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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   入夏的天气昼长夜短,转眼间便到了三伏。

      这日,三月顶着烈日匆匆进了王府书院,来不及喝茶解渴便俯到昭王耳边说了半晌话。
      语毕,三月立于一旁候着。

      昭王放下手里的书卷,默不作声,许久才问道:“你说的可是实情?”
      “属下仔细查过,绝无假。”

      “看来,杀夜是铁了心要她的命,却又不肯亲自动手。”
      “据属下所知,杀夜应该也没有得到东西,不会杀她吧。”

      “如果他也没得到,那,为何还用这般方式将她送回来?莫不曾想来个苦肉计,以得渔翁之利。”

      “王爷”,三月抱拳,对昭王道,“容属下猜测,也许这东西根本就不在殷小姐手里。”

      “不会”,昭王抬手止住三月的话,“当日从祭台上救下她是因为有密报,调查后,却是属实。不然,杀夜也不会出现在祭坛,只是那日被我们抢先了一步而已。再者,杀夜不也千方百计的将她带走吗?”

      “王爷……”。
      “三月,这中间有很多不合乎情理之处,杀夜是郑国的护国祭司,怎么轻易让郑国的东西落在一个女子手里,更何况,他们只是在利用她而已。”

      三月沉吟,道:“王爷意思是,这其中有诈?”
      昭王摇头,他无法分辨了。

      托托,托托,为何他叫她托托?为何她内力全无,与常人无异,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杀夜把她带走,又送回来,这中间到底有什么阴谋?

      莫栩揉了揉太阳穴:殷兰,你真的变了,以前的你锋芒毕露,有棱有角,一抓便牢;现在的你内敛沉稳,滴水不漏,让我无从下手。
      哼,我便要看看,短短时日,你如何将自己的性格磨得如此圆滑。

      托托昏昏沉沉睡了几日,总算醒过来,勉强吃些食物,感觉气色好了不少,又被卢肃调养时日,身体基本恢复。

      莫栩阴着脸进来的时候,卢肃正在教托托品茶。
      “卢肃,你对本王需要的人倒是挺尽心的。”

      托托暗叹,知趣的放下茶:这丧门神就是不让她过好日子。
      卢肃并不介意,微笑道:“王爷,殷小姐是我的病人。”

      昭王冷哼,撩袍坐下:“现在不是了,你出去吧。”
      卢肃看了一眼托托,退了出去。
      “说吧,东西在哪里?”

      托托闷声不语,她怎知道什么东西,在哪里。
      “不说也行,反正你都是死,不过死之前我还要利用一次,你不介意吧。”

      当然介意。
      托托幽幽叹了口气,可又有什么用,她现在只能坐以待毙,最多也是小小的奢望一下有奇迹发生,也许还可以博一博。

      “我不是殷兰,你们说的什么东西,我的确不知。”
      “你会不知”,昭王冷笑,“杀夜千方百计将你救走不就是为了你手里的东西吗,还谎称不知,该不会本王把你冻傻了吧。”

      托托淡然:“我的确不知,不然,杀夜怎会把我送到你手里。”
      昭王眼中寒光一闪,死死盯住托托,幽冷的话语一字一句吐出:“那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怎么让杀夜出现”。

      语毕,昭王沉生唤道:“三月”。
      “王爷?”三月从门外跨进,躬身:“请王爷吩咐”。

      “将她拖出去,让她晒晒太阳,再死。”
      三月先是一怔,继尔默然。

      昭王睨了三月一眼,拂袖而去。三月招手,两名侍卫即刻将托托押了。
      托托并不反抗,只是死盯着三月,道:“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三月抬头,一脸漠然:“殷小姐,请吧。”
      待卫半拖半拉将托托带了出去,却碰上一直候在门外的卢肃,卢肃满脸不解的拦住几人:“殷小姐,你这是?”

