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挨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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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瑚集中营鹿角小镇，莫汝眼观鼻，鼻观心，正在乖乖挨训中。
他的头顶，城管大妈唾沫横飞。
“……半个月前一等公民藤族史少爷来我们这儿做实践报告时，你居然对着他吐口水！吐口水！偷偷的吐也就算了，居然还光明正大的吐！光明正大的吐我也不说你什么了，居然还被他发现了！被发现只要你解释解释让他满意我也忍了，最多给你开个破坏环境卫生的罚单，你居然指着他的鼻子骂吐的就是你！还说他的研究报告狗屁不通！真是、真是……”
——自讨苦吃。
莫汝默默地在内心中补全词语，暗叹：Ｇ５４００７，你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神奇的存在？
他已经站在这儿被城管大妈中气十足地数落了半个小时，对方从破坏公物，到顶撞镇民，从口吐脏话，到践踏花草，从跷课翘班，到骗钱不还，讲得那是个滔滔不绝。莫汝一开始听得冷汗直冒，到后来已经麻木不仁。他周围三人一开始还点头迎合、用目光谴责莫汝，到后来也个个面无表情，甚至有一个那架势看起来像是要睡着了。
唉，自己穿越来接的果然是个烂摊子，难怪会被关小黑屋，难怪会被爆菊……等等，被爆菊的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莫汝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城管大妈讲得口有些干了，便拔下仙人棒顶上的一根刺，露出一个小口子，往嘴里倒水，眼角瞥见挨训对象垂头丧气，一脸羞惭。
咦，这小崽子今天怎么这么老实？
大妈觉得有些奇怪。这个Ｇ５４００７可是鹿角镇出了名的问题少年，自己居然可以训得他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这是神马样的口才？神马样的气魄？想到这里大妈两眼发光，犹然生出一种成就感。
“算了，看在你今天态度还算良好的份上，你以前犯的错误，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但是——”城管大妈大棒子又一挥，指向一个方向：“你这贝壳小屋的事情，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
贝壳小屋？莫汝顺着棒子的方向望去，那是一个池子，浑浊的水面上孤零零的浮着一只特大号贝壳。不过，见识过走路榴莲的莫汝打量它的目光那叫一个镇定自若。
这个贝壳外形和地球海滩上最容易捡到的那种白色贝壳差不多，只是体积大了不知道多少倍，比一辆小面包车还大。隔了一条街道的另一个水池里，漂着许多同样体积的贝壳，有常见的螺旋状、双瓣状，还有些奇怪的形状，例如有一个粉色的贝壳，长得特像一个日本饭团。
莫汝瞅了瞅左边池子孤零零的贝壳，又瞅了瞅右边拥挤的水池，隐约猜到什么。身旁城管大妈已经怒气冲冲地说开了。
Ｇ５４００７贝壳小屋凶杀案，便是她今日发飙的直接原因。
鹿角镇有六个居民区，提供贝壳小屋的贝壳街，是所有居民区里，最让城管大妈头疼的一个。
贝壳小屋是一种救济房，由小镇无偿提供给支付不起房租的单身镇民。作为免费的小屋，它基本满足一个人吃饭、睡觉、洗澡等日常生活，但是它无法进行自我外部清洁，只会直接将各种垃圾和脏东西排到水里，使得饲养贝壳小屋的水池没几天就会浑浊，十天以上就臭气熏天，据说还熏死过一只贝壳。
鹿角的镇长特别注重环境卫生，于是特意安排人高价租了一批清道夫，每七天打扫一次池子。
小镇第一次放清道夫时，作为重大活动，全镇放假围观。于是所有人都目睹了平时行动缓慢的贝壳，争相以神奇的速度，把一池子鱼吃得干干净净的一幕。当天，小镇高层熬夜商议，最后做出了“英明而令人欣慰的决定”。新公布的“贝壳街水池清洁规定”上由此增补了如下一条：
