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
第三章
东南的安溪，是一个靠山临海的城镇，说是城镇，其实倒不如说是一个较大的村子。居民多以捕鱼为业，家家户户安居乐业，宛如一个世外桃源般和谐安宁。
安溪产茶，尤以铁观音最为出名。南来北往的各地羁旅人坐在临海的听潮居客栈，泡一壶好茶，听白浪拍岸涛声阵阵，还有说书先生滔滔不绝的精妙段子。
像很多渔村一样，安溪也有很多海上的传奇故事。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当安溪还不叫安溪的时候，这里就有海神庇佑；
传说，许多渔民都曾在海上看到过龙宫，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金碧辉煌，仿佛神仙的瑶台仙阁，丝竹不绝，笙歌阵阵，还有仙女在跳舞，如梦似幻的美丽；
传说，几百年前，安溪曾遭遇了一次大洪水，险些城灭，危急关头间，有一男一女两个水神联袂而来，施法逼退了巨浪，救下了安溪的居民。
说书先生讲得口沫横飞，每逢有关键剧情的地方便故意一波三折，那叫一个跌宕起伏。台下众人早已听得如痴如醉。
角落里月白衣裙的少女几不可闻地摇头轻笑，头上戴着黑纱斗笠，遮住了面容，只能看到她的裙摆纹有朵朵盛开的槿花，淡紫色的木槿。
“这位姑娘，您的蟹黄包。”
“谢谢。”放下铜板，神秘少女起身，斗笠黑纱微漾起，却依然瞧不清面容。
看着那个少女走出了客栈，老板才如梦初醒地上前收钱，一面暗自嘀咕着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断断续续，算起大约有小半年了罢……每次见到她都以黑纱覆面，也不做什么，就坐在那里，叫一壶铁观音，听先生说书，有时也会带些蟹黄包回去。
不是安溪的本地人，却也不知道她住在哪里，行踪匆匆，很是神秘。
想了一回也没理出个头绪，老板很快就将这件事忘在了脑后，兴致勃勃地招呼起其他的客人。
月白衣裙的少女沿着细白沙砾的海滩边缓步走去，走到一处无人注意的偏僻的地方，顿了顿，有法阵旋起，于是下一瞬，海滩上空无一人。
一座晶莹剔透的宫殿，水草轻轻随着波澜摇曳，游鱼自由地穿梭往来，不时吐出几个浅浅的气泡。
这本就是一座辉煌的水下地宫。
少女在祭出阵法的同时便使上了水息之术，穿过长长的青砖阶梯，几个转身，便来到了宫殿的里间。
层层珍珠帘之后，碧色衣衫的英气女子闻声看去，见到来人，露出一抹微笑，“小堇儿，回来啦~”
月白衣裙的少女卸下了黑纱斗笠，应了声，“水碧姐。”
少女的面容清丽而秀致，如初春的桃花灼灼。然而一眼看去，首先让人注意到的便是她的眼睛。
她有一双阴阳双瞳，蓝赤双色。
名唤为水碧的绿衣女子见状，忍不住笑斥道：“你倒是越发的惫懒了，学了这些年的法术，出门却是连最基础的幻形之术也不用。”
少女扬了扬手中的斗笠，“这叫物尽其用，再说幻化了相貌又如何，还不是要被人拉住问东问西……索性全部挡起来，谁也看不见谁，方便！”
水碧笑着摇了摇头，又接着问，“今日可有什么收获？”
少女点头道：“水碧姐猜测的不错，安溪东面那个小岛果然得天独厚，灵气相当丰沛，只要算准了时刻，发动回魂仙梦的阵法最是合适不过。”
听到这个让人兴奋的消息，水碧却并未露出更多的欣喜之意。
少女走上前，握住碧衫女子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道：“这几年我们寻找的不就是这个结果么？只要辅以回魂的阵法，便可以回到百年之前，在初始之时改变海底那座火山的地脉，届时将它的喷发之力全部泻往东海归墟……这样，既可保安溪一带居民无恙，水碧姐你和溪风大哥也不用再冒着被神界发现的危险用法力强行制住那座火山了。”
“可是……让你一个人独身前往，我始终放心不下，这些本是我同溪风的责任……”
少女眨眨眼，“这个也叫做物尽其用。一旦回到百年之前改变了那个结果，回魂仙梦也会随之消失的，我修习空间法术，便可以用自己的方法回来。再说了，你们除了继续镇压住那座火山外还要帮我维持阵法，哪一样不也十分重要？”
