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沉》亚麻色之瞳

1、第 1 章

　　“父亲，你不要逼我。”秦仲廷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此刻的他正挺直了腰板骄傲的站立在秦远乔面前，表情一如继往的桀骜不驯，但僵直的嘴角和紧蹙的眉头却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情绪。只见他眼中射出精劲的光，双手紧握成拳，发出咔咔咔的声音。富丽堂皇的客厅中一时充满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诡异气氛。
　　“仲廷啊，我不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秦远乔面上带笑，老神自在的坐定在太师椅上，右手食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扶手，眼神中透露出阴冷的气息。他再一次吃定了他这个容易感情用事的二儿子，但这一次，他不会心软，必须要给仲廷一点苦头尝尝，不然总那么心慈手软、为情所困，以后还怎么干大事。“仲廷，打小我就教你，要想在这个社会上立足，得先学会铁石心肠。我看你以前也算颇有我当年的风采，做起事来果决有余、狠辣到位。没想到现在你为了个无足轻重的女人，就完全失去了主张和判断力，真是让我太失望了！依我看哪，你这么多年的心计和权术都白学了，南京路上的小混混都比你要能拎得清。”
　　听了秦远乔这番夹棍带棒的话，秦仲廷暗咬牙根，心里明白这个时候他不能自乱阵脚，要想对付这个老狐狸，凭他现在的状态是不行的。他做了几次深呼吸，先让自己翻山倒海的情绪平缓下来，大脑迅速的开始重新制定应对方针。他清楚的知道秦远乔想要的结果，但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的损失达到最低呢？
　　看着儿子此刻的样子，秦远乔满意的吸了口气，知道他此时内心正在做激烈的挣扎，决定再下一剂猛药：“仲廷啊，如果你真喜欢那个女孩子，我也不是一定要扮白脸来拆散你们。只不过，你也得为她好好着想着想，你总想让她过上好日子吧？你要想为她好，就得站在她的立场上为她好好考量考量。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管怎么样，你总得先让人回来是不是？当然了，如果你觉得为她好就是让她在穷乡僻壤里生儿育女的操劳一辈子，那我也没意见。”
　　“父亲，你的一番苦心，我自然是不会辜负的。女人这种玩意，还不是要多少来多少，我从来不会放在心上。只不过，向少悠是我对外宣称的女朋友，我当然得保护好她以免落人口实，若是她出了什么事传开来，可是会令我的形象大大受损，甚至还影响我之后跟唐小姐的进一步发展，不是么？我想，这样的结局也不是您乐意见到的吧。毕竟，向少悠对您来说，不过是个任您搓圆捏扁的小角色罢了。再说了，您是不了解那个唐嘉璃的脾气，别看她外表一副精明干练的样子，其实她可是个为爱疯狂的主，整天心心念念的，就是想嫁个真正喜欢的男人。想要摆平唐家搞定唐嘉璃，那我也得循序渐进的来。现在可不比您那个年代了，不是一句父母之言就能定下来的。您老就是太心急了，这豆腐都还没滚烫呢，就急急忙忙想着入口了。”秦仲廷的拳头松了紧，紧了松，但面上还是带了笑，不紧不慢的继续跟秦远乔周旋。
