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巫山不是云》喵肥家润

5、犹豫

　　珠儿离开后，我在屋内待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便起身出了门，弦月挂在柳梢，弯弯的更多了几分孤寂清冷，小船停在岸边飘飘荡荡，默子陵悠然躺在船上享受着清风拂面，听到脚步声他侧身看来，见是我，忙站了起来。
　　“伤还没好，怎么便出来了？”默子陵上前扶过我，与我一道在岸边柳树下坐了下来。
　　“你去看过我。”我望着湖面，轻靠着柳树，默子陵点点头靠在我身侧，我侧目看他，“你去的时候没有人吗？”
　　“我在屋顶等了很久，你二娘离开后有一会没人。”
　　“杜兰心？”我心中冷笑，真是和当年一模一样，努力扮演着好女人，只听她的名字便让我恶心，默子陵见我神色微变，忙转了话题，他翘起腿，侧脸看着我，看起来颇为得意，“费尽万般辛苦，终于教我见到了你。”
　　“哼。”我别开脸，“那如果没那么个空隙，你岂不是见不上我了？”
　　“怎么会？”默子陵笑着坐起来，眸子晶亮，他见我面露疑惑，笑道：“如果你身边一直守着人，我就等到晚上，进去把那人打晕，然后把你抢回家里，待看够了再送回去，不过……”默子陵眼珠子一转，附在我耳边，呼出来的气痒痒的拂过耳朵，不知是他的话太过动听，还是他的气息太过迷乱，我好不容易平息的心再次激起一层波澜，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又动摇起来，他说：“若真把你抢回家，只怕这一辈子都看不够。”
　　“为什么选择舍弃所爱之人？”我收回目光，再次望向湖面，他既已舍弃所爱，又为何还要这样撩拨人心？
　　“因为舍弃我敬爱之人，我一辈子良心难安。”默子陵托着我的脸转向他，眼中升腾着迷离的雾气，将人层层吸引，深深沦陷，“可是舍弃所爱之人，我会陪她一起。”
　　是因为这样吗？我微垂下眼眸，把选择的权力交到了默子陵手中，我抬眼看向他，一字字道：“默子陵，你可愿为我做一件事？这件事也许很难，也许很简单，只是我还不能告诉你，你可愿意？”
　　“即便是你叫我去死我也愿意，这世间还有什么比死可怕的吗？”默子陵看着我，异常的认真，他含笑的眼眸一次次拨乱我的心湖，即便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也开始犹疑起来，我移开他的手，起身望着弦月，淡淡道：“确实没有比死更可怕的，可我绝不可能让你去死，默子陵，不要再来找我了，就当你从来没有见过我这个人。”
　　“为什么？”默子陵站起身，紧紧握着我的胳膊，我痛得眉头皱在一起，他见弄疼我，忙松开手，眼中却依旧满是紧张，“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惹你不开心，你告诉我，我以后绝不会再说，我发誓！”
　　“是我，不是你。”我一步步向后退去，每退一步，心便狠狠的疼上几分，默子陵孤零零站在那里，白衣在夜色中显得异常的突兀，我把手扩在嘴边，大声喊着，“默子陵，我讨厌你，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一路上我一直喃喃说着，不断逼迫自己相信自己说的是真话，可每说一句，心就跟着疼一下，每一下都在告诉我，我在骗自己，我在说谎，杜兰心站在大门外，来回踱着步子，见我回来忙迎了上来，“你总算回来了，伤还没好怎么可以乱跑？出去好歹叫人跟着，担心死我了。”
　　“这里没人，你不用装模作样。”我推开她，往家里走去，她拦在我面前，眼中带着不可思议和满腹委屈，“霜儿，我所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出自本心，我没有装模作样。”
　　“是啊！”我怒吼着瞪着她，“害死我娘你当然是出自本心，夺走我爹你当然是出自本心，让我变成现在这样你当然是出自本心，杜兰心，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我恨不得你立刻死掉，恨不得你永世不得超生！”
　　“够了！”爹拉过我，狠狠甩了我一个巴掌，怒气胀在胸口不断起伏，眼神凶狠的仿佛要把我吃掉，我握着脸，狠狠瞪着他，“你打死我，打死我啊，害死我娘不够，这十年是不是我都太过多余？”我放下手，冲到爹面前嘶吼着，“凌天伯，你动手啊，你打死我，动手啊！”
　　“你疯了！简直是疯了！”爹愤怒的指着我，手指微微颤抖，“来人，把小姐带回房里，没有我允许，不许放她出来！”
　　“凌天伯，你不敢打死我吗？不敢打死我吗！哈哈，哈哈！”我被下人架着往屋里走去，不断骂着，不断吼着，这么久的积郁，一下子全都发泄出来，可我还是难过，还是想哭，我不能帮娘报仇，不能和默子陵在一起，没有爹的宠爱，没有娘的疼爱，我丢失了所有，现在连心也空了，娘，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