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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七月,病好后康熙便按照她的心思把她送到了大觉寺静养。下旨着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下江南暗察贩卖私盐的事,他们走后第二天,康熙再次下旨封静怡格格为和硕敦静公主,赐婚于西鲁克承恩,八月底完婚,府址定在东城。
      同一间屋子,同样的伊人,可是身边的他却已不再,形影相吊空落落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从清晨第一缕阳光开始直至夕阳西下,清冷的月光孤独的升起,她都只一个人默默的坐在窗旁,冷眼旁观的以一个看客的视角在看着这一切的变化。
      靠在竹墙上,借着月光,伸出双手做着各式的手影,静静的听,静静的想,云一样的静谧,风一样的安逸,不自觉的勾起嘴角,露出了绝美的一个笑容。‘还好,我还不孤独,还好,我还有手影相伴……’默默的在心中安慰着自己,安慰着那颗早已七零八落却仍尚存一丝温暖的心。
      此刻的她就象一个溺水的孩子,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救命稻草却松开了手,而自己则随着水流,漂走了,漂到哪儿流水的尽头……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月下,看梨花,看梨花如雪般被风儿吹落,吟李后主的诗。原来,再艳的花,也终于凋谢了,那些映入眼帘残败的花瓣刺得她心痛。这些花和她多像啊!花纵使开得再炫目,却也逃不了凋落的命运,更哪堪寒雨暮风的摧残呢?李煜也是生不逢时啊,如果他不是生在皇家,如果他不是一国君主……这世间那有那么多的如果和或许呢?李后主,作为一国君主,他无疑是失败的,但从词人的角度看来,他无疑是一位真正的词人,一个伟大的文学家。李煜生于七夕也死于七夕,他的一生就如同他的词一样唯美、传奇。他是词人,也是君主,这就让他成为特殊的词人。
      八月,平静的日子永远都过的那么快,如水般匆匆滑过。回京的马车里,从大觉寺跟八阿哥出来一直坐上马车直至现在快到了宫门口,他们一直都没有话,她坐在一旁静静的欣赏着车外的风景,而他则一直定定的看着她,从没有一刻离开过。
      “停车!”突然,八阿哥在车里大吼了一声,马车乖乖的停了下来。她没有回过头凝问他为什么停车,只是放下车帘,仍旧默默的不作声。“也许你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多残忍吧?在你睡不着觉的时候,偶尔你就没在心里想过对我怀没怀有一份愧疚呢?你爱他,你不忍让他看你大婚,你不忍看他伤心难过,所以你支走了他,所以你选我为你送亲,所以……你选择了我,因为你同样知道我……”在接到皇阿玛的旨意后,两个月以来憋在心里的愤恨,怨气终于找到了它的根源,他发狂的质问着,他发狂的想知道答案,他更加疯狂的想要告诉她哪个一直隐藏在他心底的答案。
      “八哥!”两个清晰有力的音符不可置信的从她的嘴里蹦出。
      顿时,八阿哥愣在了当下,她……她刚才叫我什么?“你叫我……?”
      “如果你觉得我这个妹妹不配让你送亲,我不会勉强你,回宫后我会跟皇阿玛请旨的,不过,你是我的兄长,这……永远都是不争的事实。”她一字一句的说着,或许这是这么多年来她对他说的最长的一句也是最真实的一句吧!
      “你不是我的妹妹……你不是我的妹妹……你不是我的……妹妹……不是……不是……”他失去了自己所有的理智,他拼命的摇着头告诉着她她不是他的妹妹。
      马车飞快的驶进了紫禁城,他一改往日的斯文与温和,他拉着她回到了启祥宫,他告诉了她的身世,他诉说了他对她十几年来的爱恋,他诉说了自己内心承受的痛苦与折磨。然而他却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他看到她的恍然大悟,他看到她的痛苦与哀伤,他看到她的无奈与悲惨,但她仍旧选择了计划好的道路,她连去找康熙询问的意思都没有,他落魄的走在皇宫的甬道里,疯狂的跑出了皇宫,跑到了荒芜人烟的郊外,他向天大吼着痛哭了出来。
      彩色的胭脂在她的脸上不停的挥洒着,再红的胭脂也掩盖不住她苍白的面色,大红的喜服暖暖的,却总也暖不过她此刻冰冷的心。
      公主府的大门口,一路的欢笑声,一路的鞭炮声,像噪音似的吵的她耳膜直‘翁翁’作响。洞房里,如释重负的她,摘下了大红的盖头,摘下了那重重的凤冠与霞帔。
      “公主……这可使不得……额驸还没……”一个立在喜房里的喜娘看见她摘掉了喜帕和凤冠霞帔时,赶忙上前阻拦。
      她腾的从床上站了起来,厉喝道:“跪下,掌嘴!”
