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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   从周六的晴日当空,到另一个周六的无雨无晴,再到下一个周六的阴雨连绵。朱砂关上了窗户,捂在被子里,眼睛呆呆盯着床头安娜苏的白色娃娃头香水。

      她不是没有假想过,这瓶香水也许会属于她。可是却想不出任何这让这瓶香水属于她的理由。

      那天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菜,朱砂已经忘记。她只记得,自己的房间,一年多来第一次多了个人,而且是个男人,那种不自在的感觉朱砂想忘都忘不掉。

      谈话的细节忘了,她记得自己送聂羽到三楼,他望着吴老太家的防盗门淡笑,噙笑的黑眸中飘浮着很多意味,似乎是对之前他故意忽视、朱砂也不好意思提及的一件事表态。
      当时朱砂有些尴尬,于是转移了话题。

      她说,可能这时候提这样的事不大合适,但她还是想继续在复水工地实习,希望他再给她介绍一位师父;
      她说,她并不打算做施工员,但是她确实想积累一些现场施工的经验,在以后做预算时思路可以更清晰;她还说,罗工是个很好的人,教了她很多,她不会忘记。

      朱砂望着聂羽墨色的眼眸,隐约看到一些模糊不清的情绪飘过,但却看不懂他究竟在思索些什么。她不知道自己的意思能不能通过零碎的言语表达,但她想说的确实不仅仅是字面上的意思。这是一种让朱砂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仿佛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表达些什么。

      聂羽似乎沉了一口气,他看着朱砂,点头说回答:“我明白。”

      他就这么看着朱砂,看得朱砂心中发慌。然后,突然抱着她的头狂啃。

      朱砂先是惊恐,但很快平静,尽管心脏像被人捏了一把,随后狂乱跳动。但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慌乱。或许是来不及惊慌,也可能是对此早有预料。

      朱砂告诉自己。有时候,人们常做些连自己也不知道原由的事。那很可能是在某种特定的情景下的莫名反应,并不意味着什么。

      所以当朱砂气息紊乱地靠在楼梯口的墙壁上,她平静地望着聂羽墨黑的眸子,只淡淡抿唇,尴尬地露出一个微笑,摇头。

      但聂羽也笑了,“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朱砂仍旧摇头,表示不理解。
      聂羽看着她,嘴角轻扬。
      “你知道,我很忙,确实很忙。我自认心肠是不错。但我还没有热心到每天送‘只是女下属’的人回家,也不会在她为了躲我提前走掉后,也每天躲后面跟着人家,像个跟踪狂,直到确定人家安全到家又原路回去。”

      看朱砂脸上浮起惊愕,聂羽笑了,是的,他说这些,如同告诉她,你猜对了,所以别怀疑自己的判断。

      “你以为我是什么时候知道你家住四楼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谁每天爬在三楼和四楼间平台上看着?楼道里有灯,很亮的。”

      “我知道你对我有意思,朱砂,我不是瞎子,也不是蠢蛋。既然你有意思我有意思,那还磨叽什么?”

      聂羽一句接一句,没有给她继续疑惑或怀疑的机会,打消了她所有顾虑。

      “为什么是我呢?”朱砂沉默了很久,即便如此,她依然不能相信,这竟然是真的。她满脑子都是问号,总觉得这更像个玩笑。

      聂羽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微微挑眉,那笑容仿佛是早知自己胜券在握。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嫌你长得丑?”

      丑,原来这块胎记真的只能用丑字形容。

      朱砂心中一紧,无意拢眉。聂羽的目光如同芒刺,让她浑身不自在,但他所说的确实是朱砂最想知道的。
      二十多年来,朱砂的脸上的胎记一直是禁忌的话题。她爸、她妈、顾枫、惠惠……他们从不触碰,怕伤害了朱砂。可他们越是小心翼翼,朱砂反而越是难过。她真的不清楚,这块胎记究竟算什么?

