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两个人的除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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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当天沐小年早早便被炮竹声吵醒来，刚收拾好就听到敲门声，打开，便见程诺嘴角噙着笑：“一起贴春联吧。”
“呃，左边往上一点，嗯，好了好了。”沐小年一边撕胶带一边看正歪。
程诺拍拍手上的灰说：“好几年没贴过春联了。”
“看出来了，竟然连上联下联也分不清。”沐小年笑嘻嘻的说。
“你这是嘲笑我呢，找打！”
沐小年边躲边笑：“我哪敢啊，你可是我的‘老师’呢！”
两个人闹够了，程诺才说：“对了，安然要咱们去他家。”
“去安然哥家做什么啊？”
“做饺子。”程诺笑了笑，“他们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了，就差咱们帮包了。”
“好呀好呀，我最喜欢包饺子了，特有年味儿。原来在孤儿院都是院长妈妈带着我们一起包，大家凑在一起也高兴。不过后来出来住就只剩下我自己，自己包多了就给苏伯伯他们送一些，剩下的自己吃好几天也吃不完。”沐小年像是想起过去的日子嘴边的笑容渐渐淡去，“不过现在好了，又能大家一起包饺子了。”
“我看还是咱俩是苦劳力，安然和苏陌怕是只能打个下手。”程诺笑答道。
“包多包少无所谓，主要还是在一起的感觉，一个人住久了特别羡慕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的样子。”
到了苏陌家，安然笑嘻嘻的迎接说：“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你们盼到了。”说着把沐小年拉到厨房说，“你闻闻这馅儿的味道好不好，程诺弄得，喏，这个胡萝卜是我剁的……”
程诺把外衣挂上对苏陌说：“这个安然，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长大，有点功劳就着急展示展示。”
苏陌淡淡的说：“小孩子心性也好，哪像我们想得太多。”
“程诺哥的拌的馅儿味道真不错。”沐小年端着馅儿盆说。
“那他还是好多年没做了，不然当厨师都富富有余。”安然跟在身后，“程大厨，我得多夸夸你，吃人嘴短么。”
大家便都笑了。
“喏，你要把这皮都捏紧了，不然会煮烂的，然后再这样拘一下。”沐小年边包边对站在一旁的安然说。
“呀呀，包个饺子事儿真多，我是有浑身的力都使不上。”
“小年，别费劲儿教他了，我教了好几次，他包出来的还是饺子不像饺子馄饨不像馄饨的。”苏陌一边擀皮一边说。
“苏陌不是我说你，你那饺子包出来耳朵那么大，有其师傅必有其徒弟。”程诺微微一笑。
“程诺，你看小年的饺子包的多好看，圆圆鼓鼓的。你看你的，虽然你这菜做的好吃，包饺子可一般。”安然见他损苏陌当然不会放过程诺。
“我这可是第一次包，不比你们的强？”
“咦，程诺哥你过年都不包饺子吗？”沐小年听闻好奇地问。
“嗯，我十八岁就去美国了，很少过年。”说起往事程诺很平淡。
沐小年自言自语道：“我今年虚岁也都十八了，却还没出过这个市，要是我去了国外一定受不了，程诺哥你在外面不想家吗？
苏陌和安然都没再说话，程诺扬着嘴角：“想家是因为家里有思念的人，我的家里没有我思念的人，所以那里都一样。”
