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州月》徒慕高义

105、便宜

　　第二日再见时，苏玄身上昨日种种似乎真的已不残留，他仍旧是那个强大的、深藏不露的、优雅得体的苏家大公子，一身贵气，芝兰玉树般的世家子弟。

　　浅浅一笑，他走过来，“准备好了吗？”

　　目光不着痕迹地在他身上扫过一遍，萧昼锦叹服：不愧是苏老爷子培养出的继承人，玲珑剔透，一点就通。看来那件事再也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了，放下之后的他仿佛被完全涤荡过，从头到脚散发着飘然不羁的气质，似风一般自由而不可捉摸。而这，才应该是他。

　　暗暗颔首，萧昼锦道：“好了，走吧。”忽然又叫住他，“等等。”

　　“如何？”不解，苏玄问道。

　　他后悔了——他发誓，他一转头在看到萧昼锦那熟悉无比的笑容时肠子都悔青了，那狡黠的、狐狸一样的笑，总能令他不寒而栗。

　　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间，不知为何，被她毫不掩饰肆无忌惮的眼神望过来，他非常、非常的不舒服，甚至忍不住把怀里那还没焐热的东西又重新拢了拢，尽管他知道——这么做完全是徒劳并且无济于事的，她一定知道了什么而且……该死地胜券在握。

　　他在心里哀叹一声：完了，那东西怕是保不住了。每每她露出这种表情时，八成……不！是肯定看上了他的什么东西，而且不弄到手不肯罢休。

　　“阿玄，把你手上的梨子给我。”

　　“好。”

　　她手上的明明要更大更黄，偏偏指名要他的那一个，他不以为意，递给她。

　　“阿玄，你今日从府外买的小玩意儿好有趣啊，送我吧。”

　　“……没问题。”

　　他在府外新寻到了一组能做简单动作的小木偶，她看着眼热当即便讨了去，他不甚在意，反正他一个男人这些小玩意儿不要便不要。

　　“阿玄，宫里赐下的那方砚台……”

　　“小祖宗，你手上的不是一模一样吗？”

　　“我……我今早不小心摔破了一角，我爹知道了要骂我了，阿玄你最好了……”

　　“好、好吧。”

　　她拎着一个觐见时赐下的砚台，毫不客气问他要他的那个，他记得明明赏赐之物都是一样的，便多问了一句，收到如此答复，只余无奈，唤了小厮取了自己的那个来，给了她。

　　“阿玄，你发上的簪子很漂亮，我想要。”

　　“你一个女孩子要男人的发簪做什么？我再替你寻一支更好的来。”

　　“我不，我就要你那个。”

　　“这个真不能给你……”

　　“你是不给了？”

　　“我说了，再给你打一支好的……”

　　“干爹，阿玄他欺负我……”

　　“你小子怎么回事！连锦儿也敢欺负，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爹你饶了我吧，我、我冤枉啊……昼锦你过来，给你便是了……”

　　她看上他束发的玉簪，他不同意，那是他为数不多的看得顺眼的东西，谁料她引来他爹，这个不问青红皂白直接请家法的老头，他苦笑，伸手拔下玉簪，散着头发回了房。

　　——从来如此，她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

　　果不其然，萧昼锦微笑着启唇，吐出几个让他心惊肉跳的字，“近来听说你得了件好东西……”

　　苏玄的脸瞬间垮下去，一脸的悲痛欲绝，方才的风度仪态全都没了，深知那些手段骗骗那纯真不谙世事的大家闺秀还差不多，在她这就可以免了，直接哭穷或许还有希望，“我还不了解你，你已经打听得够完全了，只等着朝我开口要呢。姑奶奶你就放过我吧，我好歹还要留几个钱喝酒赏人孝敬老头娶老婆的……你都拿了是让我去喝西北风呢。我……”

　　纤长的手指在虚空里画了两下，萧昼锦成竹在胸，“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自己交给我，第二，我去找你老头要，相信也是一样的。”

　　浑身一哆嗦，苏玄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既惊惧又咬牙切齿，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银匣子扔给她，“得了，您就是我祖宗，给你还不成吗？”

　　“这就对了嘛，我就知道你是个明白人。”笑成了一朵花，萧昼锦将之收入袖中，率先起身，

　　“现在，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