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向西流》永失我七

1、那一吻

　　那是寒冬腊月，外面飘着大雪，我在一所古老的县城里上高中。说它古老是相对于南方而言，东北地区的古老民族，公元6到7世纪的时候被称为女真，具有神秘色彩的发源地，同样拥有着很多离奇的故事。徽钦二帝曾经被囚禁在此。高中是建在小县的东南角上，一大片的麦地包围着。现在是厚厚的雪压在上面，看不见一点黑黑的土色。

　　上了晚课我照旧送沈萍回家。绕过大道，冰凉的月光映着白雪上，婉儿显得有些凄凉。这条路离她家很近，也是我们独处少有的时光。

　　“今天的月亮好亮啊”沈萍羞涩的拉了拉肩上的书包。
　　“是啊，趁着这美景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我邪恶的把头探到她的面前，拉住她。
　　“萍，你知道吗，昨天你让我很惊讶，我好感动”我拉过她的手放在腰间。
　　“你是我男朋友，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羞涩的沈萍探起头我们眼神陷入温婉。
　　我轻轻的把嘴盖在他的嘴上，在触及的一瞬间，冷风吹过。
　　“好冷啊，还是快点送你回去吧”我轻轻的把她的手放在我手里，意犹未尽的她睁开眼睛。此时我的心不知是何滋味，有些形容不来的感觉，并不是想象的激动不已。

　　“送回你的女英雄了啊”我推开寝室门的时候浩子笑呵呵的说。
　　“哦，那是一定的”我向浩子要了一根烟走到窗台边上，我基本没有抽过烟，家里也没有人抽烟。小的时候觉得很帅，但对于烟草的味道反胃的很，终究是没有学成。

　　“飞哥，今天陈亮都没来上课，听说胳膊脱臼了，在家休养呢，平常看你斯斯文文的，打起架来倒是有两下子啊。”浩子扔下书从床上探下头来。
　　“碰巧削正了，我们昨天也没占到什么便宜，3比5，多亏弟妹去了，一把抱住井然，要不现在趟医院的就是他了…. …”飞哥人厚道又实在，虽然家里穷了点，但在志气方面总比别人大那么一截。

　　抽得有点飘，便坐在了窗台上，外面已经不下雪了，很多人拎着暖瓶来来去去的，很是平静，小小的生活安静又甜美的，这不是我的生活吗，人来人往，有大笑的，有沉默的，有疾走的，有漫步的，为什么我像个局外人。是不是我恍惚了，我不是身在其中吗。但为什么那么不切实际。

　　9点的主楼已经没有人了。我把IC卡插到话机里，拨往了J市。

　　“哥，我发现我不喜欢女孩子，我喜欢你甚过于喜欢女孩子。”他叫丁益，是我的发小，用家乡的话说是光腚子娃娃，小学初中都是在一个班。

　　“你不会是同性恋吧”丁益一股打趣的表情。
　　“同你大爷，早知道跟你说了也白说”一时我有些悲愤。
　　“你知道我不是的啊，别拿我开刀，我可刚找到对象”
　　“你个孙子你还来劲了，放心，你那逼色我看了还想吐呢”咔的一声我把电话重重的摔着挂上。

　　那时的网络已经普及了，大部分闲人晚上都回去包宿来耗费青春。我先天是个游戏白痴，上网只是聊聊天，看看电影之类的。我便去收集一些资料，确定我是同性恋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恐惧，只是想找找解决方法，催眠可以治疗同性恋倾向，我便在网上订了关于催眠的书籍。

　　还记得小时候得病了就很高兴地去看医生，然后刨根问底的问，后来大夫看到我的时候都有些头痛，也养成了我小病自医的习惯，屡试不爽。我同样相信只要想改变的东西没有什么改变不了。

　　想想沈萍就有些提不起精神来，以为在没治好之前我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她。暗暗的告诉自己。
　　“萍，你等我，等我治好了我一定好好地去爱你”

　　将近一周的时候书都如数到达，班里的人争着来看是什么。这么枯燥的年纪，好事是唯一的乐趣了。
　　看了以后都悻悻的回去了。我便浑天暗地的啃了起来。
　　避免陷入书本的怪圈，我叫来李飞给我当实验品，代价是一个月的包子。
　　“人的意识分为潜意识和意识，潜意识支配着意识，潜意识被内在驱动着，催眠是绕过意识直接与潜意识交谈，但仅限于交谈，很多实际性的东西是不可改变的，也是不能改变的”书中写道。我一时间木在那里，放学同学们都在向外走，我愣着一动不动，李飞在我面前晃了晃好像和我说着什么，之后也走掉了。
　　我抖着手掏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地吸了几口。泪水就不住的在流。