      丑,只是一字,却掀开了朱砂心底最碰不得的地方。

      朱砂咬着嘴唇,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像笑又像哭,却是她能保护自己地最后屏障。

      “朱砂,我跟你说吧。我也喜欢漂亮女人。真的。不过,再漂亮的女人都有满脸皱纹的一天。我要的是可以一起过一辈子的人,不只是男人身边的装饰品。是一个相处着舒服,让我见了她心情放松、愉快,总想对她好一点,能掏心讲话的人。你是。”

      聂羽的回答让朱砂觉得心头有些凉,但这无疑却是最完美的答案。朱砂不相信这世界上有所谓的爱情。尽管她也曾幻想过,但那幻想只让她被打击。

      朱砂想起,很多年前一个夏天,她与顾枫在只有他俩的画室,在那尊漂亮的维纳斯石膏像下相拥亲吻。气息仿如微风般打在脸上,她与顾枫浅抿着嘴笑,一切均是淡淡地,如同透过绿叶撒下的阳光那么轻柔,像个笼罩着薄雾的美丽童话;而聂羽的吻,让她感觉到的,已经不是属于少女的那份懵懂地心悸。

      朱砂合眼,淡淡笑了笑。

      以前惠惠告诉她,爱,在三十岁男人的眼里,已不是一种纯粹的感情,这种爱不像少年时代那样单纯而热烈,正慢慢转向于成熟和醇厚。生活,似乎已变成了爱情的主题。

      朱砂点头。

      她不想再站在浮云之上,也不需要类似“维纳斯之美在于她的断臂”那样艺术的言语。
      聂羽是那种让她感觉到可靠、能教她很多的男人……或许是因为一年多异乡漂泊的疲惫,或许她已经在与顾枫的那段失败感情中得到了教训……当然,朱砂不能否认,聂羽确实已经吸引着她的注意。

      鬼使神差地,她踮起脚,一吻落在他左脸上。

      朱砂的小小心思,聂羽很快明白,唇边漾起几丝笑纹。

      他俯下头亲吻她的左脸。

      所谓的“确定关系”犹如结婚证明书一样,或许并没有实质的意义,看起来非常可笑。可是,这却可以让一切曾经的“不合理”变为“合情合理”。

      两千三百一十九RMB。上上个星期天,罗工上山那天,朱砂将它们塞给了聂羽。聂羽没有吃惊,笑着揣进了皮夹。不过第二天一早,装防盗门的师傅又来了。这次,对象是4-1室,而填单署名是聂羽。

      他说,那一带不安全,他可不希望谁撬门进去把他女人拐走。

      从那个周六开始,聂羽几乎天天上朱砂的小屋蹭晚饭。

      下午,他会开车去工地接她。他会很直接地走进办公室跟她说,“朱砂,回家了。”

      他可以忽视四周投来的所有惊愕眼神,他可以轻松应对员工们的玩笑调侃。看着他连上平静地笑,仿佛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

      朱砂是有些担心,可聂羽说,八卦就过不了七十二天,聊厌了,大家自然就习惯了。再说,咱这事情,男未婚,女未嫁,正二八经,不违章,不犯法,他们爱八卦就八卦嘛,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朱砂听了笑了笑,突然觉着,自己什么担心都是多余的,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

      他们会一起买菜,做饭,洗碗。

      他喜欢吃青辣椒炒肉片、红烧茄子、番茄鸡蛋、蔬菜汤……

      基本上,朱砂从不为聂羽的到来特别买回更多的食材,一直保持这三菜一汤的标准饮食水平,他却出奇的中意这些。

      不过朱砂惊奇的发现,其实聂羽烧的菜比她做的更好吃些。以至于她很快就爱上他做的麻辣排骨,每周不吃一回就难受。

      每每吃罢了饭,洗了碗,朱砂总是很自然的坐边在桌抱起书本,为一个月后的统计师资格考试准备着。而聂羽似乎也很快适应了朱砂的生活节奏。那时候,他总是打开自己的手提,很安静地做事。接电话都会跑外面去接。

      那样静谧的夜晚,台灯橘黄的温馨光线漫溢,看了一会书,朱砂觉得累了,猛然回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了。她浅浅勾起唇角,再度回头时就会发现聂羽带笑的眼正望着她。

      朱砂仍然按习惯,在9点时煮上牛奶。聂羽似乎也已经很快养成了习惯,在喝了一杯牛奶后才离开她家。

      仅仅半月时间,一切仿佛都成“当然”。

      嘶嘶……

      睡得迷迷糊糊的朱砂突然想起了煤气灶上的正烧着的水,立刻从床上跳起来。

      啪!玻璃在身后破碎,打断了朱砂的焦虑,她套着一只拖鞋猛地回头,看着被自己无意间从床头柜上碰掉的东西,身子僵住。

      独特的芳香很快在屋子里蔓延开来,花果香甜腻得让人窒息。
      朱砂愣愣地看着破碎的白色娃娃头香水,不知所措。

      嘶嘶嘶……

      原本是醒来了的,她烧了水,回到床上等水开,却不知什么时候又睡着了。
      朱砂转身,穿着一只拖鞋跳进厨房,关了煤气,此时一壶水已经快烧干。
      雨停了,没插好插销的木框窗户不知何时半敞,微微晃动,宛送微风,浓郁的香水味道早已渗透房间的各个角落。

