰？”
　　“什么怎么样？”
　　“装傻是吧。张少飞你是不要了，我给你找个金龟婿啊。他虽然不青春帅气，但是成熟有风度啊。他可是我们一级代理商，有事业哦。”
　　“哦。”
　　“哦个屁啊。发展一下呀。”
　　“你说Keith为啥那么拼命啊？”
　　“这是好机会啊，你也听到了权力把他的表现report给中国区的大老板了，不光Bonus，升职加薪什么的指日可待啊。你以为Keith就那么云淡风轻啊，他也要往上爬好不好？”唐棠觉得我的担心有些多余，随即想起什么“怎么听起来你挺在意他的？人生大事你都不注意，光挑了他的事儿来问。”
　　“什么人生大事啊。周寰也未必看得上我啊。”
　　“这你可错了。”唐棠说“见你可是他提的。”
　　“我又不认识他。”
　　“你忘了上次北京经销商大会了，你们social media不也去了么，他见过你。”
　　“他是对我一见钟情啦？”
　　“那倒不是”唐棠也不敷衍我“我跟权力说给你找个上档次的男友，他就想起周寰了，跟周寰说的时候，他对你有印象，正好今儿有空，就提出见你了。”
　　哟，感情我是在人家预约本儿上空出来那块补上的。
　　我也不客气了，问唐棠“这人结婚了么？”
　　“当然没有了。”她瞅我，突然打我一下“你以为我也让你跟我一样啊？我有那么讨厌么我。”
　　“我错了我错了。”
　　“成小诺你看不上我跟权力在一起是不是？”
　　既然她问了，我说实话“唐棠我不觉得这样好。”
　　她瞅我半天，然后说“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离不开他，也不会破坏他的家庭。”
　　“什么才叫破坏家庭？你现在没有分割他对家里的爱么？”
　　“没有我，也会有别人。”
　　“你能控制你不是么。”
　　“少给我讲大道理，你就是太理智了，根本没什么爱，你也不爱张少飞，否则当初就跟他走了，现在也不会说什么做朋友。你甭说我，你就是个老太太！”她其实也对自己的状态有怨气吧，不然她不会突然这么激动。“周寰适合你呀，你不就要一白开水似的爱情么你！”
　　我瞅着她，这些话她不是第一次说了。我也许，真的就只会有段白开水似的爱情了吧。
　　她怨气发泄完了，拉着我说“你真讨厌，不知好歹。我要给你买生日礼物，才出来的。”她拉着我，走进那光鲜亮丽的商场，用她的附属卡，给我买了一个名牌钱包。价钱让我咋舌。

　　我后来趴在做九宫格的宋乐成的对面，问他“白开水似的爱情，和干柴烈火的爱情，你要哪个？”
　　他抬头看看我手里的书，是本旅游书。我现在也很喜欢在这个书吧看书，但是，其实我知道，我只是想看见宋乐成。在私人时间。他不需要跟我多说什么，这样静静的，各干各的事情，我就很满足。
　　我和他注定不会又更深的交集。有简单的接触，就好。
　　他皱了下眉头，把我的书拿过去，我看的那页是将一个在高空的咖啡厅的。
　　他纳闷地问“你看这个怎么能联想到刚才的问题的？”
　　“思维穿越嘛。”我哈哈笑“你还没有回答我。”
　　他瞅着我说“什么问题？”
　　“白开水爱情，干柴烈火爱情，挑一个。”
　　“用白开水把干柴烈火，浇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