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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英雄救美 ...

  •   上一回说到,袭人对花吃吃说要带她回花家探亲。

      袭人是宝玉跟前头等紧要的大丫鬟,姓花,本名珍珠,后来被宝玉改名,取义陆游的诗句「花气袭人知骤暖」。芳官也姓花。吃吃与她们还真算是本家。

      既有了隐隐约约的血缘关系,袭人待吃吃又很和善。吃吃刚刚离府一会儿工夫,就在雇的驴车上吃掉了小半包什么夫人赏给袭人家的酥饼点心,袭人也没说什么。

      袭人一直郁郁寡欢地看着窗外。吃吃看得出来,袭人有心事。
      吃货又不是心理咨询师。吃吃只管有滋有味地啃掉了一只萨其马,末了奶白色的碎渣粘在嘴角。袭人刚好转过头来,嫣然一笑,拿帕子给她揩拭干净。一面温柔地嘱咐:
      “等会见了家人,务必不要丢了贾府的脸面。”

      花吃吃觉得这句话蹊跷,又古板。不过容长脸的袭人素有一股威严,吃吃跟着点了点头。一边心虚地把那包点心鼓弄鼓弄,让它们看起来很丰盛的样子。

      驴车颠簸得厉害。花家离贾府一半里路程,吃吃揉了揉肩颈,捶了捶任督二脉。心想这么个颠法,下车准吐。
      想到这个,吃吃却又高兴起来。好的很,吐完了漱漱口,可以再吃新的东西了。

      袭人看吃吃一脸天真烂漫兴高采烈,凸显自己却在年里一腔愁闷,又加重了惆怅。吃吃心里不解,袭人怎么回个家跟奔丧似的。说真的,若能让她回家。

      花吃吃才待了几日,也想家了。
      于是吃吃的脸色也晴转阴,阴有小雨,黯淡下去。

      袭人以为吃吃是心疼自己,忙亲热地挽过吃吃,柔声安慰道:“好好地,怎么你竟这么个愁眉苦脸的样子,等会儿让你婶婶和哥哥见了,如何是好。”

      原来袭人的父亲殁了,家里主事的人是袭人之母,以及兄长花自芳。到了花家一看,家里又接了来几个外甥女和侄女,都齐刷刷地站在门口迎袭人呢。这三五个怯妞唧唧喳喳凑做一团,很有朴实的艳艳。

      袭人勉强笑着说:“风这么冷,怎么都在门外站着。”
      花自芳走上来行了个大礼,喊了句:“妹子。”
      袭人脸色却速速沉了下去。越是这般生疏刻意,越有什么可疑的事。但袭人毕竟是大户教出来的,耐住心事说:“哥哥,母亲可好?”

      花自芳说:“在屋里,娘一直想你想得紧,这才趁着吃年茶把你接回来住几日。”

      花自芳又看了看袭人挽着的吃吃,堆着笑道:“这是芳官?几年不见,都出落成这般好模样了。”

      花吃吃应付着笑了笑。花自芳长着国字脸、卧蚕眉,很英武的样子,但是里里外外透着生活的艰辛。
      花吃吃又抬头看了看简陋的花宅。瓦上长了枯草,一阵风吹过,处处更冷了。

      花自芳循循善诱:“芳官,在贾府里待得好不好呀,有人欺负你没有呀?”
      袭人冷冷地说:“别站在风口里了,先进屋罢。”
      花自芳忙说:“可不是,可不是。”

      一团人进屋之后,袭人与她母亲见面便是抱头哭。吃吃趁机打量四周,都是极俭朴的家具,屋里也冷飕飕的,大概是舍不得用炭火。
      好在对于一个吃货来说,富贵二字并不出彩。

      吃吃闻到空气里悠悠一股糊味就笑了,破落户家的炭火上烤几个栗子瓜子之类的,也是极好的。

      当然花吃吃是讲礼貌的,于是先给袭人之母问安。袭人之母擦了泪,把吃吃搂进怀里,又从桌上抓了一把关东糖和花生仁给她。关东糖本就硬朗,放得久了更是冻得铁棍似的。吃吃拈起一颗,慢慢地含着。

      花母问她:“在贾府里过得可好?”
      又摸了一把吃吃的脸蛋,红了眼圈:“可怜见的,怎么瘦成这样。”
      花吃吃不好意思地缩了缩小腹,心想大妈您不带这样寒碜人的。

      花母显然是在给袭人递话。袭人既不便与母亲正面冲撞,替花吃吃掖了掖衣角,对吃吃说:“仔细吃,别弄脏了夫人给你做的新衣。”

      花家的怯妞们凑过来,害羞地偷瞄着花吃吃的衣服。有人趁机摸了一把,衣料滑不留手,绣工浑然天成,比她们身上肥肥大大、土里土气的红棉衣要好看得多。她们眼底全是羡慕嫉妒。

      花母讪讪地拉着袭人,讨好着说:“闺女也出落得越发俊了。这次多住几日,咱们娘俩说些体己话儿。”
      袭人微微挣脱开母亲的手,说:“今日颠了个把时辰,有些乏了。”
      花母忙吩咐:“那是。床铺备好了,但你总得吃点什么才好。快瞧去,你哥哥专门上馆子给你买了你爱吃的。”

