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是你》雁行风月

2、看守所

　　章二、看守所
　　“你自己被条子逮了还连累我这个开场子的，墨尘音啊墨尘音，我走眼啊走眼……”
　　“死狐狸滚边儿去，自己腿脚慢跑不掉还怪我。说起来异度这帮真是臭不要脸的，说好生意了临完再摆我一道儿，你墨爷爷回头饶不了你……”
　　“谁叫你玩个电脑还能翻出那刀疤的艳情照啊，人家不整你整谁。行了，先想想怎么出去再说吧，小狗不知道能不能把咱俩捞出来，你身上那案子全抖搂出来够枪毙的。”
　　“你也不差= =”
　　“禁止说话！双手抱头，对墙角蹲好！”
　　墨尘音和伯藏主跳起来踹过去：“再敢踢？再踢打死你！”
　　对面的警察一人一把枪就抵在了两人的脑门上：“谁打死谁？”
　　已经隆冬时候了，K省冰天雪地气温零下几十度。省会第一看守所今天场面比较忙乱，公安局刚刚端了本市春园连锁KTV中进行的一场非法交易，却意外抓获了另外一个省份通缉重要犯罪嫌疑人墨尘音，同时把正在和墨尘音喝茶聊天看报纸的老板伯藏主一包打走，有待讯问。看守所里的临时羁押室里暖气烧的也不热，四面抹的都是硬硬的水泥，被个二百瓦的灯泡照着，一片晃人眼睛的灰暗。枪口抵上脑门，伯藏主动动手指干笑不已：“二位警察同志，有话好说，别走火了……”
　　说着脚尖踢了踢墨尘音，两个人也没顾裤子大衣上的皮鞋印子，老老实实抱着头抵着墙角蹲下来，手腕上不锈钢的手铐锃明发亮，凉的冰坨一样。墨尘音直皱眉，这演的是哪一出！
　　五天以后伯藏主被他弟弟，在省里立委做议员的犬若丸保出去，他没有见到墨尘音。
　　后来他终于见到了，不过已经在千里之外了。

　　墨尘音身上穿着黑色的翻领大毛衣，套着一件满是污垢的橙色马甲，上面还有“XX一看”的红色字样。黑色的裤子上那些鞋印的泥土怎么拍也拍不干净，连自己的羊毛皮靴都不知道被扔哪里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土布鞋。拖着鞋往前走，身前身后是拿着电棍的看守员，怀里抱着一卷薄成片儿的铺盖，墨尘音伸手摸了摸下巴上扎手的胡渣，心里气的只想骂娘——这么些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危机重重的奢侈酒会，皮笑肉不笑的各种谈判，野外半夜的资料传递，□□血腥的惩治叛徒——这几年他也曾经以律师的身份出入过几次看守所，可混到现在自己倒来蹲看守所班房了！这到底是流年不利呢还是特殊需要呢，墨尘音动动被拷的发麻的手腕，决定如果能出去了自己得立马跟老板说不干了，丢人堆里就找不着的平头小百姓才是他的归宿。
　　“1214号你进去吧。”在一扇铁门前停下来，一个看守打开铁门，另一个打开墨尘音的手铐，把他推进去。墨尘音踉跄了一下，回头抹抹头发，吸了一下冻的有些发红的鼻子，“嘿，谢谢您咧。”
　　铁门“咣”一下关上了。
　　墨尘音第一反应先把鼻子捂上，他差点被呛了个跟头。很难说这个不到十平方的小水泥房里到底堆了什么怪味的东西，虽然看上去还挺井井有条的。水泥地上有个很大的铺着被褥的木板，上面或躺或歪塞个六个男子，都裹着军大衣外面罩着同样的橙色马甲。靠着墙角暖气管的一个蓬头大胡子懒洋洋的问：“又来新人了啊，开会了。”
　　墨尘音随手把铺盖卷丢在地上，右手捂着鼻子：“嗯。”
　　立即有一个瘦子把墨尘音的铺盖搬到铁窗下的便池旁边，另外几个人站了起来，带着变幻莫测的表情笑：“这小子细皮嫩肉长的倒不错，跟哥哥们说说，犯的什么事儿进来的啊……”
　　“想打人了……”墨尘音翻着白眼想。
　　一般说暴力分子很多都是一种人畜无害的样子，实际上打起来伤害性太强——墨尘音觉得自己符合这个说法，他确实是个很多人都夸赞的帅哥，笑起来很干净很平易近人，但是打起架来……双手弯到脑后重新把凌乱的长发扎好，他想起来自己上初中的时候就已经因为打架斗殴被学校记过若干次，这个学生时代打过多少次他自己也不知道。后来工作了，就更加专业化了……呸呸，我墨尘音是文明人，那不叫打架那叫工作需要。
　　“啊，你们可以叫我阿四的。至于犯的什么事……”一拳直直打出去，“就是这种事了。”
　　最后一个高踢腿干净利落的把为首的大胡子踹趴下，墨尘音甩甩手，不再理会周围一圈的呻吟痛呼，重新捂上鼻子：“真难闻快吐了。”