      朱砂蹲在床头柜边,怔怔看着香水瓶的碎片。
      指针分秒滑动,啪哒啪哒……在寂静的房间中编织着一种诡秘的调子。

      好腻人。对于这瓶香水的味道,朱砂只有这样的感觉。
      以前顾枫送过她一瓶栀子花味道的香水。他说,朱砂给他的感觉就很似栀子花香。就算浓郁时,依然若有若无。
      而她在砸碎了维纳斯石膏像之后,也同样摔掉了那瓶香水。那时,整个画室都弥漫着栀子
      花香,那是她喜欢的味道。

      难道在聂羽看来,她如同这香味一般甜腻?

      几丝苦笑浮在唇边,她伸手打开床头柜上的抽屉,拿出一个深蓝色的小首饰盒,将香水瓶碎片拾起,轻轻放进去。

      当朱砂收集好所有的香水瓶碎片,地上的香水已经风干。而手机也是在这时响起来。

      “还在睡?”

      聂羽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带着街头的嘈杂。

      “刚醒……”朱砂坐在床头,手里拿着那个蓝色盒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

      “嗯……我车已经在路口,就到了。”

      他说。那声音里似乎带笑,沉柔如毛皮褥子。朱砂发觉自己很喜欢聂羽说话时无意识那声“嗯”,像一种隐在心底的承诺,让人安心。

      “我还没来得及买菜……”朱砂听他就要到了,突然意识到溢满房间的香水味道……心头有些发慌。

      “不用,今天出去吃,你先换衣服,嗯?”

      “嗯……”朱砂点头,放下手机,继续苦笑。

      她怎么像个打破花瓶怕妈妈打屁股的小孩呢?真是活倒转了……

      朱砂打开衣柜,挑了白色的韩版小衬衣跟紫罗兰的冰丝鱼尾裙。她将黑发挽成髻,别上水钻发夹,然后戴上一对淡紫色的贝珍珠耳环。

      梳洗过后,还来不及化妆门铃便响了起来。

      朱砂跑到新装的防盗门边,也不知怎么搞的,心跳漏了几拍。

      “屋子里怎么这么香……”

      果然,聂羽将手里的一袋橘子交到朱砂手中,进门就是这句。

      朱砂将橘子放在桌上,头微低,“我……今天早上醒来……不小心把香水弄掉了……”

      聂羽微怔,眸中滑过有一丝无奈,淡然勾了勾嘴角,似乎早就知道那瓶香水会被打碎,却仍然给了朱砂。

      “摔碎就扔了,有我这青山在,没关系,待会儿我们再去买一瓶就是。”

      朱砂低垂地头这才抬起,抿着嘴笑了笑。
      “怎么?你还怕我会打你屁股?”

      朱砂看那墨色的眼眸溢满笑意,就这么直直盯着她的每一个表情,脸颊微红。

      聂羽身手拍了拍朱砂的背,“快准备……不然真打你屁股。”

      “这就走吧?已经行了。”朱砂抬腕看了看表,中午12点14分,心里想着,聂羽跟她不一

      样,可没有什么周末,或许下午还有事要办。其实她平时上班原本就很少化妆,所以不化也不要紧。

      她迅速将脚插进银白色高根凉鞋,向聂羽晃了晃手上的钥匙就往门边走。

      “回来……”聂羽微嘴角微扬,一手拉住了朱砂的衬衣角,一手拿起了桌上的化妆包,挑了挑眉。

      “弄好再走……我下午没事,陪你。”

      朱砂怔怔望着他,心底却浮上些暖意。

      “嗯……这个颜色很适合你。”

      聂羽从朱砂的化装包里挑出一支白色的唇彩放在她手上。

      “你眉毛本身就长得很好看,不需要修,皮肤也白,所以不需要抹粉……你不太适合暖色,所以眼影还是蓝色或紫色的好……”

