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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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周赤炎？狼妖赤炎？！仙三外传男主角他爹？！
等她意识到这个十分耳熟的名字意味着什么的时候已是两日之后，尚书府的书房中，她一个颤抖打碎了一个前朝彩绘花瓶。
“莫碰，小心扎伤手。”公子温言出声劝阻，随手招了婢女过来收拾。
却丝毫没有在乎地上那个已经摔成几瓣的古物值逾千金价值连城。
她扭头，默默内牛。
待侍女重新退出去，她继续着方才的话题，“空间法术？你的意思是那个将我瞬间传送到京城的阵法是我自己召唤出来的？可我没……当时我并不知道……”
要是知道自己还有那凶残能力……还用被那只死鸟吓得COS一二三木头人么？
公子略略思索了番，“唔，或许……彼时你灵识未开直到修出形体后才……”
说到这里却是停了口，连他自己也知道不可能，没有灵识如何修炼，即便是草木物灵也有属于自己的灵识。若说修成形体后才渐开了心智，怎么也得应该如幼儿一般慢慢摸索，哪有初一开始便有了成人的意识？
她自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穿越占了人家的身体，顺道连人家的本事也一并占了去。幸好这本事还不弱，能在关键时刻救自己一命。
想了想，公子重新开口：“还记得当时想了些什么吗，可有些十分强烈的念头？”
“哦，找个人多的地方，能躲起来就好。”
……很好，天下之地，莫若都城之盛。而京城里最繁华就是那个朱雀桥……这孩子果然很会挑地方。
公子沉吟，若有所思，“只是心思念转间便可操纵的空间法术么……”
她迟疑道：“你能看出我是什么吗？”果然还是很不习惯接受自己已经非人类的设定啊。
公子摇头，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我对非本族的妖也是所知甚少。不过早些年倒是听过世间有一物名唤‘洞冥宝镜’可照出所有妖类的本体，却也不知是真是假……”
她点点头，当然是真的，后来就被相国小姐用来对付你了。
公子微笑，安抚道：“……你也不用过于担心，虽是初化人形，我探查你的灵力却很是深厚，稍稍收敛旁人自然不会瞧出端倪。”
“幻形之术能帮你遮掩异于常人的外貌，但也只是一种障眼法，若遇上修为精深的高人还是能看出些异端的。”
“妖气么？”她有些好奇，“总是听人说起，到底是什么样的味道？”
公子摇摇头，并不回答。起身看了一回窗子，对她和颜道：“天色尚早，不如出去一趟，顺便替你置办些行装。”
“好呀！”她欣然允诺。
出了尚书府，两人沿着大道向西市行去。用周赤炎教的幻形之术彻底遮盖了瞳色，又刻意修饰装扮了一番，此时的她与那一日判若两人，全然不担心会被人认出来。
一路行来，杂耍的、说书的……她看得津津有味，间或有街边的少女颊染红云遥遥投来含情的一瞥。
……惹得一干少女春心萌动自然是她身边一袭紫衣风采翩翩的尚书公子，周赤炎。
“咳……”被火热目光逼得尴尬轻咳几声，公子只得转向她，没话找话，“我听说你似乎是说来京城找你的生父……”
“唔……”她不在意地胡乱点点头，忙着四处看来看去。
“有结果了么？”关心的语气。
“……怎么可能……”
不气不馁，“若有什么线索不妨说出来，兴许我也可以帮上什么忙……”
被三番五次打断兴致，她回过神，很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眸中带着不解，“你相信啊？”
“呃……”
那只是她的托词，毕竟尚书府里收养了一个来历的不明的孤女，总要寻些理由打消他们的顾虑才是，来京城寻人，还是一十八年未曾谋面的爹，茫茫人海犹如大海捞针，的确是要费一番心思的。
至于她夏堇口中那个与不幸她同姓且闺名唤作雨荷痴心等了一辈子的苦情娘，还有那个瞎扯淡风流薄幸人品极渣的瓢瓜爹……望天……
鬼见过。
她跟着公子穿过几个街道，路上不断有相熟之人热情招呼，且鱼龙混杂，锦衣博带的官家少年有之，路旁摊边的肉贩屠夫也有之。
看得出，周赤炎在京城人缘不错。
西市旧郑门旁，有一家纤侬绣坊。公子边行边向她介绍，里面有个名叫丝缎小绣娘，年纪虽小，一手绣工却是巧夺天工，她的绣品在京畿远近闻名。
是以京城的贵族小姐们都格外偏爱光顾这里。
铺子虽不大，货架上却也堆满了各色绣品，层层叠叠的绫罗绸缎，琳琅满目。天未至晌，绣坊里还颇为冷清，几个丫鬟模样的女孩看到周赤炎先是一愣，接着看到跟在他身后的夏堇，又是一愣。
…………
月白色襦裙，当下很流行的半臂样式，在袖口衣襟处都绣有槿花纹饰，浅浅的紫，裙摆上别出心裁地绣出一整朵绽放的木槿，盘旋而上。
木槿，堇色。
她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偏了偏头，半长的刘海拂下敛了眸光，抿嘴。
