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音[秦时明月]》梦栀薇

2、【零零|国破】

　　[零]

　　「梦醒时节看微雨，江山还似旧温柔。」

　　曾经憧憬着，这样的生活。

　　可斗转星移，故国已灭，连思念也无处可去，无可依凭……

　　5岁以后的时光，多希望只是一场韶华空梦。

　　[一]

　　无边的大火烧红了大半边苍穹,浓浓黑烟与深红、墨蓝接轨颜色浓郁得像是暗色调的油画。

　　新郑城昔日繁华的街道上一片狼藉,堆满了被屠杀的韩人的尸体,暗色的血液满地都是,青石铺就的街道像是浸在血液之中。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在空气中无尽蔓延,掺杂了大火烧出的呛人烟味。

　　屋舍残破。草木荒芜。

　　一一就连富丽华美的韩王宫,也被大火烧得只剩下断壁残垣。

　　正午。国破。

　　而在傍晚,韩国都城新郑俨然已是一座死城。

　　只有穿着黑色甲胄的秦国士兵仍肆虐在这片焦土之上。可也正是这群来自秦国的虎狼之师,来自地狱的魔鬼。将韩国践踏成这般满目疮痍的模样!

　　本音恍恍惚惚地躺在秘道里,身边原应包着干粮的布包里空无一物。

　　一一秦兵攻进新郑城时,她慌慌张张揣了几包干粮躲进了丞相家的秘道里,接连好久都没敢出去。

　　可干粮昨天便吃完了,已近十个时辰未填五脏庙,本音觉得腹中一阵一阵地疼,牵连着全身痉挛不止。

　　本音勾起唇角,微嘲地笑了起来。

　　一一原本想,这条和阿良为了溜出去玩偷偷挖的秘道能从暴秦手下救自己的性命,却没想到自己不是死在秦国人手下,而是被自己饿死的。

　　想到姬良,本音的眸光暗了暗,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有没有顺利逃到……

　　秘道中没有烛光,一片昏暗,不分昼夜。

　　不知又过了多久,连胃也开始痉挛。

　　本音慢慢收紧手指,觉得再不能这样下去了。

　　她还想要和自己的良人一起去极北之地看纷飞的雪,看天地之间唯剩一抹苍茫肃穆的白。

　　去东方看广袤无垠的海,看海天一线,镏金阳光下闪耀的粼粼波光。

　　况且此刻,阿良未知生死,璃姐大仇未报。怎能,怎能就此寂寞而微不足道地死去!

　　她颤抖着站起身,在一片黑暗和阒静中踉踉跄跄向出口走去……

　　[二]

　　外面在下雨。

　　滚滚雷声的罅隙中,无根水似有千军万马的气势倾盆而下,洗刷着战败的国家惟余的焦土。

　　原本凝固的暗色血液重新蜿蜒,混合着雨水浸湿了本音的小鞋子。

　　5岁的小姑娘睁大眼睛,漆黑的瞳仁里却空无一物,连一丝涟漪也未溅起。

　　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们,就那样悄无声息地躺在那里,死不瞑目。

　　一颗惊雷落下,似惊醒般,本音转身就跑。血腥气呛进喉咙里,引得她一边跑一边呕。但许久未进食,呕出来的也只是胃里的酸水罢了。

　　可那浸着血水的路,长得像是跑不到尽头。

　　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裙头发,寒气和湿透的衣发一起贴在身上。

　　终于,脚一软,跌进血水中。

　　本音张开手掌,呆呆地看着浅红色的液体从张开的手掌罅隙中滴落。蓦地,她用手臂紧紧环住膝盖,将自己团成小小的一团,似无助的小兽,放声大哭起来。清亮的哭声在苍茫天地间,透出无尽绝望

　　雨依旧下着,下得更大。“哗哗”的声响最终盖过一切,成为唯一的声音。

　　雨停,初霁。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本音拨开粘在额上的刘海,揉了揉哭得红肿的眼睛。心中想着,若来的是几个折回来的秦兵,就跑吧,怎么也得拼一次。

　　啪嗒。

　　啪嗒。

　　然,最终本音看到的,并非秦兵,而是一个青年。一袭黑色的长袍上滚了银线刺绣,并着唇角上扬成的似笑非笑的弧度,整个人华贵而冷漠。他的声音也如他的人,虽蕴着笑意,其间寒气却能渗到人的骨髓里头去。

　　他说:“哦城中竟还有未死的韩人”

　　【一一零壹|国破一一完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