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界之初葬阅同人]星子》黎明的雪

2、第一星 入主

　　宕炎血海之上，阅天机静观天相：此处龙气最盛，极适建立据点……静静站立，阅天机心中盘算沉浮。

　　在沉域，不管是白天抑或黑夜，都是万年不变的阴霾，总有几颗冷冷的星子，镶嵌在以天为名的幕布之上，散发着自己微不足道的浅光，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星子虽小，且无万丈光芒，然，仅几点冷闪，已足以万世永存。”阅天机放眼苍穹，星空无垠，胸中点点算计渐渐沉落心底，开始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几天前的那一幕。

　　阅天机之前的一生从未曾像那天一样惊心动魄过——是的，是惊心动魄，明明葬魂皇是以那种低姿态仰视，而自己是以测验者的身份俯视，但阅天机确信，那一刻的惊心动魄绝对是不曾体验过的，如狮如狼、鹰隼般锐利，纵然阅天机有玩弄天下的才智，也不得不承认——葬魂皇确实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果然是出乎吾意料的人……”阅天机低叹，心中有了另一种猜测，随即付之一笑，“这种无聊的可能性早不该出现在吾脑海之中了……葬魂皇，你扰乱了吾惯有的计谋啊，将来有一天，会不会就是因为你而让你的四域霸业葬送黄泉呢？”

　　沉域的风向来阴沉冷飒，今日却明显的不同——轻柔低徊，不复往日猎猎。

　　仰望片刻，阅天机收回心神，却感觉到了一股暖意的靠近：“谋师眉头紧蹙，可是遇到疑难？”
　　“魂皇过虑，阅天机不过为一己私事而损算心神罢了。”阅天机侧目，眼中便被皇者一身浓烈的红占满，琉璃色的眼瞳凭添了几分妩媚之色。
　　“一己私事？这倒是让吾好奇了。”葬魂皇不以为意，“之前听闻凌霜节举荐之时略有听闻谋师轶事，如今听谋师说来似是难解，不知吾是否能为谋师分担？”

　　气氛陡然沉默下来，阅天机沉吟半刻，方道：“大军征伐之刻思虑一己之事已是大忌，又怎能劳烦魂皇忧心？”
　　“……”皇者无言，“谋师之忧，吾……”
　　“魂皇，夜露深重，寒意侵人，虽是百战之身亦要好好休息，谨慎以待才是。”阅天机近乎蛮横地打断了葬魂皇的话，用一句可说是对话结尾的话准备结束两人的对话。

　　皇者眸色深沉下去，比起沉域夜幕亦不遑多让，其中蕴藏的氤氲雾气是低首送行的阅天机看不到的难懂：“谋师亦要保重身体才是。”
　　“多谢魂皇关心，阅天机自当谨记。”阅天机的回答总是滴水不漏。
　　“那吾便先回去了。”皇者血色瞳中最后的映像是高崖之上、月光之下的白色身影。

　　夜色沉沉，阅天机心中猜测渐渐证实，眉间儿时刻下的印记有些隐隐作痛：“吾只料想到了皇者霸业，却不曾料到……多情，抑或无情，两条路，两种可能，只怕最后伤心痛苦的只能是你啊……”

　　山风再度开始肆虐于沉域，温存不再……

　　阅天机只沉迷于心中神思，肩上多出了不同于皇者的温存：“谋师几日来心神少宁，究竟为了何事？”
　　“知书。”阅天机稍稍拉紧肩上的披风，“也许吾选择的路已然歪斜。”
　　“谋师为何突出此言？”暮云知书不解，“魂皇的条件可有不适？”

　　阅天机不答，再度望向浩瀚夜空中的星子，沉默片刻：“算了，总归人心都是变换无常，吾能预测得也不过只是行动，至于未来如何……”
　　“嗯？”暮云知书望着自家先生圆润光华的侧脸，从中不期然窥到了一丝无奈。

　　“夜深了，该回了。”阅天机回过神，走向葬魂皇军队的驻扎处，暮云知书紧随其后。
　　“谋师……”暮云知书看着阅天机的背影，只能在心中默默支持着，“先生……”
　　先生——这是从壶天草堂出来后再没机会使用的称呼……

　　翌日，大军帐内。

　　“吾昨夜于崖上一观，宕炎血海乃龙脉所在，于此处建立据点，利于吾军修生养息，且其所在占沉域中央，地形易守难攻，于行兵作战亦有益处。”阅天机的谏言引得武将们的小小骚动，葬魂皇不动声色地望着阅天机淡然的神情。
　　“小小谋师，如何敢言？”任君狂不屑反驳，看其他将领眉间的一丝赞同想必心中也是同样的想法。

　　“谋师虽小，但谏言之用处不敢言小。”阅天机浅浅做了一揖，神色不改。
　　“你！”任君狂气极，待要出言，却被葬魂皇打断。
　　“便依谋师所言，于宕炎血海重建据点。”

　　“魂皇！”任君狂知晓自己已是多说无益，索性扭过头不再看。
　　“魂皇大军虽是攻无不克，但内少政策律法、外缺出师之名，当务之急应先整顿内里，力求万众一心、戮力而向，必有助于未来的征途。”阅天机并不在乎任君狂的无理，也不理会众多武将的鄙薄眼神，心中算计的不过是自小坚持的理想，为了这个理想，他可以答应葬魂皇的邀请，可以付出像葬魂皇愿为霸业付出的一样的代价，可以有很多很多，只求一个理想……这是以一个沉域智者的身份能立下的最微小、也最宏伟的理想……

　　皇者轻而易举地看出了阅天机的心神不宁，所以决定结束这次商讨：“谋师如此说来，必是已有所决断，传令下去，一切谨照谋师吩咐办理。”
　　“是。”马上就有传令兵下去传达。
　　“既已决定，便各自散去，让大军原地休憩三日，再论后续。”葬魂皇盖棺定论，众人离开大帐。

　　“这些是阅天机经年所结，于治理大军多有良益，若魂皇得空，不如阅览一番，必有大用。”阅天机将几卷书筏置于案上，拱手告退。
　　葬魂皇瞟了一眼，目光凝于阅天机面上：“谋师近日忧劳，不必操之过急。”
　　察觉到皇者下了首位，逐渐走进，阅天机不着痕迹地退了一小步，倒是让葬魂皇停下了靠近：“谋师一职事关未来动向，若不尽心尽劳岂不是辜负魂皇一番苦心？”

　　“谋师良才，吾一人得之，若只为一时之忧费尽心神，吾岂不是枉费工夫？”葬魂皇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明面上是责怪、实质上只是劝阅天机适时休息，阅天机此刻对葬魂皇有了另一番看法。
　　“魂皇厚意，阅天机却之不恭。”做了一揖，阅天机施施然离去。

　　葬魂皇，倒是吾有些小觑你了……未来如何，吾为你算得七分，另外三分却要你自己去决定了……
　　——————
　　据《煌．沉域篇》记载：煌年初，开国谋师阅天机迁新都、出良策、定玄机，内安其民、外征战乱，一派祥和，为万民称颂，沉域智者无不为之叹服，其后累世万代，无人敢以天机、苍穹为号，以示对其的追送及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