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游]刀匠》梅不可三弄

4、章三•正赛

　　藏马是个奇怪的人，至少作为团长来说，西尧觉得他完全不合格——对于藏马来说，白狐团的存在毫无意义，真正有意义的只是白狐团的成员。
　　——可惜，白狐团存在的时候，成员一个个死去；白狐团灭亡之后，成员也各奔东西。
　　从本质上来看，藏马就是个天煞孤星的命。

　　西尧醒过来的时候，紫衣枭姬刚准备睡。
　　天蒙蒙发亮，西尧洗漱了一下，穿起宽大的和服，跑去宾馆一楼觅食。
　　黑暗武道会自从存在伊始，其背后的势力就错综复杂，不论是人界、妖界、抑或者灵界，各势力的平衡才达成了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擂台，百来年一过，最初成立这个擂台的初衷都泯灭在时光里了，但这个比赛却苟延残喘般延续了下来。
　　用膝盖想也知道，一定有阴谋。

　　西尧在自助餐厅取了一大堆食物，有一搭没一搭的思忖着，而后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去，一个西装笔挺的长发人类男子步入了自助餐厅。
　　有些人与生俱来有种气质，西尧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而后听到餐厅的领班卑躬屈膝地叫他“左京先生”，并一路将他引到了内里的小间。
　　哟，人类。
　　西尧觉得很好奇。

　　作为一个探子适当的好奇是有必要的，但只一眼，西尧就知道这人不好惹。
　　相比起这几天里她看到过的任何人，这个叫左京的，身上的死气太重，而除此之外，他的气息有强大的攻击性，西尧确定自己贸然打探得话，绝对无法全身而退。
　　对于白狐团的西尧来说，比“勿言是非”更重要的一句话是“勿涉是非”。

　　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西尧一本正经地收拾了餐具，起身离开了餐厅。

　　距离比赛正式开始还有一会儿时间，西尧绕着主会场溜达一圈，未有收获，遂原路返回。
　　进入会场的时候瞟见小阎王叼着奶嘴神兜兜地走进VIP通道，思忖一瞬后果断隐匿在人群里，做妖怪的遇到这一位，无论如何都还是低调点好。
　　……连小阎王都出动了啊。
　　西尧阴恻恻地觉得这回肯定得出大乱子，程度至少得赶得上当年《黑之章》泄漏之祸。

　　找到自己的座位，看台正中视野不错，西尧猛然发现紫衣枭坐在其中一个位子上，笼着袖子打着瞌睡环刀而憩。
　　“你怎么起了？”西尧问。
　　紫衣枭眉眼未抬，答，“太吵了。”
　　西尧，“哦？”
　　紫衣睁眼，“顺便也看看团长的比赛。”
　　西尧望天，暗暗估计了一下藏马现在的妖力状况，默了。
　　紫衣又闭上了眼睛，“虽然现在的团长很弱。”
　　西尧，“……”
　　紫衣继续接道，“但好歹是团长。”
　　西尧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次宾客队的五个人，除了之前见过的藏马，桑原和真，飞影之外，还有从进入地狱岛开始就一直昏睡的主将浦饭幽助，以及神秘到连藏马他们都不知道身份几何的蒙面。
　　但是，蒙面很强。
　　至少从西尧这个角度看过去，蒙面的实力深不见底，即便比之顶峰时期的藏马，都毫不逊色，然而，从感觉来说，偏偏还是个人类。
　　人类，那种□□强度，以及如此高深莫测的实力……作为白狐团第一探子的西尧思索半天想不出所以然来，职业素养受到空前挑战。

　　紫衣乜她一眼，“喂喂，比赛开始了。”
　　西尧抬了抬眼，应了一声，“嗯。”

　　桑原和真和铃驹的比赛看的西尧昏昏欲睡，毁容脸人类花了十几天在西尧这儿学的剑术跑到擂台上一股脑地全还给了老师，当是怎么随性怎么来，居然还堪堪和对方打成了平手，这是因为对手太弱呢太弱呢还是太弱呢，西尧捂脸表示看不下去。
　　铃驹惨胜桑原惜败，第一回合在喜感的氛围中拉上帷幕，一旁的紫衣枭姬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地看着宾客队的方向，若有所思。
　　循着视线往去，枭姬看的不是藏马，而是浦饭幽助。