“我原来也是这样的，后来遇见你们了就觉得有家的感觉了，所以程诺哥，你把我们都当做家人来思念好不好？”沐小年乌黑溜圆的眼睛带着期待望着程诺，不止沐小年，安然和苏陌也很想说把这里的人当做家人，把这里当做家，别再流浪了。
程诺愣怔了一下，很快便露出如向日葵般温暖的笑容：“好的。”
简单的两个字或许只不过是安慰，不想扫大家的兴而已。可是在听到“好的”时还是觉得满足，人果然还是喜欢听谎话吧。
人多力量大没一会就包完了，苏陌煮了一些，剩下的冻在冰柜里。
“程诺，你们走的时候拿一些，我和安然也吃不了，明天再给我爸带些。”
程诺一边煮一边说：“你们俩晚上准备怎么过？”
“还没定好，看安然的安排吧，我们家大事儿都由他做主。”
程诺笑着说：“到底安然是策划部的，连家里的活动都听他的。”
“你呢？”
“跟小孩儿一起过，上次答应他的。”程诺弯着嘴角，热气浮上，在灯光下那笑容美好的竟有些不真实。
“我还说要是你不嫌弃就和我们凑乎着，看来早就安排好了。”
“你倒是和安然学会这油腔滑调了。”程诺扭头笑着说，“小年喜欢大家热热闹闹的，不像我。”
“别这样，这么喜庆的日子总想些难受的做什么？”苏陌叹了口气，“若是盛夏知道，怕也不愿意见你这样。”
“这些年没有盛夏陪着不也好好过着，只怕我是天生冷情，对什么都上不了心。”程诺露出很少显现的疏离。
苏陌还想说什么，沐小年便跑了进来，看着程诺问：“好了么？”
程诺捞出一个到碗里递给沐小年说：“你尝尝熟了没。”
沐小年很小心的咬了一口，还是被烧了一下舌头，捂着嘴说：“啊，好了，好了。”
程诺点点沐小年的鼻子：“看把你急的。”
苏陌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个人，目光渐渐深邃。
“这个是我包的，我认识！”安然抖着丑饺子很自豪的说。
“快吃吧，你的最好认。”苏陌带着宠溺的口吻说。
“小年的饺子实惠，肉馅儿多。”程诺笑着说。
“嘿嘿，过年么，要吃饱的。”
午饭过后程诺便领着沐小年离开了，街上家家张灯结彩，连路边的杨树上也挂满了彩灯，路上的人虽然不多，但是喜庆的气氛还是感受得到。程诺没有开车，拉着沐小年的手走在薄薄的雪上，偶尔会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沐小年的小脸有些红，微仰着头问：“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呢？”
“大多数场所都关门了，我们就到你的小家里聊聊天好了。”
沐小年本来就不喜欢吵闹的地方，便欣然同意。
两个人回了家，沐小年便整个人缩在沙发里笑眯眯的望着程诺。
程诺坐下来，扒开一块糖喂进沐小年嘴里：“这么开心啊？”
“是呀，你别笑话我，那次你说要和我一起过年，我晚上就没睡着。”
程诺喜欢的不行，捏捏沐小年的鼻子：“小家伙，要说真正一起过年，你是第一个陪我的人。”连盛夏都没有。
沐小年兴奋起来，整个人扑了上来，最近他和程诺熟悉了很多，便不再管不好意思之类的，只想像小动物一样在程诺怀里打滚儿。
“真好真好！”
见沐小年抱着自己的胳膊蹭来蹭去，程诺不由失笑，起初的害羞和胆怯终于没有了，此时这样在自己怀里撒娇，心竟也是柔软的，很久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只是这个动作也太容易惹火上身了，这个孩子这么单纯，可不能吓到他。
这样想着，程诺便把沐小年从自己身上扒下来，让他靠着自己做好，温柔的说：“怎么原来没发现你这么粘人？”
沐小年很快又扑上来笑嘻嘻的说：“程诺，你说我是不是喝醉了，为什么这么开心，开心的不知道怎么办了。”又突然想起什么小心的问：“我能叫你程诺吧！”
