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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所谓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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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的闺房不宜久待,云倦早早地退了出来,而昏迷不醒的骆心璇被唐静藏到了衣柜里,只等着合适的时机让人给带出去。一切都在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直到天渐渐地黑了,有人来接新娘拜堂。
下了一整日的雪,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因为雪的反光夜并不那么黑。在婆子丫鬟们的拥簇之下,唐静沿着走廊缓缓地往前厅走去。刚到拐角处,忽然有一团白毛球球窜了进来,像是有目的性的跑到她身边转了一圈,之后旁若无人地脑袋就蹭上了她的腿。
“小白?”既惊讶又意外,唐静疑惑地瞅着腿边的白毛球球。随行的丫鬟们都惊讶地叫了起来,“咦,哪里来的小白貂?”
“是啊,楼主有养吗?好可爱……”
“……”
可爱?真是不错的评价!如果你见识过它咬老鼠咬地满嘴是血也不洗洗就往人被窝里钻,还非要用那脏兮兮的嘴巴再舔你两口你也觉得可爱的话,她就真心得佩服他们。不过,素来慕容晟在的地方小白才会出现,难道慕容晟也来了?
“姑娘,快走吧,不要误了吉时。”稍地一迟疑,随行的婆子便在催促,唐静只得收回心神继续向前。
一路走到前厅,气氛顿时都不一样了起来。等着看热闹的人们都围上前来起哄,争睹新娘的风采,当然其中更多的是想见见传说中的宝贝水魄冰晶。大致地辨了一下各个方位的人数和身份,唐静停在了设好的喜堂前。比起来时此时的人又多出了很多,杂了很多,但仅靠那一双双脚和听声音根本看不出什么头绪。归胖子还没有出现,有人去催促过,听说来了重要的客人走不开。
成亲说来也是人生大事,看这楼内的排场就知道归胖子也是相当重视的。然而在拜堂的重要时刻,他宁可撂下满堂的宾客独独怕怠慢了那位,想必是大有来头。假扮新娘,一切需低调,唐静能做的也只有压下疑虑静静等候,这一等便就过了半个时辰。
吃喜酒图的就是热闹,等了这么久都没动静,举着脖子等着看戏的宾客们早已经不耐烦起来,性子躁的拿起桌上的酒就开始猛灌,也不顾宴席开没开始。好赌的凑到了一处继续刚刚没赌完的局,其余的人也是意兴阑珊,喝茶的回座位喝茶,聊天的聊天,大厅内一下子又恢复了新娘出来前的嘈杂画面。
真想不到满心期待的婚宴就仅仅是这样,莫说拜堂,人都请了第四次也没见归胖子舍得出来。又等了一刻,唐静已站地两腿发酸,直打瞌睡。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她冲着前方的椅子走了过去只想着坐下歇会儿。手刚扶着椅子把手,这便听到了“砰”一声重物坠落的闷响。
有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唐静猛地转向声音出处。然而人声杂乱,大厅里该是如何还是如何,这声音出来并未引起多大的反应便被盖了下去,一点都没有动静。
听错了?多虑了?还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累地产生了幻觉?微蹙了一下眉头,便是不解地转过了脑袋。罢了,也许真的听错了吧,还是坐着舒服啊!轻轻地捶打了一下站的发麻的腿脚,唐静也顾不得什么新娘形象了。
见过不懂规矩的新娘,却从没见过这么没规矩的,还没拜堂谁让坐的呀?老婆子们无法容忍地开始咕咕叨叨起来,刚念叨地兴起,忽然一声尖叫吓地她差点咬了舌头。
“死人……死人啦……”稍地一顿,那叫声又起,大厅里说静就一下子静了。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这才听到了第二声,“是归老板……”
归胖子死了?太过惊愕,唐静一把拽下盖头冲了过去。在团团围住的人群中央,她看到直挺挺躺在了地上的归胖子。他面色苍白,眼睛圆睁,惊措的表情都没来得及收起,脖子被人掐断,应该是一招毙命,想来这动手的人动作奇快他去的并不痛苦。盖头一扯面目全露,新娘被掉包也就瞒不住了,一下子她便被挤进来地楼中管事逮个正好。
“唐静,怎么会是你?”管事的也是满眼惊措,迟疑了好一刻才缓过来。
“有空关心我还是先看看眼前吧!”归胖子一死,全盘计划泡汤,唐静愤恨地想杀人。
“你对老板做了什么,他怎么会死?”管事的瞅了一眼地上,原本紧张的神色又有多出了十分的肃杀,他也顾不得已死了的归胖子了,只就恶狠狠地逼问眼前的人。
“做什么?你认为我有那个时间吗?反倒是他毫无防备地就被杀死,还能堂而皇之地丢到喜堂,是不是你们楼里楼里人做的还能是谁?” 唐静亦不服输,揪住他的衣领便是反问。
一时之间针锋相对,两人互不相让。其余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多是一种事不关己的姿态,还有人开始暗暗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唐三姑乔装易容而来,此时正混迹在人群中到处找寻着唐静。然而,一下子这就看到她又被卷入了案子,实在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纠缠了片刻,那人耐不住性子地动起了手。唐静一个快闪,退出了数步,两人就此分出了距离。
“阿静……”唐三姑见不得侄女被人欺负冲上去将她护在身后,“要打架还有我!”唐静却缓缓将她推开,“人,我没有杀,架,我也不想打!”
