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传奇]黑暗之颂》柔千小舞

13、第 13 章

　　莫高娜是同类，他打一开始就知道，能在这里找到一个同类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不过莫高娜自己显然不知道。有几次他差点想告诉她，她做噩梦的原因并不是什么体质问题，也非药草能解决问题。
　　可是那对梅林来说过于危险了，他不能将自己置于那个地位，知道他魔法力量的人也不算少，但是对于莫高娜他总是缄默其口，也许是因为同类，他没有办法完全掌控她，她给梅林的感觉，就是一个不稳定因素，越是相处就越是这样觉得。如果将来会发生一些什么事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样想着的梅林耸了耸肩膀向厨房走去。
　　这座城堡非常奇怪，到处充斥着一种与现实不相符合的诡异感觉。明明应该是一间荒废到没有人涉足的城堡，隐匿在树林中，但是除了花园之类的地方残破一点，其余的地方保持地一点也不像一个荒废的城堡该有的样子。说起来骑士什么的，还真是够粗神经的，一个个都没察觉到古怪嘛，简直都像是亚瑟的翻版。
　　想起那个朝着自己老是指手画脚的亚瑟，梅林心里就觉得不舒服，骑士就是喜欢这样对待法师，好像他们有多么无能，而这个时期特别这样，毕竟法师的地位跟过街老鼠没什么区别，而骑士则被当成英雄崇拜。
　　不管怎么说，这里都是不对劲，不过……梅林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空气，如果晚上张开结界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他想到这里，刚踏上台阶，袖子忽然被人扯住了。
　　他转过头，看到一个黑发蓝眼的七八岁孩子，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
　　这个孩子的皮肤呈现一种诡异的苍白，抬头看着他的眼神阴冷而满怀恨意，他的指尖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寒冷，仿佛顺着布料贴上了梅林的皮肤，带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森冷。
　　梅林淡淡地看着他，他们的队伍中只有两个女人，并没有孩子，所以这个孩子必定是属于这个城堡。
　　那双蓝色的眼睛定定地盯着他，梅林低垂着眼帘，在他的脚边有淡淡的阴影，它们轻轻涌动着，仿佛是活的一样，慢慢向那个孩子游去。
　　还没有碰触到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便发出一声尖叫，随即转身跑进花园的玫瑰花丛消失在阴暗的雨中。
　　这场雨仿佛掩盖了许多气息，让一切隐蔽在黑暗中。
　　“梅林！”一声慌乱的叫声将梅林的注意力转移过来。
　　他回过头，看到莫高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她此刻将身体完全陷在廊柱的阴影里，黑色的眼睛盯着梅林，她发白的手指紧紧地抠住残破的廊柱，仿佛那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你……刚才看到那个孩子了吗？”莫高娜的声音颤抖着，显现出她巨大的恐惧，“他抓住你的袖子了……”
　　梅林露出一个招牌式的茫然笑容：“您在说什么，莫高娜小姐？”
　　“我……”莫高娜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对梅林解释她刚才看到的一切。
　　梅林将手伸过去，轻轻地抓住莫高娜纤细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来：“长途跋涉让您太辛苦了，雨夜的水汽会让人产生一些奇怪的幻觉噢，我送您回大家那里吧。”
　　“奇怪的……幻觉？”莫高娜的语气听起来似乎轻松点了。
　　“歌温呢？她没和您在一起吗？”梅林柔声询问，“您怎么来这里了？”
　　“我不知道……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莫高娜苦恼地说，“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这里了。”