镜中的少女，眸色清澈，容貌明妍，一身雅致襦裙映衬下，竟有几分不可逼视的灼灼风华。
那本就是一个女孩子最好的年华。
“……果然是人要衣装。”公子扬唇，眼中是很单纯的赞赏，“这颜色很合适你呢，小堇。”
一旁的绣娘子不停地吹捧周赤炎的眼光独到。从用料到绣工无一不精细，将那条裙子简直说的天上难逢人间无双。
公子也不点破，含笑而耐心地听完后随她去结账。
她站在原地不语，手指慢慢拂过衣袖上那朵朵盛开的木槿。
堇么？
敏锐地捕捉到那边对话中的词语，“下月……吉服……尚书府……”她扭头去看，却在偷偷掀起一角的帘帐处看到了一双眼睛。
一双满是渴慕的眼睛。
它属于这绣坊里最小同时也是最出名的绣娘子。
丝缎。
回去的路上，她问：“你要成亲？”
公子很自然地点头，“是啊，和相国府上的蕙卿小姐，下月廿六成礼。”
夜渐浓，尚书府的公子书房里还燃着红烛，三天后便是公子大喜的日子，是以这些天尚书府众人总是格外的忙碌，经常是彻夜彻夜不熄的灯火。
除了教她在人前如何掩饰自己，他还教会她疏导体内灵力的方法。短短半月，她也能渐渐从中摸索出些门道，譬如现在，熟练地运用起空间法术悄无声息地穿过大半个尚书府。
见到她，公子略有些意外。
“不要成亲！”准备了N久的腹稿，憋了半天憋出了四个字。
“小堇？”公子惊讶。
“你、你……”她有些惶急，却不知道要怎么说，那个相国小姐根本无意与他，早早连同蜀山的道长摆好了陷阱只等他跳进去，可这些他会信么？
“你是妖啊……”千言万语只汇成这样一句话。
公子点头，道：“没错，我是妖。小堇你知道么，虽有千年道行，在遇见真正的尚书公子之前，我一直都是以动物的姿态出现在人面前……”
“他并不怕我，也不似寻常世人一样对妖类百般鄙弃……他待我，就像一个朋友，很平等。”
“……后来，他死了，因为溺水……是为了救我。”
她垂头，“所以你为报恩。”妖类不似人多智，但感情总是格外强烈，爱憎分明。
说了要报恩，便不会改变。
公子微笑，“……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在人间游荡了这么多年，周赤炎是唯一一个对我伸出手的人，你放心，等此间事了结，便再也与我无关了。”
因为是第一个，所以很珍惜么？
他可知，她也是这样的想法。
尚在震骇懵懂之时，他对她施以援手，引导她在这个陌生荒诞的世界中生活下去。
他也是第一个……对她伸出手的人。
所以不愿他走向那条望得见终点的路。
她别过眼去，低声道：“你知道我一直在心里将你引为兄长，此番可否对我说句心里话，你喜欢那个蕙卿小姐么？”
公子怔了一下，笑容忽如三月春风温暖而和煦，“……我很感动，真的。小堇，谢谢你。”
“相国小姐是我今生见过的最漂亮、最善良、最温柔的女子。”
“……更重要的是，周赤炎一直倾慕于她，能娶到她，是我的福气。”
她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原来从一开始，从周赤炎救下溺水狼妖的那一刻，狼妖代替尚书公子活下去，替他继续未完的人生，了却未了的遗憾。尚书公子和狼妖赤炎便已然再也无法分割开了。
临走前，公子唤住她，“等这里的事情了结，等我可以重新以妖的身份行走的那一天，小堇，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好好看看这软丈红尘锦绣三千？”
她回眸去看他，一如每次的欣然允诺，“好。”
是夜，整个京城都陷入了沉眠。
西市的纤侬绣坊，小绣娘丝缎痴痴地望着烛下的大红吉服，每一针每一线都是自己用尽了心力绣出来的，自己心思，渺小而卑弱。
那个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风过，烛影摇曳。
丝缎渐渐伏案睡去。
夏堇看着已经熟睡的双髻少女，伸出手，刺破的手指在吉服上留下了一道暗红血色。
三天后，相国府锣鼓喧天，震耳欲聋。整个京城处处洋溢着欢闹的笑语，吉时已到，周赤炎穿戴好吉服，拜别了父亲周尚书和母亲，缓缓走出尚书府。
身后周尚书的表情，复杂而隐忍，似乎还夹杂了一丝的恨意。
她走了，留下了一个锦囊算作恭祝他大婚的礼物，还千万叮嘱一定要在成亲当夜才能打开看。
周赤炎微微掀起唇角，笑得无奈，果然很符合她一贯风格，古怪而神秘。
……就像，那个有趣的小绣娘丝缎一样……
不知为什么，周赤炎突然就想到了丝缎，以及昨天他带她上街时她央求自己答应她的承诺，“若他、丝缎和相国小姐三个人都会死，最后活着的一定是他自己。”
……这个丫头……
不过，此生应该还会有再见的机会吧。
夏堇随着拥挤的人流看着迎亲的队伍走向了皇城脚下的相国府。
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到。
她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出了京城，毫不留恋。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