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第五章 ...

  •   “再弄两台水泵过来,这边也要抽!”

      “还有,下面加铺两块板子……小朱,你跟我下去。”

      大型机械设备高功率运转下发出一片刺耳噪音,1200W高照灯从吊车那头打过来,就算是夜晚也犹如站在灼日下一般。

      “什么?”

      朱砂站在3号楼二十来米深的庞大基础坑边,一面指挥民工抽水,一面冲那头的罗工那头扯着嗓子。

      “到这边来,跟我下去测量定点。”

      “好!”

      建筑工地上噪音不绝,在现场“说话”等于没说,非得“喊话”不可,往往说不了几句就是一副“脸红脖子粗”,因而现场施工人员也常会给人留下一种“粗鲁”的印象。

      朱砂垂眸扫过基础坑下漂浮着些许青苔的黄水,微微蹙眉,抿了抿唇。

      记得在学校时,基坑施工中对于地下水的处理方法老师讲得格外细致,不仅因为这是考试的重点,更因为基坑处理不当很可能引起塌方,后果严重。

      当基础深度在天然地下水位以下时,在基础施工中常常会遇到地下水的处理问题。当然,抽水、固定边缘土坡、夯填……这些对于施工员来说是技术常识性问题,更何况复水花园施工组内施工指挥人员全是些“老经验”,这样的事自然不由朱砂担心。

      “大概还要抽上三天的样子……得辛苦你们了……我先下去一下。”朱砂与抽工人招呼了两句,扣上安全帽,沿着临时搭建的桥木板往已经完全抽干水的1号楼基础坑走去。

      复水工地这块地皮,地下水量似乎比一般坑地多出三分之一,处理比较麻烦。单1号楼基础就抽了三天,如今又是二号、三号……
      朱砂有些疲倦地抬头望天,吐了口气。天色不知何时完全暗了下来,她抬腕看表,8点。

      今天也提前些时间走吧。朱砂告诉自己。

      其实她也认为自己的举动太过刻意,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而更让她觉着可笑的是,明明是自己决定每天提前十五分钟离开,每天走出工地大铁门时却无意识地四处搜索那辆灰色宝马车的影子。

      “水才刚抽完,下面全是稀泥,小心点。”

      罗工头戴红色安全帽,手上套着已经变得灰黑的白手套,手持墨线、标杆,面带疲倦地站在搭向二十多米基础坑的木搭板上,虽然穿了水胶鞋,仍溅了一裤子的黄泥斑。

      朱砂点头,将仔裤塞进胶鞋里,小心翼翼地跟在罗工身后,顺着土坡一步步向下挪。

      “罗叔,你今天精神好象不大好……”

      “呵,没事……”罗工脚步微顿,回头笑了笑,继续顺着搭板往王坑下走。

      罗工是快五十的人了,如今仍在工地上没日没夜的干,也不知是不是家庭状况不好。但无论如何,在建筑工地上干,还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才是。
      原本只是随口问问,可见罗工带着倦容的脸上淡淡扯出几丝笑意,朱砂却觉着心头一揪。大约是想起了远在家乡的父母。

      虽然水已经抽赶,夯添了两次碎石,但坑底尚未沉降的泥沙水仍没过朱砂的脚踝。

      “这基坑水差不多抽干净了,但是抽水会引起地面沉降,影响四周建筑的安全,所以抽干以后我们必须进行回灌,你看,这几处就要打回灌井孔……”

      罗工一边在几个固定点插标杆,一边抬眼示意朱砂拉标尺测量位置。

      罗工是个做事极有耐心且认真负责的人,凡事亲力亲为,在工地上是出了名的“贤人”。也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聂羽才将初出茅庐的朱砂交到他手里。

      “小朱,你注意一下,这上面要用粘土回填。”

      “这边的降水井呢,一般要用泥浆护壁……像复水工地这种地下水位过高的基础坑特别容易出事……做预算的时候也要算这边的钢筋用量……包括回填上的花费……”

      虽然说罗工带着她下来只为测量定点,而事实上作为高级工程师,这种工作根本不用罗工自己来做的,可罗工一面带着朱砂测定位置,一面还随时举例告诉她一些施工经验和方法。

      朱砂工作经验尚浅,但因得李姐、罗工还有另外几位师傅的帮忙,确实在“再生”与“复水”两工地上学了不少东西。记得刚来复水工地时聂羽私底下跟她说,好好跟着罗工学,还有搞预算的张姐、老材料员黄姐,至于其他几人,相处融洽即可,不用深交。

      聂羽的看人的眼光很准,几天接触,朱砂颇有感触,聂羽告诉她的这几位师傅为人厚道,技术过硬,而其他人在工地上确实也是混日子,对人油腔滑调,表面上吃得很开,没事就窝在办公室偷偷搓点小麻将,见了老总倒是殷勤得紧,说的比唱的好听……

      “哟……都九点半了,小朱早点回去吧,今天就是抽抽水,基本没什么事了。”从坑下上来,刚到办公室罗工刚喝了口水便冲朱砂笑道。

      “我换了鞋子就回去。”朱砂收拾着东西,把胶鞋、工作时穿的外套塞进储物柜里,“罗工呢?”
      “今晚上该我值班。没事,你快去吧。”罗工朝她点了点头,在办公桌前坐下,开始摆弄着桌上的象棋,那似乎是这位老工程师闲暇是最大的乐趣。