“那你怎么解释和新娘掉包这件事?”
“我只想拿我想要的东西,仅此而已!”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管事的存心要和唐静过不去,分毫不让地紧逼。“不说清楚今日你休想出这个大门!”说着手臂一挥,楼里待命的侍从们便是将门堵死,纷纷亮出了兵器,那紧张的气氛令观望的众人心跳都加速了起来,唐三姑不由地握紧了拳头。
然而看着剑拔弩张的人群,唐静却是哈哈大笑起来,“要打架何必找这么个借口,归胖子死了你不急着查找真凶反而在这里与我纠缠,难道说人是你杀的,你在故意转移视线?”
一声说罢,管事的惊地瞪圆了眼睛。门口堵着的众人却皆是一怔,虽无人说话目光却全都聚集向了他。这一看,他慌张起来,指着唐静便大喝:“你们不要听她胡说,她在混淆视听,快把她抓起来!”
唐静扬了扬一边嘴角,甩了甩发越发肆无忌惮地往回走来。“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想杀人灭口吗?”在她的连续问话之下,楼里的侍从们你看我,我看你,隐隐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而那管事的已经是被逼得脸色煞白,哑口无言。
面对强敌而不慌乱,一句话轻而易举地扭转了被动的局面,其余观望的人不禁些佩服起唐静来。
僵持不下之间,屋顶上忽然传出了“嗙……”一声碎裂声,有人连带着尘灰碎木从空中滚了下来。人刚落下,又有一个黑影像蝙蝠一样撞开了关着的大门飞了出去,速度快地叫人根本来不及看清楚那是什么。
众人还没有从前一幕中缓过神来,一下子全懵了,就那么目瞪口呆地瞅着满地瞅着前方。
掉下的是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身材娇小,穿着红衣,苗人装束,在地上滚了一圈爬了起来。男的却摔了个狗啃泥,还一点也不嫌丢人边揉着屁股边在哀嚎,“哎哟,臭麻将,你落井下石也不帮我,我跟你没完!”说来奇怪,这喜堂里的气氛原本紧张地都令人有些窒息,可愣是因为他哀嚎而变得万分微妙,甚至有些好笑。待到大家回过神,看清楚那两人时,那男子已经跳到了唐静身侧,上上下下地将她打量,“啧啧,这么女人呀,差点我都不认识了!”