      聂羽像个美容师傅,长指翻弄着那些化妆品,择其一二往朱砂手上递。

      朱砂瞅着他,不知道是不是该称赞他有品位,或者直接为他“阅人无数”感叹,否则一个做土建工程的男人对化妆方面的事怎么这么了解?想必是平时看太多了。

      心头竟然微泛着连朱砂自己也不了解的酸味。其实,对聂羽,她还不是那么的了解,而聂羽对她,知道的也不算太多。有时候连朱砂自己也会疑惑。自己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做事倒是愈发不经过大脑。说相识一年半,事实上相处不过数月,她竟然会觉得认识此人已经很久。
      如果说两人在一起只是给彼此一个加深了解的机会,朱砂更不明白,自己这“酸”的感觉从何而来。

      “这么丑的一张脸,再怎么化妆大约也没有区别,还是走吧。”她撇了撇嘴,脸上扬着的是笑,不过话语可就明显是在以自嘲来“刺”人。

      朱砂大抵上是个性子温顺的姑娘,大约是很小的时候她就发现,生气除了折磨自己而外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所以她很少表现出不满。说话带刺,这也是难得一次了。

      聂羽微怔,似乎有些惊讶,他蹙眉而笑,伸手拉过朱砂,顺道扭开了那管唇彩。

      “我以为你明白我的意思……听了会起鸡皮疙瘩的话还要我详述一遍?”

      不待朱砂回答,聂羽已含笑托起她的下颌,也不顾朱砂慢慢憋得发红的脸色,细细地端详她的五官,面色平静。

      “说真的,如果没有脸上没这胎记,其实你长得挺漂亮的,像那些外国油画里的人,淡雅、恬静……不过你不觉不觉得?天下之大,人的长相是各有各的特色。这是天生的,独有的。要说脸上白白静静的,大马路边多的是,一眼望去还分不出谁是谁。不过,你要真这么惦记你脸上这印记,做个激光手术,去掉。只要你高兴。如果是怕我介意,我觉得没必要。挺好,弱水三千,我就要这个。”

      白色的幻彩的唇膏在朱砂嘴唇上勾画出优雅的线条,白色淡覆了朱色,色调柔和了许多,聂羽看着自己的作品,满意地微微点头。而朱砂那脸色,已经鳖得发紫,直到此时才稍微顺过气来。

      她发觉自己真是太不了解聂羽了。聂羽有很多面,朱砂一直这样觉得。不过大致上,朱砂觉得他是现实但可靠的男人,可这会儿朱砂觉得这男人实在太……太……

      “想笑就别憋着了。”聂羽还说着,自己就先扭头笑起来,“建校毕业之后我可就再没说过这么恶心的话。”

      朱砂也捂着嘴笑。第一次,聂羽提到了他自己的过去。

      学生时代,男孩子似乎都比女生傻些,朱砂想起当时自己班上一个男生说,“这年头不好混啊,女生就喜欢甜言蜜语。为处个对象,我把普希金写给那些‘娃’的诗都背熟了,结果女朋友不买帐,文学欣赏老师倒给个A+。”

      朱砂倒是可以想象,聂羽的学生时代想必也是精彩的,不过那想象重叠着他的面孔,确实怪异至极。

      聂羽似乎笑够了,抬眼含笑望着朱砂,“其实……我只是想说,化妆不是化给别人看的。”
      言下之意也就是:他不属于“别人”。

      朱砂点头,抿着嘴唇却仍然藏不住笑意。她不能否认,她正单纯地为一番肉麻话开心着。

      下楼时聂羽问朱砂,“想吃什么?”

      朱砂歪头想了想,说了三字,“简单的。”

      聂羽笑道,“嗯,好说。”

      其实,决定跟聂羽在一起时,朱砂心底还是有些小疙瘩,她曾问自己,怎么这么草率?这个人跟自己的距离或许还是很远的。站在聂羽身边,她害怕自己会自卑。为一些很琐碎的细节。
      比如,吃饭。

      朱砂知道,聂羽是习惯了进出大饭店,两眼一扫菜单,全然不会担心吃了付不起帐的问题;而她只是经常在路边买些馄饨、水饺的异乡打工妹,吃顿几十块一份的洋快餐对她而言已经是种奢侈。就像那天帮黄欣买生日礼物时一样,朱砂虽然也知道什么是迪奥、纪梵希,但她能买得起的也只有美宝莲,都还属于奢侈品。

