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缨记 之剑淬霜锷》gaslight

23、二十二、春游

　　之后颜琅又去了惊燕关，楚旌带两个孩子终于去了一趟彩石湖。
　　彩石湖确切的说是在大祁和毗邻的宿敌北族三者之间，名义上隶大祁管辖，可北族也说彩石湖是他们的，因此，两方都默契的不在此地驻兵，寻常三国牧民至此绕道而行。方勇罗家兄弟沈孝慕他们是跟楚旌胡打海摔惯了的，什么地方都要去踩一踩。所以跟着来的罗荐义沈孝慕一句异议没有，只觉稀松平常：当踏春好了。
　　到了湖边，颜琅和簪缨睁大眼睛：清澈见底的湖水中荡漾着一片片鲜明的色彩，缤纷似锦。罗荐义说：“当年凤筝公主出嫁北族，路过这里，跟着大祁的使者传来了她的母亲病逝的消息。公主掩面哭泣，手上戴的七彩珠串散落在这湖里。”
　　沈孝慕很煞风景的插口：“传说而已。”颜琅瞪他。
　　沈孝慕说：“绯岚一直想要这里石头做项链。”
　　颜琅想想：“簪缨咱们下去摸几块石头上来吧。”一脸跃跃欲试，沈孝慕这句话更给了他一个好理由。
　　两个孩子已经在脱鞋脱袜，罗荐义给了沈孝慕一下：“别支使人。”又道，“这个天水凉得很，别下去。看明儿该冻病了。”
　　颜琅不信，伸手下去试试：“哎哟！真的好凉！簪缨你别——”
　　簪缨已经一脚踩了下去。颜琅看着她自己打了个冷战：“簪缨快上来。”
　　簪缨说：“也不是很凉。”挽了裤子袖子，走到水更深点的地方去弯下腰，手探进水里，一片流光溢彩缠绕住她的手指。
　　沈孝慕跟着踩下水去，拉簪缨：“差不多上去吧。”别真给冻病了。
　　结果两人捧了一大捧彩色的石头上来，颜琅拿着一块块惊叹。“看，这个形状，中间的一片红，像枫叶。”
　　“这个紫红的，像蔷薇。”
　　“红里泛金的，像菊花。”
　　彩石湖里的石头大多数还是偏红的色调，也有白色黑色，偶尔有蓝的和绿的，到后来沈孝慕也加入了，三个脑袋凑在一起研究那些石头：绯岚会喜欢这块粉色的石头吧……嗯，这块给簪缨……
　　荐义看着他们微笑，突然警觉的抬头。“大哥——”
　　簪缨也抬起头来了，仿佛在听什么。
　　楚旌唇角轻扯：“果然不太平。”
　　湖边的岩石后面传来脚步声，渐渐清晰。沈孝慕匆忙把石头揣在怀里，跑过去：“什么人？”
　　楚旌一指按在唇上，然后按着剑匣轻轻把剑抽了出来。
　　“不会吧？”沈孝慕皱着眉头嘀咕了一声，出来郊游遇到这种事真不是什么好玩的，扫兴。
　　荐义紧抿着嘴，身形如箭，已先一步抢了出去。沈孝慕一顿足，紧跟其后，几乎同时，石后传来兵器架击的声音。
　　颜琅看一眼簪缨，再看一眼楚旌：“跟你在一起怎么总是没好事呢？”
　　被沈孝慕听见了，百忙之中喊了一嗓子过来：“这里是边关！你想怎样啊？”
　　“啊！”一声痛呼，却都不是两个少年的声音。
　　颜琅瞥瞥楚旌：“你又什么事不做。”
　　楚旌一笑：“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打斗声音已经停了，荐义跟沈孝慕押了两个祁人打扮的男子出来。
　　两个人挣扎着：“干嘛无缘无故抓人？”字正腔圆的雁州话。
　　楚旌微笑：“你们是雁州人？”
　　一个眼睛转了转：“当然是！”
　　沈孝慕嗤之以鼻：“雁州人干嘛到彩石湖来？离北族和西夏这么近。”别告诉我你们来踏春啊。
　　另一个道：“你们不也是？”
　　荐义道：“在临近北族的地方穿祁服？”
　　两个人一起默了一下。“你们也是。”
　　“我们不同，”楚旌慢条斯理的说，“我们是来抓奸细的。”
　　颜琅“啊”的一声，眼睛发亮：奸细？传说中的奸细？那么之后就有卖国通敌的奸臣，再然后就有忠臣勇将来平邦定国！颜琅满脸期待。不留神眼神划到楚旌了，顿时僵了一下：忠臣勇将……不会……是这个……吧？实在有点打击。
　　两个人怀疑的把几个孩子看看，不过想想自己就被这几个孩子抓住了，顿时神情僵了一下：这不是普通孩子啊。
　　“你们——也是祁人吧？”一个试探的说，“自己人啊。”
　　楚旌不理他：“四儿——”
　　沈孝慕道：“得令！”袖子一捋，开始搜身。非常熟练。腰间拍拍，四肢摸一遍，鞋子脱下来，掰开嘴看看……
　　另一个有点儿发慌：“你们干……干什么？”
　　楚旌笑着对罗荐义点头：“今天这两个不行啊，一紧张北族口音都出来了。”
　　正被沈孝慕搜的那人猛地咬下牙。沈孝慕笑了：“哎哟！”一手捏了他下巴，一手拿刀，威胁：“卸你下巴哦！”
　　楚旌道：“簪缨，把颜公子眼睛蒙起来。”暴力血腥镜头，少儿不宜。
　　颜琅再一次愤怒的瞪视楚旌。
　　沈孝慕已经划破衣服夹层取了一卷纸出来：“找到了找到了。”幸好，这次这个真的不麻烦，没弄个蜡丸，放在那个啥啥地方那么变态，不然接下来的搜身可真是限制级了，呜，他沈孝慕可也没成年啊。
　　楚旌慢慢的把薄薄的纸展开来看。
　　颜琅在旁边，非常、非常、非常好奇！但是那个人，虽然不在看他，分明是一副“你想要啊你要是想要的话你就说话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呢虽然你很有诚意地看着我可是你还是要跟我说你想要的你真的想要么你不是真的想要吧难道你真的想要吗”的表情。颜琅硬生生把脸扭过去。
　　楚旌招招手：“簪缨来读信。”
　　沈孝慕：“啊？”
　　楚旌说：“考考你这两日习字习得怎样。”
　　簪缨皱皱眉头，接过质地古怪的绢纸，念：“……如晤，近日久未闻汝消息……”她放下信，坦然道，“很多字不认识。”
　　颜琅着急。
　　楚旌道：“没关系。念。”
　　簪缨磕磕绊绊把一封信读下来，中间许多不认识的字跳过，读得惨不忍闻，可是颜琅还是听明白了大意，实在忍不住了：“这不是普通的信么？”
　　两个奸细点头：“是啊是啊，这是给我表弟的信。”
　　荐义也笑了：“穿在衣服夹层里？”
　　“……怕掉了嘛。”
　　楚旌轻笑：“没想到北族和西夏的书信，竟用祁文书写。”
　　两个奸细瞬时，都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