这算的哪门子的事?真是哪有热闹哪儿就有他,一点都不会错过。唐静无语至极地瞥了他一眼,指了指屋顶上又多出的大窟窿。“慕容大少,你是不是要先解释一下……”
“呃……这个啊……人家还不是为了帮你嘛!”似早就猜到她会有此一问,便就忙不迭地凑了上去。
“……”没新意!唐静受不了的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又冲着敞开的大门抬了抬下巴,“那刚刚飞出去的是……”
“烂麻将清一色!”话未问完,慕容晟也不顾及在那么多双眼睛瞧着,厚脸皮地又往前凑了一分。
“清一色啊……”若有所思地一顿,唐静看向了胖子的尸体。然而,慕容晟却似乎觉得此时正是占便宜的好时机,不安分地又前凑了凑准备亲上一口。愣是不想人家早有防备,迎面一只大手盖住了他整张脸,把他给推了出去。
计划落空,慕容晟手扶着额头内心咆哮。明明是可以的,怎么又差了这么点?就这么点点……
唐静却是勾了一下唇角,脸上浮现出丝丝笑容。清一色啊,很好,自投罗网的兔子她最喜欢了!撩起裙摆系在腰上,毫不犹豫便是地走向了大门。
很多时候很多人是不太喜欢和存在感太强烈的人共同出现的,因为谁都不乐意别人抢了风头。就比如这会儿,明明是两个人一起掉下来,可大家在意的都只是慕容晟,水灵越却被彻底无视了。身为惊鹊楼的第一重要人物,一直享受着最多的瞩目,这她怎能忍受,怎会甘心,所以沉默了许久之后,她发飙了,不过对象却是唐静。
“想走?我说可以了吗?”声音不大,却极有分量。楼里那管事的刚刚说了那么多,都没这一句能镇的住人。也不是说她有多强的气势,只是她的眼神和表情有着说不出的阴森和诡异,像被鬼上身了似地看得人直发毛。
打从一开始唐静就没将她放在心上,这么冒出一句,让她迟疑了好一刻才缓过神。一回头,心头颤了颤,有股子凉意直窜上了后脑勺。水灵越眸光幽幽,像在看着猎物一般地盯着她。归胖子的死她无动于衷,身边人的煽动她无动于衷,就那死死地盯着自己,也不知道想干什么。
每次看到她,唐静总有不好的感觉。像是遇上了天敌,那种本能的恐惧迫使地她不敢直视。
开始那管事的在诬陷唐静杀人那会儿,那一群没事看热闹地还一个劲起哄挑衅,巴不得让他们就动手了。这会儿见着水灵越又转换了目标,开始鼓动起她来。唐三姑实在是看的一肚子火气,她忍不住地站了出来,“怎么?怎么不说归胖子是从上面掉下来的,要杀人,你的嫌疑更大机会更大不是吗?”
水灵越似笑非笑地牵动了一下唇角,缓缓地拿出了摇铃。“当当当……”一串清脆的铃声响起。唐静刹那缩紧了瞳仁,抽出锁链一把将唐三姑拽开,“小心!”话音未落,归胖子的尸体忽然站了起来,夺过一把大刀便就横扫了唐三姑地头顶。还好唐静反应快,只削去了一撮头发,假使慢上一步掉的一定就是脑袋。
唐三姑惊魂未定,吓得脸色惨白。唐静一下子挡在她身前,用身体护着她,“你究竟是想怎样?”对于这样突如其来的攻击,她实在搞不懂。
水灵越却冷笑了一声,看向了手中的铃铛镯子,“老板死了,那就没有人妨碍我们了,多好!”她说完唐静怔住了。她这算什么?挑衅?复仇?还是想继续上次没打完的架?
归胖子死而复生,亲眼看到这一幕的众人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厅里响起了一阵喧哗。也不知道是谁故意将归胖子的身体一推,那直奔唐静的刀子偏向了一边。手起刀落,血光四溅,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好几人一齐倒在了地上。鲜血蔓延,不断融合,便是在那一具具死尸下形成了大片红色血印。而这之后,归胖子便似杀红了眼,头也不回地砍向了人群。
原本归胖子的死是惊鹊楼的家事,外人都不是太愿意插手,但是归胖子这一乱砍情况全变了,为了自保大家纷纷拔出了兵器,局面直接从唐静和水灵越两人的对战转成了全体的混乱。同时,工具失控使得水灵越恼羞成怒,她甩了铃铛镯子亲自冲了上去和唐静肉搏,这会儿处于劣势的唐静也才有了翻身的机会。
角落里,慕容晟看着这一锅乱粥嘿嘿偷笑。掏出的碎银子也没丢出去便是又揣到了怀里。他本来都已经计划好了要怎么让归胖子失控,再制造混乱,再去帮唐静,只没想到有人还快了他一步。迟疑了一下,脑袋转向阴暗的偏角,便就是想知道那先下手的人是谁。然而他走到那里那人却已经消失不见了,只空气尚有一丝未散尽的龙涎香气息。
是他!又是他抢了先!莫名地心头泛起一股子酸意,慕容晟恨恨地一拳砸向了墙壁。也不知从什么时候他开始这么讨厌一个人,越来越讨厌,越来越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