      “公主……”哪个喜娘‘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正要哀求时,小耗子以上前,‘啪……啪……啪……’的开始了主子吩咐自己的‘工作。’
      “什么时候也轮到你一个奴才跟我说使不得了,这次只不过给你一个教训,让你记住以后什么是该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果那口你要是合不住,那我就帮你合上!”一抬上,小耗子便停止了自己的‘工作’,她再次厉喝着哪个跪在地上,两边脸颊已红肿的喜娘。“给她那五十两银子,打发她到厨房去。”她补充的和小耗子说着。
      不多时,小耗子回来小心的回了差使,他跟了这个格格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看她对一个奴才发这什么大的脾气,他心里明白她和十三阿哥的关系,她心里烦,不痛快也是自然,所以他这些天来一直加倍的小心侍侯着她,生怕有那么一丁点小事,惹了她老人家的不痛快。
      “东边屋子收拾利索了吗?”她坐在梳妆台前,擦拭着那些厚重的脂粉,淡淡的问着。
      “回格格,收拾利索了,屋里该腾的都腾了出来,该换的也都换了。”小耗子哈着腰依旧小心的回着。
      “我饿了……”
      她的话刚开口,意思刚出来,小耗子就机灵的答道:“奴才已经吩咐下面做了膳食,一会儿就得。”
      她没有再废话,擦掉那些脂粉后她又开始梳理自己那头乌黑的绣发,这些平时都是他最爱为她做的事情,可是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了,她也再不会让任何人来碰她的这头黑发。
      门在这时‘吱呀’的响起,一个俊逸的少年走了进来在她的身后停下,静静的从镜子里欣赏着这位绝代的女子,从开始到现在,他一直都不相信这是真实的,他一直都认为这是一个梦,一个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梦。那乌黑秀亮的长发,那灵动的眉宇,那白皙的肌肤,都在诉说着她这样一个绝代女子,只应天上有,不幸却错落在了凡间。
      “听说公子有一红颜知己,只可惜她家是个无权无势的汉人,所以无缘结合,那女子一家便远离他乡,从此不知了去向?”停止了手上一切的动作,她淡淡的回过身,看着他说道。
      “对。”他如实的承认着。这是他的一大遗憾!两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让他遇到了哪个‘红颜知己’他们相谈甚欢,但是却因为她的身世,他们不能结合,后来他才知道他的阿玛带人跑到她们家逼着她们离开了京城,从此就再也没有了音信。
      “小耗子,去请张姑娘进来!”她看着小耗子唤了一声。只片刻工夫,一个长相不俗的姑娘便踏进了门槛,低着头,不敢只声,呆呆的立在原地。“皇阿玛像我提起过,只要你现在的这个侍郎做的好,历练历练还是会再提拔你的,权利有了,金钱也就随之而来了,至于女人,我不限制你,你愿意纳多少个都可以,也不必来跟我打招呼,只要你喜欢就好。我能给你的……就这有这些了!对了,东院我已经叫人收拾了,一会儿就过去,我喜欢清净,以后不要叫府里的人随便往那边跑。”她像摊牌似的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所有,更话里带话的‘提醒着’他不许他无故的去东院,她住的地方。
      说完后,她转身就要离开,可是却被他叫住:“你等等!”