　　“好，我可以暂时不强迫你非得马上要跟唐家小姐马上订婚，这次我也不过是拿向小姐下半生的幸福给你做个警告。但是这个向小姐啊，我实在是不放心，绝对留她不得，我可不想让这么一个女娃毁了你的下半生。仲廷啊，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不想让这么个低贱的女人耽误你的大好前程。我想你应该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然，类似的事件是不是会再次发生，我可不敢保证。”说完这一堆话，秦仲廷顿了顿，满意的看着儿子微变的脸色，语气稍稍方重了些继续说道，“我看你还是放过那个娇滴滴的小女娃吧，可千万别因为你的缘故，而让那个小女娃万劫不复啊。就像你说的，你秦仲廷，我秦远乔的好儿子，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
　　秦远乔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拿在手上，轻描淡写的说：“这个信封里，装着唐家小姐下个月的生日宴会的请柬，以及一个人贩子的信息。我相信凭你的能力，应该能找到那个偏远的穷苦小山村，你说是吧，我的好儿子。”
　　秦仲廷接过信封，还想说些什么来扳回一城，却被秦远乔挥挥手打断了。
　　“你还不赶过去的话，你的小情人可就要跟别人‘夫妻对拜、送入洞房’了。你知道的，乡下人嘛，就日思夜想盼着要个儿子。我看你的小情人，好像也挺能生养的样子……”
　　秦远乔话还没说完，秦仲廷就已经冲了出去。

　　向少悠作农妇打扮，穿着一身磕人的粗布衣裳，双手双脚都用麻绳被紧紧捆住了，嘴里还被塞了破布团，倒在这石头砌成的床坑上不得动弹。她已经被关在这里三天三夜了，期间有个老妇人来送过饭菜和水，不回答她的问题，也不回应她的哭求，只是给她喂些食物和水，并不停劝着让她“认命”。另外，窗外还偶尔响起过一个粗粝的男人声，他大声说着少悠听不懂的方言，好几次还试图冲进这个屋子，但好像都被那个老妇人拦住了。
　　向少悠心里大概清楚，她被拐卖了，那个买她的男人，随时会冲进这个低矮的土瓦房，然后做些会毁她一生的事情。无尽的恐慌摄取了她的心神，她无计可施，只能不停流着泪，不敢去想象最坏的结局，一直默默着乞求着秦仲廷的出现。
　　而自己是怎么被掳到这儿来的，向少悠心如明镜，一定是那个秦家家主下的指令。当时她刚下课，出了校门就被几个彪形大汉堵在了门口，众目睽睽之下她又急又气但又无可奈何，只好被迫前去秦家老宅“喝咖啡”。
　　向少悠不明白，为什么秦仲廷的父亲秦远乔亲自来见她这个小角色，甚至还说了一番意蕴深长的话：
　　“向小姐，你跟我的二儿子秦仲廷，在一起，有……三年了吧？可真是辛苦你了，全心全力照顾了我那个不懂事的儿子长达三年。不过现在，仲廷也该收收心了，不能老是流连花丛，尽摘一些不入流的山间野花养在家里，这种低贱的事儿说出去，我商界上的朋友真是都要笑掉大牙了。现在呢，有一户大家庭的千金小姐，正跟仲廷在交往中，但是由于中间插了你，使得仲廷里外不是人，这种尴尬的情形，我想，不应该再继续下去了。”
　　向少悠很奇怪，秦远乔难道不知道她其实是被秦仲廷“买”来的么？他们根本就不是正规的男女朋友关系啊！不过，既然秦仲廷有时候会拿她来当“挡箭牌”，秦父会误会也是正常的。可是，自己该怎么去向眼前这个精神矍铄的老人解释呢？
　　在秦远乔如针般的注视下，少悠感到一阵阵的坐立不安，可又不敢如实的将真相和盘托出，于是只好刮尽肚肠说了一些客套话，并起身欲离开。不料没走出几步，她就感到一阵天晕地转，然后就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醒来后就已经到了这里，想来那咖啡中应是加了些料。看来不管她如何回应，秦远乔都早早做了准备，决计是不会放过她了。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向少悠整个人消瘦了一圈，一道一道的泪痕把满是灰尘的脸冲刷的很是憔悴，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安全多久。原本以为秦仲廷马上就回来救她，但现在她却不禁有些动摇，难道她真的要被玷污么？想到这里，少悠害怕的缩了缩身子，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若是有机会就马上逃，但若是逃不过就自杀，所以现下还是要养精蓄锐，以免到时候没有力气。