　　西尧对浦饭幽助的了解不深，大抵是从手头的情报里觑点端倪，团长大人对他这位队友三缄其口，俨然一副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模样，让西尧好不肉麻。
　　不就是一个热血笨蛋吗？想当年白狐团也不缺这样的人物，至少西尧印象里就有好几位称得上是热血笨蛋，那谁那谁还有那谁谁，妄图篡位最后被藏马设计瞎了双眼的谁，如果真有说起来，浦饭幽助只是笨的更彻底一些吧。
　　西尧在心底吐槽的天昏地暗，那边厢的浦饭幽助在睡梦中打了个喷嚏。

　　西尧，“……”
　　笨蛋的直觉强到令人咋舌。

　　如果说桑原和铃驹的比赛只是前戏的话，藏马的比赛是名副其实的戏肉，至少对于西尧和紫衣枭姬来说，这场比赛意味着曾经的白狐团团长回到了她们的视野之中。
　　——尽管这样的回归并没有任何值得夸耀和自豪的地方。

　　藏马的实力有多强，即便是曾经的白狐团团员，西尧也说不清楚。藏马的实力就好像藏马这个人一样，永远不会把最后的底牌亮在你的面前，如果那么做了，只能说明白狐团败了，或者，死了。
　　藏马几乎死过一次，在N多年前那场莫名其妙的追捕中，敌人废掉一大半的成员，才把整个白狐团击溃，而藏马也遁入人间界，托生于肉体凡胎——真正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西尧确定以藏马的缜密必定在托生之前已经设想了作为人类南野秀一可能面临的种种，仍然选择那么做，只能说当时当日的情形，已经没有留给他可供选择的第二条路。这种被逼到墙角的状况，从西尧认识藏马来说，是绝无仅有的。
　　藏马很聪明，但绝对不是神，而作为人类南野秀一来说，他的软肋，无疑比他作为妖狐时要多的多。

　　完美的开局，却在不到半分种内峰回路转。吕屠收起了手刀，一拳打在藏马的脸颊上，暗含妖力的重拳立刻让他的嘴角渗出血来。
　　紫衣枭姬一本正经地环刀而坐，无口系少女神色不动，冷冰冰地说道，“太难看了。”
　　西尧托着下巴看着赛场中几乎惨不忍睹的单方殴打行为，前白狐团团长双手背在身后，一动不动地承受对方的攻击。
　　毫无章法的比赛，难堪到令人作呕，西尧看着藏马的神情动作半天不能言语，末了只能喃喃一句，“……眼神不错。”
　　精明狠毒却又波澜不惊，残酷冷血却又悲天悯人。

　　转折点就是一粒石子。

　　只有笨蛋才会以为藏马扔出的石子只是寻常的微弱反抗，藏马的对手并非输在实力不足上，而是输在智商上，最愚蠢的并不是使用了卑劣的方法，而是使用卑劣的方法时却不懂得最好地利用形式。
　　从这一点上来说，对手坏的不够彻底啊。
　　西尧远目。

　　藏马说，“我拒绝。”而后从容转身。身后的对手僵直着一动不动，从他胸膛的位置窜出妖花的枝叶藤蔓。完胜。

　　藏马有很多习惯是西尧非常难以理解的，比如说偶尔华丽到骚包的攻击，再比如说偶尔令人无语的说教欲。
　　分明有很多机会可以致对手于死地，分明在一瞬间就可以分出胜负，但藏马用了相对更复杂的攻击方式，并且延缓了妖花生长的速度——直到对方听完自己讽刺才令妖花在一瞬间破胸而出。妖狐藏马实在是一个性格极度恶劣的人，在精致的容貌之下，包藏着一颗恶趣味的心。
　　西尧面无表情地想着。
　　瞟了藏马一眼，得胜下场的团长大人恰好望了过来，西尧面不改色做了个挑衅的手势，藏马不为所动，回头与队友寒暄去了。
　　还真是不够可爱的团长大人，西尧如是想。一旁的紫衣枭姬若有所思，半晌后才牛头不对马嘴地来了一句，“原来比想象的要厉害。”
　　西尧，“诶？”
　　紫衣枭姬解释道，“不是说团长，是说……”

　　话音未落，飞影VS流的比赛已经分出了胜负，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结束了比赛，飞影成功使出邪王炎杀拳，只用了一记，就把流整个轰到了墙壁上。
　　炎术士们的成败高低和他们所能控制的火焰强度有关，飞影在使用邪王拳的瞬间，气息一下子达到了流所不能企及的高度。完胜。
　　“的确比想象的厉害。”西尧一本正经地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有机会……”获胜的吧。
　　紫衣，“但他那只手，恐怕不能用了。”
　　西尧，“嗯？”
　　紫衣，“他没办法控制邪王拳，刚才那招冒险了。”
　　西尧摸着下巴，“这样啊，还真是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