      两星期之前,聂羽第一次带朱砂到外面吃饭……确切的说应该是带朱砂去应酬甲方。

      四星级酒店的装潢让朱砂觉得压抑,甚至走路都显得不自然。去之前,聂羽带她去东方商场的四楼品牌区买了套装。朱砂当时想拒绝,但是无奈身上几十块买来的“地摊时装”似乎确实上不了台面。

      聂羽说,那是个三千多万的大工程,对方是全国上有名的某某集团,派出来的人都打扮得光鲜得很。首先,“硬件”上虽然没有必要攀比,但也不能差得太多,他说,有时候服装也是一种气势,并且,谈工作之事,注重自己形象也是对自己以及对方的尊重。

      聂羽说得没有错,这种说法虽然“俗”,但是却是事实。可是朱砂的自尊心仍然受到了小小的伤害。当时她隐约觉得害怕,因为这样的事,以后或许会时常发生。

      不过事实证明朱砂的担心是多余的。聂羽不是那种将女朋友当洋娃娃一样,握着大把钞票去按自己的审美修饰她的人。

      聂羽只送过朱砂两件东西,紫罗兰职业套装、安娜•苏香水,一于公,一于私。

      私底下聂羽不喜欢样洋快餐亦不喜欢那些看上去很有小资格调的的餐厅。现在流行说吃饭吃个气氛,但聂羽说气氛什么都是假的,味道才是真。朱砂发现这一点时心底偷偷地乐开了花。

      于是,灰色宝马停在街边,两人则并肩坐在露天小吃摊旁。
      烤肉串、春卷、园子米线……
      浓郁的香味扑鼻,街边车来车往,尘土微扬。

      “知道全市最好吃的小吃都分散在哪吗?”聂羽夹一粒起肉园子笑问。

      “各学校大门两侧。”朱砂喝了口珍珠奶茶,微微笑着。

      “嗯,标准答案。”聂羽点头,“如果卫生状况能好一点就更好了。”

      朱砂轻抿嘴唇,侧眸笑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聂羽敲了敲她的头笑道,“这老婆好养活。”

      朱砂擒笑低着头,将手中的肉串送进自己嘴里。
      突然间,朱砂有种很傻的感觉。她觉得此时的自己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脸上浮着笑,她想起惠惠那天在□□上跟她说的,她是个注重细节的人,她常会为一些琐碎的东西感动很久,容易满足;但同时也会为一些细节无谓的担心,患得患失。

      吃过了午饭,时间还早,聂羽望着朱砂笑道:“现在回去太早,我们去‘谈恋爱’?”

      朱砂捂嘴笑着点头,她很自然的挽着他的手臂,虽然一开始,那温度当她还不太适应,但她知道,这很快便可以成为习惯。

      逛街、外出吃饭、看电影……聂于总将这码子调剂生活的之事很直白地称为“谈恋爱”,而买菜、做饭一等则称为“享受生活”。若这些时候,秘书小黄的催命夺魂CALL来了,聂于则会说“我在谈恋爱呢,能你能处理的尽量帮我搞定。”

      弄得那头的小黄自然是哭笑不得。

      两人漫步在人潮拥挤的街头,远远看去,只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情侣,而他们的故事,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

      朱砂的白色小衬衣、聂羽白色T恤,朱砂紫罗蓝的裙,聂羽深蓝的牛仔裤……

      很久以前,朱砂独自走在大街上,她看着那些相互依偎着行走的情侣,只会有一种感觉:肤浅。
      后来,她发现,那些相互依偎行走的人们,或许也有虚荣怂恿下不甘寂寞的做作,但更多的人,他们根本不在乎周围的眼神。其实,不论如何,他们想要的,或许是摆脱喧嚣城市中越发明显的孤寂,也可能是在在快节奏的生活与工作之间寻觅一块可以休憩的净土。

      他们属于哪一种呢?其实这也不重要……

      “复水1号楼已经开始浇灌混凝土,最近周工都是通宵加班,所以我也不好意思早早下班……”