程诺想你又不是第一次叫我程诺了，便笑着说：“随你。”
“你不会觉得我没礼貌吧。”因为折腾了半天沐小年的小脸微微红，语气里有些不安，“其实我叫苏陌哥和安然哥都很顺口的，偏偏觉得叫你哥有点怪怪的。”
“叫名字也好，我也显得年轻点儿不是？”
“你很年轻的，又帅又年轻。”沐小年的脸彻底红了，“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
程诺呵呵一笑：“这你倒说错了，我要是有人喜欢哪能没有一起过节日的人呢。”
沐小年嘟着嘴说：“那是你眼光高，我知道的苏陌哥也有好多人喜欢，可是他谁都没选，却选了安然哥，虽然这个世界大部分还是男女在一起，可是他们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舒服，所以苏陌哥便选了安然哥。”
“这么简单啊，看着舒服就可以了？”程诺笑着看沐小年，“那你觉得我和谁站在一块儿舒服呢。”
沐小年却突然不太高兴了，从程诺身上下来支吾了半天：“那个在酒会上遇到的就挺好。”怕程诺想不起来又说，“就是那个在财务部很高很帅的哥哥。”
程诺知道他说的是谭天哲，不由失笑：“小家伙，我们都是男的。”
沐小年低着头玩着手指：“这不是没有好看的姐姐么，再说安然哥苏伯伯他们不都是这样的？”
程诺见沐小年一副害羞的样子不禁想逗逗他：“我倒觉得若是男的，我更喜欢和小年在一起，你看现在我们不还一起过年么？”
沐小年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程诺说的话，是真的么，更喜欢和自己在一起。自己也喜欢和程诺在一起，喜欢他和自己说话，哪怕只是说那些他不感兴趣的企业知识；喜欢他对自己笑，哪怕他常常嘴角噙着笑对谁也一样；喜欢和他在一起，哪怕只是因为苏伯伯的要求……
程诺见沐小年纯亮的圆眼睛里带着欣喜惊讶和一丝丝害羞，很是喜欢他此时的表情，便接着说：“小年呢，宁愿让我跟那个人？”
沐小年马上知道程诺嫌自己把他推给别人，急忙很认真的说：“没有没有，我最喜欢你的，你知道啊。只是，只是，我又笨又不帅而且还不男子汉，这样的我和你站在一起怎么会舒服？你那么好，所以才需要更好的，只要你对我好一点点就行了呢。”
如果人人都有满满一捧的幸福的话，我不贪心，我不要那么多，我只要一点点，我只要指缝间一点点的幸福就可以了。
听了沐小年的话，程诺心里一阵难受，他一直知道沐小年是自卑的，不然不会那么小心翼翼，不会让自己很没存在感，不会做什么事情都会先考虑别人。可是就是这么一个自卑的不起眼的小孩儿，却让自己觉得安心，盛夏离开那么多年，他遇到很多人，却从没有任何一个人给自己这样的感觉，就像一杯温温的水，不会烫到舌头，也不会冰到牙齿，温温的，正合适的，捧在手心里，喝到肚子里，舒服又安心。
于是程诺很严肃的轻抬起沐小年的下巴，让他正视自己的眼睛，用温柔的带着蛊惑人心的音调说：“小年，不管别人，你在我心中是最好的。”
沐小年睁大眼睛，就是这么一双眼睛，带着笑意带着温暖带着宠溺的眼睛，明明是深邃的，明明觉得还有什么是看不懂，却还是喜欢，喜欢的不得了。若是能一直这样看着，一直被这双眼睛看着，是多么幸福的事情。沐小年活了18年，第一次有了一种想要全部占有的感觉，莫名其妙的，只是想要，想把程诺包起来不让别人发现他的好。可是程诺是金子，会闪闪发光，不论是谁都会注意都会想要得到。自己势单力薄，自己愚笨怯懦，又怎么能让他只属于自己。一直是担心的，担心有一天睁开眼睛，这个温良如玉的男子不在自己身边。虽然一直说服自己远远看着也好，看着就觉得很满足很心安，可是越来越不够，心像是破了一个洞，怎么填也填不满。讨厌这样的自己，却又控制不住的想得到更多，这样的感觉是什么，仅仅是喜欢吗，为什么会又欢喜又心酸。