　　怎么会这样，我问自己，小时候的一幕幕的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和一群人在一起，一起上小学，上初中、高中。吃一样的饭，做错事一样挨打，我有父母，对我很好，我有朋友，莫逆之交，现在又有了女朋友，我和普通人是一样的啊，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因为小时候不小心偷了人家的闹钟，是不是拿石头砸了别人家的玻璃，成群的打架，但这些我已经深受惩罚啊。我不明白。
　　原来人可以这么的失落。就像失去了魂魄，就像一个高耸入云的峰塔，瞬间陷落。我尝过皮肉之苦，甚至尝过失亲之痛。但痛却不及这一角。疼痛可以敷上膏药，失亲终究会相聚。这是一个人整整18年的背叛，18年，我骗了自己十八年，我恨不得把世界上的电脑都砸掉，恨不得从没听说过这样的消息。恨不得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但是我如是的来了，而且还要活着，为别人而活。

　　整整两天没有吃什么东西，晃晃忽忽的，朋友问起来的时候就说我病了。我病了，我喜欢用这样的话来在我失意的时候当做盾牌。没人懂我，我只能自己懂自己。晚上我躺在床上，电话铃响了，很害怕电话响，怕沈萍打来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井然电话，一男的，我接过电话。
　　“井然，上次是哥不对，你是不是生气了”丁益的声音出现了。
　　“哥”我哽咽了下，似乎要哭出来一样“我是”
　　那边顿了顿，很沉得呼吸声，渐渐便得有些欢快。
　　“其实没什么的啦，想开点，你开心就好，你要是感觉一个人孤独，哥陪你”从未有过的认真，丁益这个人平时只会开玩笑，对女孩子还是腼腆的，长得又帅又很多人喜欢。但是我不爱他，只是喜欢，如果我爱他，我也不会自私的抢走本该属于他自己的幸福。
　　“谢谢哥，等我清醒一段时间我联系你”我挂上电话。

　　到主楼给沈萍打电话。

　　晚上寝室默默的都干着自己的事
　　“你他妈的以为你是谁！”一记重重的拳头打在我的脸上，我知道这一天要来，感到有些嗡嗡的响。
　　“陈亮，你mabi的刚好两天就忘了疼了是不？”李飞刚从自习室回来撞见这一幕大声嚷道。
　　“你看你兄弟干了什么好事”陈亮冲李飞嚷道“今天沈萍哭了一天你知道不，你丫的你真他吗的不是人，可惜了沈萍对你的那份心思”
　　我斜靠在被子上。“李飞，这里没事了，你忙你的吧”弄得陈飞一头雾水。
　　“这是我的事和你有毛关系”一脸淡定。
　　“之前说好了一起追，看看谁有实力，你追到了，你丫的还真当游戏啊”陈亮指着我的鼻子说：“你他Ma的以后离沈萍远点，有我在这谁也别想再碰她”
　　“好的，我求之不得”我起来拿了水簌簌口里的血水吐到他面前“还有事吗，没事出去把门给带上”陈亮重重的把门一摔。

　　“哥，我没事了，一辈子没有别人陪，自己也要生活”我站在主楼的大厅里。
　　“别想那么多，你这样做不是苦了自己，现在不也没有喜欢的男人吗，你何必非要和沈萍分开，慢慢的在一起不是很好的吗”丁益在那边深吸了一口气。
　　“哥，自己的心是骗不了的，我不想去拿一颗假心去换一个真的，那样对她不公平”

　　那一夜睡的好香，梦见自己远远的看着家乡。被青葱的大山包围着，参差不齐的房子，炊烟袅袅，很是懒散。我一度梦幻年老的时候能够回到家乡，在溪边盖上一栋房子，再买上几亩地，和自己的爱人在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年的辛劳换来硕果丰厚，在皑皑白雪的季节，小小的烟囱里冒出缕缕青烟。春天又来时小溪弯弯地向西流着，溪水涓涓，溪声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