　　入了夜，少悠勉强吃了点老妇人送来的东西，一脸平静的她不再试图向老妇人求救，只是靠在墙上呆呆的流泪。这在老妇人眼里，是心如死灰的样子，是屈服和妥协的表现，她满意的点了点头，端了碗筷出去，心里开始想象着抱上孙子后的幸福情景。不一会儿，一个黑瘦的男人弓着身子走了进来。他浑身沾满了泥土，头发油腻，额头上爬满了一道道深深的皱纹，十指的指缝间尽是黑黑的污垢，脏的看不出颜色的衣服胡乱的穿在身上。此刻他正一步步走向少悠，咧着嘴开始脱衣服。
　　这个男人叫汪二狗，今年刚过了三十岁，却一直是村里的大龄光棍，由于家穷人丑，加上这个村的女人都外出打工了，本来就僧多粥少，所以一直娶不上媳妇，平日只能手动解决问题。有时候夜里趴在墙上听着隔壁张老二媳妇高亢的□□声，直让他心里痒的不行。如今好不容易攒下了五千块，托了外村专做这门生意的林大姐，买了这么一个细皮嫩肉的媳妇回来，看样子不过二十岁，听说还是个大学生，没想到他汪二狗还有如此大好的福气，以后村里那些光棍流着哈喇子指不定要怎么羡慕自己呢，这可真是上辈子积了大德、祖坟冒了青烟了。
　　浑身脱的赤条条的汪二狗急吼吼的跑到床前，先是解开了捆住少悠的麻绳。少悠刚获得自由正欲逃下床，却被汪二狗一把拉回来压在了身下。满面□□之色的汪二狗开始撕扯少悠的衣服，臭烘烘的大嘴唇还凑了上去，想好好亲一口身下这个漂亮的女娃。少悠拼命挣扎，并用粗哑的嗓音大声喊着救命。汪二狗有些不耐烦，少悠不停挣扎的身躯阻挡了他顺利脱下衣服，他便顺手给了少悠一个大耳光子，嘴里还喊着：“以后你就是我老汪家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听话！好好给我生个大胖小子，我汪二狗是不会亏待你的！”
　　少悠听不懂这个男人在说些什么，她只知道，她会被玷污。情急之下，挣扎的动作更是剧烈，因此被汪二狗甩了好几个耳光，身体也因汪二狗粗鲁的动作而增添了几道血痕。
　　正当少悠越来越绝望，动作越来越无力的时候，砰的一声，门被狠狠的踹开了。汪二狗停住了撕扯的手，疑惑的回头看去，却被秦仲廷一拳打到了墙上，嘴里有颗牙还被打落了半截，他不得不一边咳嗽一边吐出口中的血水和断齿。
　　少悠满脸泪痕，脸蛋高高肿起，衣衫不整，肩膀处被捏的青一块紫一块的，秦仲廷的心一下子紧了，他的瞳孔剧烈收缩，目眦欲裂，狠狠的看向地上那个浑身赤裸的男人，强烈的杀气从丹田处涌上来。他冲过去，先是用尽全力踹了汪二狗一脚，然后拳头如雨点般落在汪二狗身上，汪二狗只能抱头在墙角无能的痛呼。
　　“秦仲廷……”少悠虚弱的声音传来，唤回了秦仲廷的理智。他终于停了手，回去把身体瘫软成一团的向少悠紧紧抱在怀里，双臂轻轻发颤，他差点就让少悠永远的堕入了火坑。如果少悠真出了什么事，他永远都不能原谅自己。
　　“你终于，来了，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我一直在乞求上天，一直在乞求着你来救我……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少悠的身体正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脑海中不受控制的一遍遍回放着方才的情景。她紧紧依靠在秦仲廷身上，贪婪的吸取着他身上的温暖，以来得到一些些的安全感。
　　“对不起，少悠。走，我带你回家。”
　　秦仲廷打横抱起少悠，走出门，离开这间低矮破旧的土瓦房。门外停着他的奥迪A8，车门边还站了几个人高马大的壮年男子，看见秦仲廷出来便马上打开车门，顺便狠狠瞪着了周围的人几眼。不远处有几个村民在围观，但只敢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不敢就直接冲上来阻拦凶神恶煞的秦仲廷一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