【为了避免贝壳把清道夫吃掉，要求住户在水池打扫日当天８点放鱼前，挪动自己的贝壳小屋到隔壁的水池。谢谢你们对小镇工作的支持。鹿角镇是我家，卫生靠大家。】
其实，贝壳街一共就两个池子，由一条街道隔开。大家要做的就是把贝壳从一个池子及时迁移到另一个池子。往常，勤劳的城管大妈都会在放鱼当日赶到池子，催促大家提前完成挪贝壳的工作。今天早上大妈懒觉睡过头，赶去贝壳街时，只看见西面的水池里孤零零地漂着一个贝壳，因为吃了太多的鱼，连壳都合不紧了，留出一丝缝——不是Ｇ５４００７的贝壳小屋又是谁的？
大妈气得鼻子都歪了，要知道１条清道夫就是１０叶币，一共３０条鱼，那只该死的贝壳居然居然吃掉了３００叶币，直接把城管大妈三个月的工资都吃没了！怒火中烧的她这才设下埋伏，打算一定要在今日，好好训斥一下这个小崽子。
城管大妈行动前，财务官怂恿她向００７索赔，但大妈丝毫没把这个主意放在心上。那可是３００叶币，卖了那小崽子都赚不到这个数的零头，而且他是孤儿，又因为亲和力级别太低找不到任何工作，怎么可能赔得起？还是把他关进他最讨厌的榴莲果里，让他在里面呆到老实为止吧。
此刻，城管大妈看着眼前侧着头打量水池的Ｇ５４００７，收起平时桀骜不驯、眼斜嘴歪的表情之后，这小崽子的小脸显得格外稚气。
他如此乖巧的样子，也有好多年没有看到了吧。
城管大妈脑中闪过一个女人的面孔，清丽动人，有一双温柔的棕色眼睛，和眼前的少年轮廓出奇的相似。
“好了，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是你七天后自己老老实实地到榴莲果里呆上三十天，接受惩罚，并且为丧命于你贝壳的三十条鱼哀悼。第二，那就是赔钱，一共３００叶币，也就是这次牺牲掉的所有鱼的总价格。”城管大妈的口气突然变得温和了一点：“００７，你选哪一个？”
莫汝怔了怔，想起刚才那个缓步行走的大榴莲，浑身一激灵，急忙结结巴巴地把脑中的“二”念了出来。
“嗯，那七天后……等等，你选第二个？”城管大妈似乎很吃惊。
莫汝点头，一边还竖起两根指头加以强调。他对小镇的物价还没有什么概念，心中忖道：按照按照乘坐传送树一次５０叶币的价格来看，３００叶币应该不是很多钱。而且，自己刚穿越完，第一月的大半时间都用来坐牢，那也太苦逼了。
大妈眼神诡异地把莫汝看了又看，最后指着大贝壳道：“开门吧。既然你选择还钱，我要从你这儿拿一些抵押物。你什么时候还清钱，东西什么时候还给你。”
莫汝点点头，走向水池。这水池壁仍然是石灰化的珊瑚，颜色为暗红。右边池子的贝壳小屋们安静地紧挨着水池壁一溜儿排开，给莫汝一种停车场的联想。只是停车场的车可不会这边一个慢吞吞张开双瓣，咕嘟咕嘟吐出一串气泡，那边一个伸出一个肉乎乎的触角，在空中晃晃，又缩了回去。
应当是用意识叫贝壳开门吧。
莫汝回忆着之前和海星ＭＭ交流的方法，走到那个孤零零的贝壳前站定。随即，城管大妈和三个小伙子便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地瞪向他的贝壳。
城管大妈：“？”
小伙子们：“？”
两分钟后——
怎么没有用？莫汝抹了抹汗，心中有些着急，一边努力想象自己是一根蜡烛，一边更加用力地瞪着贝壳中间的那条缝。
城管大妈：“……”
小伙子们：“……”
一个小伙子捅了捅同伴，悄声道：“００７在干什么？”
“不知道啊！”被捅的同伴一头雾水：“怎么像是在练习自然开发？”
城管大妈听得眼角直跳，刚想清清嗓子说什么。一个镇民沿着贝壳街从对面走来，疑惑地望了一眼站着不动的莫汝，走到一个贝壳前，叫道：“开。”
那个褐色的贝壳应声打开，镇民钻进去，还不忘奇怪地瞅了一眼莫汝。
瞪得脑壳发胀的莫汝余光扫见这一幕：“……”
“开？”他试探着吐出这个字，然后十分无语地看着眼前的贝壳抖了抖，吃力地、缓缓地、坚定地打开了。
莫汝大汗，故作镇定地向一脸茫然的城管大妈和三个打手点了下头，率先钻入贝壳。
贝壳小屋的空间并不大。如果高度超过１．７米的人站在屋内，便是顶天立地。上方“屋顶”和下方“地板”，都是贝壳的肉肉，踩上去温暖而有弹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贝壳吃得太饱的原因，两瓣贝壳相连那部分的肉肉鼓鼓的很是明显。