      此刻的托托一心想知艮景是死是活,心里甚是烦燥,不由得愁容满面,道:“卢公子,大恩不言谢。如有来生,托托……”。

      话没落下托托不由得暗自嘲笑:自己已是将死之人,何来资格谈今生来世,更何况她前世今生早已混乱,再谈,已是枉然。

      “公子,王爷有命,还请公子见谅。”
      侍卫对卢肃恭敬有加,卢肃见托托不愿多说,自己也不便多问,侧了身让过几人。
      托托心知这次昭王定不会饶过自己,想了想,回身对卢肃行了一礼,眼中笑意满满,道:“卢公子,你真的很美。”继而转身离去,不再回首。

      卢肃一脸怔忡,呆呆的望着托托单薄的身影,心中划过一道异样。

      “卢公子,可看出什么?”
      三月慢吞吞出来,负手立于卢肃一侧,看着那抹身影,眼里布满了迷茫。
      卢肃摇头,同样的迷茫:“三月公子定是看出了什么。”

      三月沉默。
      卢肃也沉默。

      两个大男人就这样沉默的目送着托托消失在拐角处。
      半晌,三月打破沉默,边走边道:“听说,王爷今天火大,要在城墙上吊个人来示众。”
      闻言,卢肃心中蓦然涌起一股疼楚,甚至牵动了五脏六腑,连眉心都在发痛。

      六月间的日头要多毒辣就有多毒辣,京都街道上那光滑的地面几乎可以将鸡蛋煮熟,冷水烧沸。
      知了在树上拼了命的喊叫,吵得人心烦意乱。街道上行人寥寥,来去匆匆,脚下像是铺了一层烙铁,灼得人直跳。

      托托觉得自己眼里蒙了一层膜,干涩生痛。吃力的抬头,望了望天,眼中却是一团白亮。心里顿觉凄楚:这次怕是逃不过了。这该死的眼睛,该死的太阳,该死的莫栩,还有该死的三月,为何,都与她过不去。

      她不是殷兰啊。就算是殷兰,就算她犯了天理不容之事,好歹也是个女子,与男子不一样的,经不起折磨,一刀了结不就完事了。

      为何,莫栩,你为何如此残忍,要将我绑了吊在城墙上,受尽屈辱,任由毒辣的日头晒着。
      莫栩,如果我托托今生不幸,逃脱不了你的魔掌,那我诅咒你:前生前世,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永生永世,你欠我的,用血来还。

      如果今生有幸逃离,我将真心祝福你。而我也将避开这个尘世,安度一生。
      莫栩,别让我诅咒你,好吗?托托再不济,也不想如此死去。我情愿祝福你的,莫栩,托托是凡胎肉身,会死的,莫栩……
      莫栩,不要如此折磨我,折磨我的身,我的心……

      托托心中如火烧般灼痛,由内至外漫延,从头到脚,从发丝到指尖,一丝丝,一寸寸的肉似乎在炸裂,血,像妖冶的魔鬼般狞笑着涌出来……

      夕阳西下,城墙上铺了一层血红,闷热的天气一下凉了不少,城内城外突然涌出许多百姓,对城墙上的血人指指点点。

      “看啊,那城墙上吊的不就是那妖女吗?”
      “是呀。”
      “对呀,没错,就是她。”
      “大家看看呀,咱们昭王总算为咱们出了口气。”
      “当然……”
      “我砸死你,你这个死妖女。”
      “……”

      托托干破的嘴唇一张一合,她在心中苦苦的哀求,不停的祈盼上天,让她不要死。

      当一棵烂菜砸在身上时,她,最后一抹希望被义愤填膺的百姓给淹没了。
      紧接着,什么野菜、石子、黄泥、粪便等等,能砸的,不能砸的,砸得到的,砸不到的全在城门前飞舞。

      最初,托托还能感受到痛,慢慢的,托托麻木了,身体,心一并麻木了。而思想,却那么的清晰。
      莫栩,我会诅咒你的,会诅咒你的!

      托托在心里呐喊,痛恨自己为何到现在都还不死,还能深深感受到那份痛楚。
      托托冷笑,一直在冷笑。托托啊,你到底做错了什么,两世为人,却遭遇着不同的折磨。
      你们砸吧,砸吧,这可是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如果砸累了,可以休息一下再来。不然过了今日,明天,她也许就死了。

      城楼上,昭王阴着脸望着这一切,不语。
      三月和卢肃静立一旁,神色各异,却不敢多言。此刻的昭王就像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谁也不敢去碰撞,以免弄巧成拙。

      一个时辰后,义愤填膺的百姓累了,也发泄完了,一个个相继散去。

      三月见人们都散了,便小心谨慎唤道:“王爷?”
      哪知,昭王狠狠瞪住三月:“怎么,不忍心?如果你真不忍心,那就将她拖上来,你,代替她。”

      三月低头,半晌才道:“王爷,三月不敢。”
      “不敢?!那就好。”
      “是。”

      三月缓缓退后,蓦然,听得昭王一声冷笑:“来了。”
      三月顾得不失礼,赶紧贴上城墙,一脸的惊诧:竟然是他,怎么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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