      被花母困在怀里都困了的花吃吃,一听,立马来了精神。一鼓作气嘎嘣嘎嘣嚼碎了关东糖,吃货不会浪费。

      孰料袭人推说:“累的紧,哥哥的心意领了。”
      花母忙顺着袭人说:“那也好,闺女在贾府里受累了,快歇息去罢。”

      袭人恹恹地进了内室。吃吃欲发表意见,也没人理会。花自芳与母亲嘀咕妹妹的举动,花母埋怨儿子道:“你也是的。你妹妹在贾府里做事不易,你订的又是烧鹅又是火腿的,倒别让她以为咱们在家里如何浪费奢侈。”

      花自芳分辩道:“妹妹也忒多心了。我看她心事重重的,莫不是提早预知了咱们要说的事?”
      “听你这么一说,莫不还真是。”花母皱起眉头。

      咕噜噜。
      花家母子不妨唬了一跳,一看,花吃吃有些尴尬地还站在旁边。像吃吃这种吃货,是听不得壁角的,保准露馅。吃吃也很无奈,听见烧鹅火腿蹄髈排骨,便再也忍不住。甜食虽好,不够硬货。

      花母眼珠一转,故作关切问:“好孩子,在贾府里饿着了?”
      花吃吃不好意思栽赃,但又不能嘴硬,于是极小声地说:“……是我饿了。”

      “堂堂贾府竟让人吃不饱!?”花母义愤填膺地说。
      花自芳也帮腔道:“常闻深宅大院里多少密事,兴许咱们知晓的只是表面功夫。越是有钱人越抠门,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花吃吃吞了吞口水,姑且,暂时,不解释这个美丽的误会。

      花母眼圈泛起红道:“好孩子,委屈你了,也委屈你花大姐姐了。她哥哥,你先领芳官去填饱肚子。”

      这一顿饭,花吃吃果真风卷残云吃饱了,花自芳等人在一旁看傻了。

      吃罢饭,吃吃就被安排去睡觉。袭人姐姐已经入梦,月光溶溶地匀在她姣好的面容上。吃吃看她满是泪痕也有些心疼。这些女子的命运不由她们自主。听花家母子的意思,是想把袭人再赎买出来。

      正该是同情心泛滥时,吃吃打了个响嗝。
      她拍拍微鼓的小肚子,鉴于刚刚吃了太多油腻腻的硬货,必须得出去走走。

      花家在粉子胡同里。花吃吃是花痴,不是路痴,记路的功夫一流。不过瞅瞅外头黑得如锅底灶的天,吃吃也没办法乱开金手指,去逛什么窑子。

      “就在附近转悠转悠。”吃吃想,蹑手蹑脚地出了后门。

      虽是年下,胡同巷子里静静的。花吃吃开始跳简单的健美操。不一会儿,隆冬时分就跳出一身汗,汗浸了她刚从屋里翻出来的棉衣。总不能糟蹋了新衣。

      跳得正酣畅淋漓,扭得正风华正茂,吃吃瞥见胡同口里有人影踉踉跄跄地奔进来,晃了晃,倒栽葱一样瘫软在地。花吃吃好奇心起,鬼使神差地贴着墙角靠过去。

      “救……救……”那人微弱地号呼。花吃吃向来胆小,拔腿想撤。

      月光皎皎,一道天然的聚光美灯,打在那张举世无双的容貌上。
      花吃吃就走不动了。美色当前,是人还是鬼魅,莫辨。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巷子口极嘈杂,人影憧憧,显然是冲着这个人来的。吃吃探头一看,那些人好不粗俗地拿着棍棒吆喝。花吃吃觉得极不妥。大概是猪油蒙了心,花吃吃威风凛凛地拔腿就跑。

      向另一个方向跑。

      那伙人自然跟着跑去。花吃吃刚才吃下的烧鹅火腿蹄髈排骨悉数发挥效用,助她跑得飞快。当然跑得再快也抵不过人家壮丁,眼见棍棒就要招呼过来,花吃吃一个急停,大喊:

      “啊,我错了我错了,各位好汉别追了。”

      那伙人的头目闻声脚步虚浮,大怒。

      “女的!?”

      头目揪起花吃吃的衣领,吃吃顿时离地。那人拿灯笼明晃晃地照了吃吃,确认无疑追错人了。恶狠狠地问:

      “妈的,你丫跑什么!”

      “晚饭吃撑了……跑步消食……”吃吃困难地应道

      有人哀嚎道:“老大,晚了,那小子肯定出城了。”
      头目不甘心。一把把吃吃甩出去,往掌心吐了口唾沫:“追!”

      一大票人又奋起直追。花吃吃赶紧偷偷溜回去,拨开真乃藏人必备良具的竹筐。花吃吃壮着胆子伸手探上那人的鼻息,还好,有气儿。花吃吃搬不动这么大个人,于是唤道:

      “姑娘,醒醒。”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英雄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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