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州月》徒慕高义

46、贵人

　　张善露出为难的神色，“这……只怕难做，犬子已同江大人的千金订了亲，女亦于上元佳节嫁与七殿。且您膝下惟一独子，这可如何是好？”

　　讳莫如深的摇摇头，安铭道，“张大人既嫁出一女，家中必还有一侄女待字闺中，且犬子未曾娶亲，如此姻缘，天作之合啊！”

　　心下大惊，张善握着茶杯的手几乎不为人所觉地抖了一下，强自镇定，他回道，“安大人哪里话。张某自幼便只有两个兄弟，侄女倒是有，可父母健在，呵呵，怕是轮不到张某做主。”

　　冷冷一笑，安铭不再刻意作虚词，“张大人好不识趣，如今欺君大罪已犯，安某帮你找个台阶下，你却仍是不肯。既然如此，休怪安某无情了。”

　　见张善未曾接话，想是已心乱如麻，他得意一笑，乘胜追击，“张大人如今却也马失前蹄。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且抛开此事不说，七王爷一向谨慎，可现在对你送去的女人没有多话，全盘接受，难道你没有丝毫怀疑？你真的搞清楚她的身份了？你敢说摸清了她的全部底细？”

　　越听越烦乱，张善已然明了自己毫无回旋余地，只是低声道，“多谢安大人提醒。那……依安大人，张某该如何？”

　　安铭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不紧不慢地道，“不如这样，我早替张大人你想好了出路。让张若瑾以你侄女的身份嫁给犬子，如此一来，你也不必将这个烫手山芋藏掖在家中，惶惶不可终日。不知这样可行否？”

　　张善抖了一抖，咬咬牙，说道，“可否给张某三日时间考虑？”

　　安铭无谓地笑笑，量他也想不出什么法子，“三日？当然可以。那安某就先行告辞了。此番张大人休要再用调包之计了，很没用的把戏呢，我已经厌烦了。对了，顺便告知令千金，让她做好出阁的准备。”

　　携手走入一间茶肆，萧昼锦挑了个靠近店门的地方，二人一同坐下。不刻，便有店小二殷勤询问：“二位喝点什么？”

　　慕容景风见她并没有回答的意思，便沉声道，“一壶龙井。”

　　小二应了一声，朝柜台大喊一句：“龙井！”随后又忙着招呼其他客人了。

　　萧昼锦沉思半晌，刚准备开口，便被一个行商突兀的嗓音打断，在一片纷乱之中尤为刺耳，“喂！老赵，你听说了吗？张尚书家的侄小姐被许配给了安巡抚的公子呢！”

　　二人一听，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而其他来饮茶消遣的闲人们也纷纷放下茶杯盯着他，八卦么，只要自己不挂，都乐意听，更何况是直播。市井坊间的流言蜚语就是从这些行走各地的人口中传出来的，消息灵通，没法。

　　被唤作老赵的人颇为惋惜的点头，“可不是吗。张家今年也不知触了什么霉头了，自打过了年就没消停过。先是闺女嫁了个久病的王爷，这会儿得，侄女都连带着遭了殃，被许了个花花公子。哎，不对啊，虽说不是亲生的，可毕竟沾亲带故，他还真舍得把个娇小姐往火坑里推！”

　　最先挑起话茬的人接口，“这种事儿，谁又说的清楚！当官的那些花花肠子咱们可绕不来！那小姐，叫……叫什么来着？”

　　旁边一人插话：“好像是张若瑜。”

　　第一个开口的人显然有了兴致，这么多人的注目让他很有成就感，“是是是，就是她。可这名字再好顶个什么用！要嫁的那个人大家都知道，京城四公子里的陵迟公子嘛。整天逛花街，几乎不着家，哪次寻他不是喝得酩酊大醉在销金窟里醉生梦死，可把他爹给愁的。不知提了多少次亲，一听是他，都摇首连连。谁承想，到张尚书这儿怎么就成了！”

　　身旁的人纷纷应和，显然对安陵迟的德行记忆犹新，“就这一棵独苗，可不当宝一样供着吗。打不得，骂不得，放着不管。”

　　萧昼锦蹙眉，对慕容景风轻声道：“呵，张善今年倒是走运。不过这其中利害关系只怕没那么简单。我猜，大概是安铭抓住了他的把柄，趁机为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讨门姻缘罢了。你我都清楚张善的为人，不干己事，视若无睹。帮侄女牵线？他可没有这个心思。所以，方才那人口中的张若瑜，应该就是——”

　　“张若瑾。”慕容景风接话。

　　“没错，张善估计急得要死，可仍是一筹莫展。人家摸清了他的底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挑眉，慕容景风脸上漫过一丝饶有趣味的笑，“那你，打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