      银白色的小巧高根凉鞋慢慢踏上人行道上地砖的凹凸花纹,那尖细的根儿微摇着,却总不会倒去,似乎代表着一种慢节奏。

      “嗯……你是想看看浇灌过程,还是仅仅觉得提前走了不大好?怕人家闲言闲语?”
      聂羽淡笑着,挑眉看着朱砂。

      “周工人很好,也没说什么……浇灌方面,其实在再生大厦看了不少,所以……”朱砂一直认为多劳多得,虽然那“得”不一定是物质上的。但最近两头工地上都忙,她回了家还要看书,朱砂有些支持不了了。况且每每她离开复水工地,总是有些小人在背后小声议论,什么膀上了大款,工地打混凝土都不肯多待会儿……就算之前聂羽给她打了预防针,但听到了心头还是不好过。

      “上班时该做的都做了,你两头跑是为了什么?你在复水又不领工资,还怕别人说?”
      聂羽笑着捏了捏朱砂的手臂,“别老想面面俱到,累了该休息就休息,而且再过会儿你还得考试。”

      朱砂笑着点头。她不是小孩子,该怎么处理,其实心里早有数的。

      “对了,你以前也是做施工的,是怎么想到开始搞承包不再做现场施工了?”朱砂问。

      虽然现在不乏施工员、预算员承包工程,但大多是一边自己承包,同时也自己继续搞施工或做预算,并且现在专门负责承包工程的那批人,年龄都在三十五至五十岁之间,像聂羽这样的年轻人,能自己开承建公司,也酸是凤毛麟角。

      朱砂只是想起来,随口问问而已,却发现聂羽的眼眸中突然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颔首勾了勾嘴角,轻叹般答应了一句:“搞施工太危险了……”

      朱砂看着他,还没来得细究聂羽眼神中的那丝异样,啪的一声,脚下突然踩了个空。她踉跄几步,愕然低头,聂羽也停下脚步,向她脚下望去。

      身边、身后的行人愕然看着朱砂,然后捂着嘴笑着走远,人去了,还仍不时回头。

      在周末人来人往的街头,朱砂望着断掉鞋跟的高跟鞋,其窘迫可以想象。

      原本她脸上的胎记已经让她享受到百分之六十的回头率,而此时此刻,回头率猛增至百分之八十五。朱砂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银色的凉鞋是她在一家小店里淘到的,款式小巧漂亮,价钱也不贵,才五十七元,于是朱砂一直将它当宝贝。如今她又一次认清了一件事,一分质量一分价,没有例外。

      朱砂蹲了下来,不知所措的拿着那断掉的鞋跟。她几乎不怎么敢抬头。

      她想聂羽一定觉得很丢脸。估计他应该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状况的。
      朱砂想着,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事实上,走在街上鞋跟断掉这样的事朱砂不是第一次遇到。以往每一次她都可以故作镇定,一拐一拐地走回家,换掉,也就成了。甚至她还会将坏掉的鞋子修好,以后接着穿。

      可是……

      朱砂没有抬头,但是她听见了蹲在她身边的聂羽淡淡“嗯”了一声,起身离开了。

      以前妈妈跟她说话时好象无意说过一句,男人都是好面子的。

      男人似乎真的比女人更怕丢面子。特别是像聂羽这样事业有成的男人。

      就算其它方面再好,可是生活层次似乎真不一样。就像迪奥与美宝莲,它们的柜台在同一家商场,可是代表的却是完全不同的消费层次。

      聂羽可以不在乎她脸上的胎记,可是或许也可以有更多细节的矛盾。朱砂想着,像是肯定了自己的答案,唇角微勾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眼泪就莫名其妙的掉下来。

      “怎么这么点小事就哭了?”

      朱砂猛的抬头,聂羽正哭笑不得的望着她。而他手里,拿着一瓶刚买的502。

      “你可别吓我,最怕谁哭。”

      他笑着接过她手中断掉的鞋跟,打开502胶瓶盖,就这么蹲在大街上给她粘鞋跟。

      朱砂怔怔地看着聂羽,然后很神经地抿着嘴笑起来。

      聂羽懒得理她,眸中带笑,似乎早明白了朱砂的心思,只顾挤着手上的胶。

      “嗯,好了,你站好,把刚粘好的地方压压。这鞋挺漂亮,以后还可以穿……等等,我过去把车开过来。”

      朱砂点着头,站在人潮之中,等着。那天,朱砂感觉自己等了很久,迟迟看不见那辆灰色宝马开过来。不过,她是笑着的。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朱砂独自呆着的时候,脸上时常带着淡淡的笑。

      原来,等待,有时候也是一个值得享受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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