      “还有事吗?”她转过身,轻淡的问着。
      “公主把我西鲁克承恩当成什么了?那些功名吏禄在我眼里不过都是过眼云烟,那些虚荣繁华不过都是迷惑人心的一种假象。我说这些话,并不是因为我想要讨好你,而是因为我想告诉你我西鲁克承恩不是个只会攀龙附凤,趋炎附势的小人。而且,我不会纳她为妾的,我承认我确实和婵儿心心相印,彼此了解,但正是因为我喜欢她,我才不能委屈了她,我才不能委屈她只做个妾室,要娶就娶她为妻,要么就放她自由。”不愿让人误会的他真诚的再她面前解释着。
      “随你吧!”她轻淡的只说了三个字,就冷漠的从他的身边走过。
      她的冷漠,第一次灼伤了身后的这个人,就已注定他的伤痕从此刻起将会不停的往外渗着血。她内心的火热,她妩媚的柔情,都无偿的却又自私的奉献给了一个人,那么剩下的冷漠与残忍就只能留给他以外的人们,多么可恨,但是又多么的可怜啊!
      十月,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奉旨回京交差,在一切诡异的氛围中,他找到了它的根源——是她!
      “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要对你家……公主说!”他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暴戾,在撞开她房门的同时喝退了一屋子的奴才。
      “……十……三……”他的突然到来吓了她一跳,早已想好一切却还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起忘了所有。
      “哼,公主……呵呵……公主……公主……哈哈……”看着惊慌的她,他不禁冷哼了一声,随后竟痴狂的大笑出来,直至笑弯了他笔直的腰板,直至他的笑把脸憋的通红,直至他笑出了那满脸的泪痕……
      “……十三哥……”她欲上前拍抚他的背,她欲上前轻拭掉他的泪痕,可是却被他紧紧的锁在了怀里,紧的让她快要窒息!
      “是皇阿玛……是他们逼你的,恩?是不是他们趁我不在,所以逼你……”
      “不,不,不……”她的右手在他的眼前摇晃着,否认着。“……是我……是我求皇阿玛的,是我……”
      “……不是……不是的,你不会……不会……”他把她的头深深的埋在自己的怀里,不想从她的嘴里听到那些让自己伤心欲绝的话。
      她被他紧紧的锁在怀里,她同样也紧紧的环抱着他,闷闷的在他的怀里带着浓重的哭音告诉他:“没有人逼我,真的没有人,如果我不想谁又能逼的了我呢?早晚都是要来的,早晚就那么点事……”
      “所以你就趁我不在,匆匆的……匆匆的把自己……”他的双手抬起了她的下巴,让自己可以看清她脸上滑过的一切表情,此时早已不是‘心疼’二字就可以简单的概括他对她的怜惜。他想不明白,就算他再怎么讨厌她,他也不必这么绝情的对自己的孩子做出这样……这样狠心的事情啊!如果他真的这么厌恶她,那么就请放了她,又何必去伤害她,又何必这样残忍的折磨一个无辜的孩子呢?无法原谅,他的内心无法原谅哪个高高在上,宽厚慈蔼的父亲!他放开了她,他转过身要走……然而她却扑了上去,从他的背后环住了他的腰,像孩子般小心翼翼而又低沉的向他呐吼着:“你不要我了吗?你恨我了吗?”
      两句轻而沉重的凝问像两把沾了盐水的刀子般将他的心切碎,揉烂,好像束缚一样,将他牢牢的栓在了那里永永远远的无法挣脱!他也想回答她她想知道的答案,可是他早已心痛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又怎么能回答她,回答自己呢?他松开了她的双臂,含着泪,本想告诉她让他一个人回去静静回去想想,可是话一出口却变成了:“……一辈子……一辈子都无法……无法原谅……你……”
      看着他掀起衣摆,没有留恋的夺框而出……
      在他走后,‘咚’的一声,她生硬的跪在了地上,整个身体又无力的辄在了地上,冷冷的望着屋顶。‘想到了,已经想到结果会是这样了,一辈子都无法原谅我了吗?一辈子有多长啊?有谁能告诉我,一辈子到底有多久?是不是一辈子我都要活在愧疚与痛苦的折磨中了?一辈子都无法在像以前一样了吗?一辈子……一辈子……一辈子……呵呵……一辈子……’绝望的她胡思乱想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两行清泪无声的在她精致的脸颊上肆虐的奔狂着,她想放声的痛哭出来,可是却用上牙死死的咬着下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却仍不知疼的像是在咬块木头,拼命的压抑自己,拼命的忍着那惨烈的悲痛,强硬的压制着自己马上就要嚎啕大哭出来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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