　　墨尘音在这个小水泥房里蹲了三天，周围的几个人再也不敢再接近他三米以内的范围，看他的眼光充满了畏惧，他们有时候也会试图来讨好他。墨尘音冷笑一下，也不多说，他收到了外面某人送进来的一大包食品，也都丢给这些人了，满屋子的怪味儿，他没胃口吃东西。夹在食品中送进来的几张资料文件，他倒很仔细的翻了几遍，心里那种不太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墨尘音，提审！”吱一声铁门开了，看守在外面叫。

　　“你真要理解我一片良苦用心啊！”铁栏对面戴着无框眼睛的眯眯眼手里捧着热茶杯小口小口的喝着，白雾袅袅中他的脸若隐若现，“我说认真的这是救你的命。”
　　“良苦你妹！你‘良苦用心’就把我塞到那水泥屋里闻臭气吃白菜帮子？还救我的命，我在伯藏那里喝口茶能出什么事？说好了这次谈判结束以后引他们上钩就可以收网了，这下可好，这次的交易基本等于黄了。”墨尘音气不打一处来，坐着的椅子的两边扶手被一根钢管扣上了，他想站起来都费劲，抓着手铐咣咣砸了两下，“你说怎么办吧，我得赶紧出去，耽误了上边的行动你负责？把杯子拿过来，我喝口热水！”
　　对面的人无所谓的笑笑，起身重新倒了开水，穿过小铁门把杯子递到墨尘音手里：“异度内部的数据库被你破解，你认为他们还有放过你的可能性么？那天如果不是本地公安的突击行动，你走出春园KTV就会被那个狙击手射杀的。哎，你还是太冲了点。”
　　“我也这么觉得，自从在你手下做事，我就越来越急躁了。”
　　“这是夸奖么？我就收下了。”
　　“呸！合着你还是利用我要引蛇出洞呗，装的这么冠冕堂皇。”茶非常的烫，带着点苦涩的甘甜香，墨尘音大口的喝着，全身也就慢慢暖和起来，“那谢谢你的好意，以后这几天我全当休假好好睡觉了。”
　　“我需要警告你墨狐同志，异度那边不会放弃追杀你，所以这一路你仍然有危险，需要你跟两名负责押解的刑警配合，能将杀手除掉一个就是一个——你不要闹个人情绪，否则吃亏了你真的可能会丧命。”来人拍拍墨尘音的肩膀，转回去收拾桌上的纸笔，“A市刑警大队派的人应该在后天下午的时候就会过来，其中有一个我想你认识，他叫赭杉军。”
　　墨尘音一下子就愣住了，赭杉军么……
　　他忽然想到，如果赭杉军见到他这个样子，估计会很不舒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