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河的日落》南泠宸霜

5、生日的祝福

　　母亲打来电话，嘘寒问暖几句，叶椒聊礼节性的应着，电话的那一端，母亲的声音似乎苍老了几分，她告诉叶椒聊，说她姐姐托了她的福，恢复得很好，让她不要挂念。
　　挂念？叶椒聊断了电话，冷笑。挂念？
　　谁挂念过她？凭什么挂念她？
　　说得对，没有她姐姐，这世上就不会有她。可没有她姐姐，她或许会生活得更好，至少，她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叶椒聊一把把桌上的书摔到地上，然后蜷缩在椅子上，双手抱膝，竟呜呜的哭了起来。
　　好一会儿，叶椒聊擦干眼泪，锁上房门，默默走进教室。
　　叶椒聊向老师请了几天的假，说是自己身体不舒服，然后，便拉着行李，走出学校大门。
　　她身上是不缺钱的，父母每月都给她很多钱，由她自己支配。除去学校的费用，还有很多的富余。她拿出一部分，找了家普通却很干净的旅店住下。安置妥当，她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思忖了一下，拨了过去。
　　“喂您好。”电话那边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凌衍骁吗？”叶椒聊小心翼翼的问。
　　“对的。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叶椒聊。”
　　“哦，我说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有事吗？”凌衍骁一改方才的客套，亲近了不少。
　　“没，没什么事。告诉，告诉你一下我的电话。”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可不可以不把自己掩藏得那么深？”凌衍骁明显是有很多不满，“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不必了。”叶椒聊慌忙的回答。
　　“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凌衍骁一字一顿的说，言语中透露着霸道，就像那天他紧紧拉住她胳膊的力度，让她无法挣脱。
　　叶椒聊忍住不断向外涌的泪水，默不作声。
　　“好啦，要是不想告诉我，我们就在太原街中兴楼下的星巴克见面吧。现在就出发，到了给我电话。”他的声音温和下来，然后，消失在嘟嘟的挂断音里。
　　像是下了很大的勇气，叶椒聊穿好衣服，走出旅店。
　　傍晚的阳光不再如白日的炽热、明亮，是柔柔的铺撒下来，溅起晚霞，落了一身的温润的红。
　　叶椒聊到的时候，凌衍骁正坐在椅子上玩手机。桌子上的两杯咖啡，正冒着浓浓的热气，醇香扑鼻。她拉出椅子，悄悄的坐下。
　　凌衍骁一抬头，正对上她的目光。深邃的眼中，竟是交织着年少不羁与岁月沧桑。她究竟藏了多少心事，无人可知吧。
　　“你是我所见过的心防最重的人。”凌衍骁看着她，一脸严肃。“我不过是想帮你走出来，让你每天都开心的度过。你信不信我我无所谓，反正本就是陌路之人，只是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竟想着去自杀。还有你手腕上的疤……”
　　“我……”叶椒聊忙乱的想解释，却被凌衍骁冷冷的打断。“不要告诉我是无意间划伤的。你很清楚是怎么弄的，我也一样看得出。”
　　他顿了顿，修长的手指摆弄着桌上的咖啡杯，“叶椒聊，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你找我是来问这些的，我也只能回答，无可奉告。”叶椒聊横下心，冰冷的吐出每一个字。
　　“也好。”凌衍骁苦笑一声，“你现在不在学校住吧？”
　　“不管你的事。”叶椒聊嘴上依然冰冷，心里却暗自疑问，他怎么会知道？
　　凌衍骁看着她，微微一笑，“我今天去学校找你，可你们班主任告诉我你请假了。具体原因，她说是你身体不舒服。”
　　“找我做什么？”
　　“大小姐，今天你过生日啊！”凌衍骁兴趣盎然的盯着她，像是在端详一件艺术品一样，“这么大的事，不会连你自己都忘了吧。”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生日？”
　　“喂，还记得那次什么介绍经验么？”凌衍骁凑过来，“教导处老樊把学生名单弄丢了，情急之下，胡乱翻出了你们的资料。我正好在他边儿上，看见了，就记住了。”说完，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礼品盒，“生日快乐。”
　　“谢谢。”
　　“客气客气。”凌衍骁扯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今天想吃什么？”
　　“随便吧。”叶椒聊说。
　　“那好，我定咯！”凌衍骁起身，领着叶椒聊走了出去。
　　落日西斜，粼粼水面甚是好看。
　　“怎么样，我懂你吧！”凌衍骁笑着说，叶椒聊的脸上挂着真挚的微笑，问他，“你也喜欢来这里看日落？”
　　“对啊！”凌衍骁轻松的答道，“不然，怎么会遇到你呢？”
　　叶椒聊笑笑，拉了凌衍骁，随地坐下。
　　“你今天不回家么？”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不一样的人情世故。
　　“不回。”叶椒聊答道。
　　“那你住哪儿？”
　　“在外面找了旅店。”
　　“就这么打算一直不回去？”
　　“不，过些日子的，就回去。”
　　凌衍骁沉默，转头，看着河面。
　　他的侧脸甚是好看，叶椒聊看着，三分桀骜，三分温润，三分笃定，还有一分淡然。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不知何时，凌衍骁已经转过头来，饶有兴味的看着叶椒聊。
　　“没什么。在想事情。”叶椒聊收回目光，她从未这样狼狈过。
　　“喏，吃吧！”修长的手指伸进她的视线，递过来的盘子里是一块精致的蛋糕。
　　叶椒聊伸手接过，冲他扬了一抹灿烂的笑。
　　这是第一次，她这样真的笑，她把它，给了她生命里，无法逃避的人。
　　既是无法逃避，不如，就淡然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