低垂的睫毛有一丝光在闪动，沐小年突然就流泪了。
“怎么哭了？”程诺担心又有些笨拙的替沐小年擦拭眼泪。
沐小年一边哭一边笑这说：“我还真是的，莫名其妙的哭什么啊，今天过年，又是和最想在一起的人一块儿过，程诺，你说我是不是很奇怪。”
程诺不知为什么，被沐小年这样带着温润泪水的眼睛看着，便什么都说不出来，怎样才能让这个孩子明白自己喜欢他呢，不想看见他流泪，不想见他被欺负。当自己反应过来时，已经吻上沐小年甜软的红唇上，很意外的，却又仿佛很正常。
沐小年双眸大睁，面露惊诧地望着程诺，两个人第一次离得这么近，却还是觉得程诺如此好看，挑不出瑕疵。这个属于程诺的吻出乎意料的温暖，却似乎又有些别的不同，蹭得他的嘴酥酥麻麻的，仿佛连心都像插上羽毛，飘啊飘的，恍恍惚惚。
程诺没想到自己竟是吻了上去，这种冲动的情况在上次沐小年喝醉时也有，那么纯真的孩子，满眼都写着对自己的信任和依赖，可自己却做了这样的事情，心里滋生出一种羞耻感，便松开了。
沐小年眸子温润，面色微红，就这么很近的望着程诺，轻声问：“为什么，亲我？”
为什么，程诺也不知道，为什么呢，盛夏离开后自己再未吻过别人，可是为什么会吻沐小年呢。因为他乖巧，让自己心生宠爱？因为他在哭，所以想安慰他？明明有很多理由，可是对上沐小年纯净如水的眸子，便什么也说出了。
沐小年不知道程诺到底是怎么想的，对于自己，他是知道的，若不是程诺，他是不会这样的，像是醉了一样，晕晕的有些开心有些慌张。喜欢吧，因为喜欢才会亲别人，因为喜欢才会允许程诺亲自己。可是，自己并不知道，程诺是否喜欢自己，是否像自己喜欢程诺一样喜欢他，而这喜欢来得莫名奇妙却不可阻挡。
两个人默契的没再提这个，一起煮了元宵，窝在沙发上看春晚，然后在即将凌晨时一起跑到楼下放鞭炮。沐小年捂着耳朵笑得开心：“程诺，烤旺火去，烤掉霉运，来年都是高兴的事儿。”程诺任沐小年拉着自己和很多不认识的人一起围着旺火绕圈转，火光中程诺只觉得第一次见沐小年笑得这么开怀这么闪耀这么让人心动。
欢欢喜喜的一起倒数钟声，沐小年望着不远处绽放的烟火，心下许愿，愿身边所有的人都会幸福，愿自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两人挤在一张床上，明明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亲密的接触，却在靠近程诺身边时感到安心，像是被温暖的阳光笼罩一般，这才是家人吧，甚至比家人更亲近。沐小年不敢再想，小心的抬起头看程诺好看的侧脸，却不想与程诺的目光交汇，程诺用手臂将沐小年揽进自己怀里，两个人侧坐着谁也不说话，仿佛只要这样静静地互拥着，一起看烟火就足够了。
终于沐小年轻声说：“程诺谢谢你，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过年很开心。”
程诺也沉浸其中：“谢谢你才对，我已经有很久都不记得新年的意义了。”
沐小年不笨，甚至对程诺的事情异常敏感，他知道程诺有很多故事，甚至比自己猜到的还多，他很想知道，很想了解眼前这个人，却从来不敢逾越。
见沐小年在发呆，程诺微微一笑，竟是有些晃眼，勾手将沐小年揽进怀里，拉好被子，柔声说：“睡吧，还有，新年快乐。”
沐小年终究是个孩子，还不太懂这背后的意义，只觉得心中满足，弯着嘴角应着：“嗯，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两个人的除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