　　“我送您回去吧。”梅林柔声说，“这边走……”说着，他拉着莫高娜向游廊的另一侧走过去，不再经过开满鲜艳玫瑰的花园。
　　“梅林……？”莫高娜被梅林拉着走进游廊，在雨中那些娇艳花朵兀自盛开，几乎让人无法转移视线。手腕虽然被梅林拉着，但是莫高娜的视线却不曾离开那些花朵，仿佛那些花朵上面有些令人无法忽视的东西。
　　这座城堡很不对劲！梅林咬了咬唇，这里的每一处角落里仿佛都隐匿着不怀好意的阴森与黑暗，它们长久占领了这个城堡，这完全不是人类该来的地方。他回头看了看莫高娜，她的注意力完全被花园里的事物吸引住了，现在最要的是带她离开这里，回到骑士们身边去。
　　雨声掩盖了一些细微的声响，生气勃勃的花蔓一直攀到了廊柱上，一双充斥这腐臭气味的手从那里探出来，试图要抓住些什么东西。它一下子抓住了莫高娜的手臂，莫高娜尖叫起来，梅林立刻回过头，与那东西对峙。
　　那原先应该是一个人类，但是这会儿他的身体成了一个标准的植物盆景，那是蔷薇之类的之类的藤蔓，从他的皮肤里滋长出来，就像绕着攀附物一样紧紧缠住了这个人，将他当成了滋养的食物，就像某种寄生体。确切来说，活动着的是那些藤蔓，就像代替了人体的骨骼一样，让这个人能够直立行走，手指似乎能灵活活动。
　　梅林的一只手抓着莫高娜的手腕，另一只手现在则轻轻搂住莫高娜的肩膀，莫高娜的身体颤抖着，一个公主看到这种东西的机会肯定不多。
　　“梅林……”她的唇轻轻颤抖，她试图将手收回来，但是对方却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臂，而在花园中，雨水的滴落聚起雾气，她青绿色的眼睛能看到从那里站起来的人影。手臂上传来冰冷而阴森的感觉，仿佛要将她拉入另一个世界一样，就像之前做过的很多噩梦——而当她多日之后，真正迈入那个世界的时候，她发现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
　　梅林低头在莫高娜的耳边低声念动咒语，黑发的公主缓缓地闭上眼睛，梅林将她搂到怀里。黑色的瞳孔微微缩了缩，在梅林的脚边的阴影就像墨水一样铺陈开来一下子涌到那个被植物控制的尸体旁边，就像一道黑色的影子一样，一下子覆盖了他。
　　一切安静地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只有有节奏的雨声敲击在破旧的大理石上，梅林将莫高娜横抱起来，对方的裙摆微微摆动，而梅林的眼睛一片静谧。
　　越来越多的人影向柱廊这边聚拢过来，他们应该是原来住在城堡里的人，不过显然，现在城堡已经不属于他们，而他们只是食物而已。他们姿势怪异地向柱廊走过来，即使是豪雨也无法掩盖那种尸体的腐臭味。
　　在梅林脚下的阴影就像铺开的地毯一样沿着柱廊铺开去，飞快掠过那些起伏的地面，一场无声的厮杀正在这里上演。
　　更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梅林一边抱着莫高娜走着一边感叹法师果然没办法负重行走，这应该是骑士该做的事情才对啊。他漫不经心地向前看去，他黑色的影子已经扑杀了靠近柱廊的尸体，不过他知道还有更多的尸体在蠢蠢欲动。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莫高娜，虽然不应该责怪她，但是这种东西的确是因为她而引过来的。莫高娜的体质是最麻烦的，如果成为法师的话，她应该是一名不错的法师，但是作为普通人的话，她恐怕会因为这个体质而招惹过大的麻烦。不过这位公主既不是法师也不是一个普通人，她的未来，就算梅林也没办法做出合理的安排。
　　莫高娜的体质对于一些黑暗生物来说可是一份大餐，所以这些东西才会因为她的来到而蠢蠢欲动，要不然有这么多骑士来到这里，这些东西是根本不会出现的。
　　忽然遍布在整个走廊上的阴影一下子消失了，就像潮水一样涌回到梅林的脚下，在走廊的尽头站着崔斯坦，对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已经是晚饭时间了，”崔斯坦轻声说，忽略到刚才看到的奇异场景。
　　“噢，“梅林扯了扯嘴角，这会儿花园已经安静了下来，那些东西又卷着自己的食物回到了泥土里，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走吧？”崔斯坦伸出手，试图将莫高娜抱过去。
　　“没关系，也不是很重，”梅林轻声说，回头看了一眼开满玫瑰的花园，在花园里站着刚才拉着他袖子的男孩，一双蓝色的眼睛森冷地盯着他。
　　“怎么了？在看什么？“崔斯坦询问。
　　“不，“梅林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并没有在看什么。”
　　“那回大厅去吧，”崔斯坦转身向前走去，梅林亦趋身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