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巫山不是云》喵肥家润

23、终章

　　长安城异常的华丽奢靡，身边来来回回的人都穿着华丽的锦缎，他们从我面前走过，每一个面孔都那样的陌生，我流连于长安城的大街小巷，却始终没有丝毫默子陵的消息。
　　大雪初霁，春雨如酥，百花齐放，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已是人间四月天，清明来的那几日，天乌沉沉的，压抑的铅灰带着巨大的沉痛，直到清明那日雨才簌簌落了下来，我撑伞走在街上，过往的人手中都提着一个竹篮前往不同的地方去祭奠那些逝去的亡灵。
　　我站在街边，看着那些人的身影融于雨幕，心中有些荒凉，忽然眼前一个黑衣男子经过，与别人不同，他的伞只遮着手中的竹篮，却把自己置于雨幕，我静静看着他，心口抽紧，窒息的疼，我跟着他，一步步走着，走过长街，走过小巷，转身走进一片竹林。
　　竹林的空地上竹屋安然矗立，那男子绕过竹屋便停了下来，我跟着他绕过竹屋，看着他在一座墓前停下，被雨洗过的墓碑很新，上面的字也显得更加清晰，我看着碑上的字迹，看着上面的名字，心口的重石压得我喘不过气来，“默子陵之墓”，他自己为自己刻的墓碑。
　　“你来做什么！谁让你来的！”于广不知何时发现了我，他站在我面前，用力压着怒火，我失神的绕开他，一步步走向那座新坟，于广重重推开我，我跌坐在地上，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
　　于广指着我，胸口愤怒的起伏，“你已经害死公子了，还要做什么？难道连他的亡灵你都不肯放过吗？”
　　“我没有，我没有。”我使劲摇头，于广却更加愤怒起来，“你没有？公子好好的一个人，你把他折磨的不成人形，明明答应嫁给公子却又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凌霜，你到底有没有心，公子那样爱你，你怎么忍心伤害他？”于广说着说着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一个大男人，像孩子一样嚎啕哭着，“公子到死都惦着你，怕你伤心，怕你难过，他恨不得你把他忘了，可他自己却要命的想你！”于广说着，起身把我拉到竹屋，他指着竹屋里挂满的画，嗓子已经有些嘶哑，“公子只剩了十日，他日夜不停的画着这些画，每一幅都是你，直到死，公子都想着你，念着你，直到绝笔的那一刻，他还在画着你！”
　　我看着屋里的画，与我生辰那日的礼物一般，每一幅的我都在笑着，笑得别样开心，其中有一副看起来有些陈旧，画中的我看起来有些年幼，我站在船头，孤零零望着月亮发呆，那时大雪初霁，月光给断桥镀了层银白，我在月光的映衬更添了几许寂寞，我忽然想起那时谈论初见时默子陵的话，原来他竟那样早便遇到了我。
　　“这是公子第一次遇见你。”于广见我望着那幅画发呆，出声解释，“公子常常望着画发呆，他一直希望有一天能娶你为妻，可是愿望成真了，你却把公子的心都伤了，公子从未恨过你，他直到死都只愿你好。”
　　“于广。”我轻抚着那幅画，微微笑着，腰间准备好的药丸已经吞进了嘴里，“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于广沉默着，我也不气，自说自话，“等到我死了，可不可以把我和子陵葬在一起？”
　　“什么？”于广有些诧异，我朝他笑笑，拿出那封信递给他，“帮我把这封休书烧了吧，就算死，我也要做他的妻。”
　　“夫人？”于广的怒气已经平息，我笑看着他，心中宽慰，“你承认我了？那就好，不然做鬼也是个没名分的鬼。”
　　于广接过信，眼中有些担忧，“您别乱说，若公子地下有知，知道我对您不敬，定会气我。”
　　“你这样忠心为他，他又怎会气呢？”我笑着拍了拍于广的肩膀，出了竹屋。
　　细雨打在肩头，落在发梢，我的步子渐渐有些沉重起来，雨雾中，默子陵似乎站在我面前，他依旧是那身月白的衣裳，在雨雾中有些朦胧，他朝我笑着，别样好看，过往的画面一幕幕在眼前闪现，默子陵的声音清晰的响在耳畔，“我在奈何桥上等着你，等你一起转生，下辈子我再不会让你伤心，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生气，只要能好好的陪你一辈子……”
　　视线越来越模糊，腥甜的味道弥漫在口腔，身上的力气在抽离，默子陵向我伸出手，朦胧的笑意变得清晰，我轻轻握着他的手，幸福溢满胸口，子陵，我来了，下辈子换我这样爱你，换我把你疼惜……
　　“夫人！”于广惊恐的喊着我，我重重倒在地上，雨水温和的落在脸上，似在指引，意识渐渐抽离，依稀中我似乎看到奈何桥边他在安然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