这个小屋的前主人Ｇ５４００７显然是一个不怎么注意整洁的人，屋内所有的东西都杂乱无章地散落在地上。莫汝还在研究那都是些什么东西，城管大妈随其后走进来，目光在地上一扫，从地上捞起一个放大版的椰子，边摇椰子翻看里面的东西，边道：“嗯，三等公民身份证，亲和力令牌……哟，臭小子居然还写日记？”
日记？莫汝眼睛一亮。
“好啦，就用这个储物椰子里的东西作为抵押吧。”
莫汝：“！”
“记住，什么时候还清３００叶币，什么时候把东西还给你。”
不待莫汝结结巴巴地想要说什么，城管大妈把椰子往臂弯里一夹，大步流星跨出贝壳，带着三个打手扬长而去。
大妈离开后，小屋里一下子宽敞了不少。
莫汝暂时把日记抛到脑后，想了想，磕磕巴巴说了个“关”。贝壳起初毫无反应，在莫汝把这个字以各种声调和速度念了好几次之后，忽地整个儿一晃，缓缓合上了，只是它边缘一圈的肉肉太鼓，所以壳瓣间还留了一条缝。
莫汝看着这条缝嘴角抖了抖，在心中思考了片刻这贝壳小屋漏水的几率有多大。
贝壳合上后，屋内便暗了下来，内部的空间瞬时显得很逼仄，有种身处帐篷的感觉。莫汝盘膝坐下，借着壳缝钻入的明光打量地上的物品。
占地面积最大的是一片卷起来的巨型叶子，角落里有一盆“Ｙ”形植物，地上散落着一些小片的零碎叶子，还有一串串的果子。莫汝捡起一串果子，正要近距离观察，壳缝里透入的一线光突然消失了，贝壳小屋里彻底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什么情况？断电了？莫汝条件反射地想掏出手机照明，手抬起僵了僵，才反应过来。与此同时，壳外响起清晰的对话声。
“耶嘿？这才７点，怎么日光珊瑚就睡觉了？”
“你没听说吗？今早广播特意说明了，因为马上就要到自然开发测试日了，这几天小镇打算先给日光珊瑚放放假，等咱的修炼进入最后高峰期时，再将白日延长至１６个小时……”
日光珊瑚？自然开发测试？莫汝听得似懂非懂，外面的人不满地哼哼了几句，结束了对话，各自回屋。这似乎是下班的点儿，贝壳外陆续响起归来镇民打招呼的声音，大多数听起来很年幼。这贝壳区住的果然以孤儿和单身的年轻人为主。大家寒暄的都是生活琐碎，在莫汝听来却很新奇，其中被提到最多的话题就是“自然开发修炼”。
莫汝一边偷听，一边搜肠刮肚，终于想起之前传送树还提到过一个“自然亲和力”。对方还说过他的亲和力乃最低等级“Ｇ”，他名字前的字母显然由此而来。听着外面“ＤＸＸ”、“ＥＸＸ”、“ＦＸＸＸ”叫得好不欢乐，莫汝真心觉得鸭梨很大。
期间，还有人小声地嘟哝道：“笨蛋Ｇ５４００７的贝壳又犯错了。”立马有人插嘴道：“小心被他听到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类似的对话出现了好几轮后，莫汝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今日扑向自己的五个小伙子，脸上都是副视死如归的神情了。
当然，他压根没费脑子去想Ｇ５４００７为什么会让大家如此忌惮。这道题的难度暂时超出他的想象能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壳外传入的对话渐渐变少，最后彻底安静了下来。
黑暗中，唯剩隐隐的风声，水声，吐泡泡声。
揉了揉眉心，莫汝凭着记忆里的位置，摸索到叶卷，又摸黑用手扫出一片空地，将叶子像凉席一样铺开。合身躺上叶子，那暖暖软软的感觉让莫汝忍不住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好好睡一觉恢复体力，明天再打听消息，规划一下新生活吧。
莫汝在心中对自己说，闭上双目，眼前却不断闪过穿越后遭遇的一幕幕，仿佛大脑正在快镜头播放电影——还是一部坑爹的狗血穿越剧。睡着前莫汝意识里最后浮出一个朦朦胧胧的念头，他今日经历的一切，才不过是电影的“序”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挨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