水碧郑重道：“若此举能成功，顷刻挽救的便不只是一两条性命，小堇儿，姐姐代安溪的子民谢谢你。”
少女轻轻摇了摇头，“我也并非为此，如果、事情能够圆满解决，我想要拜托溪风大哥一件事情，可否请他带我去魔界走一趟？”
“魔界？你去哪里干什么？”水碧惊疑。
“……听闻那里盛产一种矿石，使用它，便可随意往来六界的任何一个地方。”
“不错，千凝魔艮的确产自魔界。”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随之走进一个男子，赤发成辫，青衫战袍，颈上刻有魔印，正是昔日的魔族战将溪风。
水碧疑惑地发问：“可你需要千凝魔艮做什么？”
“救一个人。”
“何地？”溪风问道。
“蜀山，锁妖塔。”
…………………………………………
水碧很快便离去了，毕竟现在水下的火山还在蠢蠢欲动，不得不依靠水碧的神力和溪风的魔力交替压制。
少女偏头，神色略显轻松问一旁魔族的青年，“溪风大哥，你信不信命运？”
溪风摇头，“你这话不该问我，魔族并没有轮回，寂灭之后又会渐渐幻化成型，重新成魔。不死不灭，谈何命运？”
“……没有命运，却也难逃造化弄人吧。”少女淡淡，“譬如你和水碧姐，如果没有当年飞蓬将军和魔尊重楼那场旷世奇战，你们也不会相识。况且水碧姐本来就是神官，于是便有了这座浮空岛，千年来日日更换方位，以避开神界的探查……纵然是身为魔界将军的溪风大哥你，也有许多不得已的苦衷吧。”
溪风没有回答，停顿了一会，道：“锁妖塔里有你的朋友？也是重要到值得你为他冒险的人？”
少女轻扯嘴角，笑得云淡风轻，淡到几乎有些苦涩，“重要么，或许吧……只不过我欠他一个约定……”
故作轻松偏开话题， “对了，水碧姐说我是物灵，只要本体不损，便无碍无伤。你知道物灵怎么入魔么？”
溪风吃惊，“你要入魔？”
少女点头，“唔，这不修仙灵便成邪灵……倒不如入魔呢，神界一点都不好玩，哪有魔界自由。看看你们，水碧姐被神界到处追，而魔尊重楼却是对你不闻不问……魔界倒是比神界更保障人权……”
溪风虽然没太听懂最后一句话，倒也不难听出这孩子在夸魔界，心中虽诧异，却也放缓了语气，“你的本体是什么？”
“本体？”少女搔头，语气有些迟疑道：“听水碧姐提过，或许、大概……可能……貌似是一面镜子……吧。”
“或许？”
“我没见过啊……怎么会知道是什么，当时走得急哪里顾得上，或者兴许是带着的丢在路上也说不定……”
“……”
“喂，你那一副‘我好有前途’的表情是神马意思啊！”
…………………………………………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洪波涌起……
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她站在浮空岛的结界中，注视着溪风和水碧聚集起全身法力，将那一波接连一波的滔天巨浪缓缓向东逼去。
啊，东海归墟的三位前辈们，请你们自由地……
阿门。
…………………………………………
“以我现在的法力，最多能将你送到神魔之井，那里是联通神魔两界的唯一通道，穿过它就可以到达魔界。”
抽抽嘴角，她记得现在守护神魔之井的正是那个魔尊重楼，她这样过去，怕是一见到楼哥，就直接被轰成渣，也省得轮回了。
“……这是我的信物，有了它，在魔界行事也能方便些。至于魔尊那边，你就说是受我所托，想必他也不会过多为难你一个小丫头。”
她点点头，真挚地说：“溪风大哥，谢谢你。”
魔族青年摆了一摆手，“我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对了，若是方便你可否顺道替我看一个朋友，他性格不太好相处，比起一般的魔族，他虽有空间法术傍身，却终究是妖类，我担心他在那里吃亏……”
“你的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
“思堂。是一只碧眼的黑发猫妖。”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