      “好……那我先走。”朱砂背上包,走到门口,笑着摆了摆手。
      罗工抬头,微微笑了笑,点头,额上与嘴角的笑纹带着沧桑与倦意,那笑容看来慈祥如父。
      朱砂抿了抿嘴,转身踏出办公室,小跑着走出工地。

      夜风撩起她的衣角,皮肤感受到凉意,朱砂下意识的耸肩微颤。踏出工地布满铁锈的大门时,朱砂抬腕看表,9点40。双眸微抬,轻扫过街道两侧,各种车辆按着喇叭飞驰而过,眸中没有熟悉的色彩。
      她轻叹,那叹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她搓了搓被手臂,追上了不远处刚停下的公交车。一如平常,投币,然后坐在左边的座位上,托腮。

      多年养成的习惯动作,不知何时起,变得有些不自然了。她放下手,抬起了头,但很快又被人盯得不舒服,赶忙托腮望着窗外。这时,朱砂耳边常会响起那句话:别总低着头,别人会看不到你漂亮的眼睛。于是,她轻轻抽一口气,再放下手,抬起自己的头……如此反复,再反复。

      以前惠惠常跟她说,别小看了习惯。习惯是可怕的,习惯了的事,很难改掉。

      走进黑漆漆的小巷,听着自己鞋跟敲打着石板小路发出的清脆响声,那声音在空气中轻荡着散开,回响。听久了,就会觉得脚步声似乎重叠着,就在她背后。朱砂有些害怕,总觉得身后有人,但又不敢回头,只得加快了脚步,最后狂奔进了楼道才偷偷松了口气。

      上到三楼,朱砂下意识的开始摸钥匙,抬头望那平台上的铁栏杆,淡淡勾了勾嘴角。

      到底,什么才是习惯呢?

      无论什么才是真正的“习惯”,朱砂仍是按平时的习惯,换衣服、洗澡、喝杯牛奶、给妈妈发条短信,然后,看看书,睡觉。

      半梦半醒间,朱砂听见窗外雷雨声大作,她迷迷糊糊地爬下床关上窗,又一头倒进被窝里睡去。

      “朱砂!朱砂!朱砂!”

      远远地,她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叫着她的名字。聂羽,分明是他的声音,半寐半醒,朱砂直想笑。人就是这么有趣,不去想,竟然还梦见了。
      然而,随着睡意地逐渐消退,那声音竟越发清晰,并且是伴敲门声。
      朱砂猛然坐起来,跳下床去,两步冲到门边,手握住门把,手却顿住,似乎正在思索,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否则聂羽怎么会来找她?他又怎么知道她住四楼?
      头脑中一时间冒出太多疑问与相应的猜测,然而,门外的聂羽却没有给朱砂继续犹豫与猜测的机会,瞬间打断她大脑的思维。

      “朱砂,快开门,工地塌方,罗工出事了!”
      朱砂懵了,手很自然地扭开了门把。然后愣愣地看着满身雨水的聂羽说不出话来。

      “换了衣服跟我去医院。”

      朱砂仍没有说话,一句也说不出来。聂羽冲进房中,直接在朱砂的衣柜里找了件外套与牛仔裤。

      “套上。”

      聂羽的脸上没有表情,可朱砂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焦急。

      晚了,便见不到了。

      从聂羽的行动上,朱砂只读到了这个意思。于是她什么也没有问,直接将衣裤套在睡衣上便被聂羽拉着下了楼。

      直到走到巷口,上了聂羽的车,朱砂这才慢慢回过神来,目光落在聂羽身上,双唇微启。

      “刚才张怀打电话给我。昨晚上的的暴雨导致3号基础坑边坡塌方,值班的罗工当时正好在3号坑检查积水情况,跟守着抽水机的小李起摔下20多米的深坑……小李当场就不行了,罗工现在还在医院抢救……”

      聂羽语气很淡,握着方向盘却太紧。他没有回头,只偶尔看看后视镜,似乎这也算一种习惯。
      看来聂羽也是刚得知此事,还没到医院去。

      朱砂微微揪着眉,转眸望车窗外,她有些奇怪,因为听完了聂羽的话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担心或焦虑,似乎心情已经从之前的震惊中平复。毕竟,结果如何,去了医院才会知道。
      但朱砂此时有些疑惑……为什么工地出事聂羽不直接跑到医院去,却先来找她?

      下了车,还没踏入急诊科大门,一阵撕心裂肺的号叫就钻进了朱砂耳朵里,那不像是人发出来的声音,更似野兽濒死的悲鸣。

      朱砂心中兀然一沉,足下顿僵。她看聂羽半推玻璃门回头望向她,沉然如水眼中似乎被人扔进了石子,荡起层层涟漪。朱砂不知道自己脸上此时是个什么样的表情,更不知道那样的表情配上她脸上那快泛红的胎记会是一番什么模样……
      聂羽仍半推着门,沉眉望着她。

      “……广廷……广廷……”

      门内的哭喊更加清晰,疯狂地发泄着那种的无可奈何。

      罗工的笑容此时似乎就在朱砂面前,可是这笑容的分量,太重。
      之前在车上,朱砂只是微有些不安,她希望罗工没事,但她也明白,人的生命有时候就是如此脆弱,那不是我们选择留住就能留住的。以前她妈妈告诉她,人真正伤心时,落泪往往无声,而在悲痛欲绝,亦不会哭泣,而是疯一般的狂号。

      朱砂抬头望向聂羽,摇头,声音轻如履薄冰,“我一会再进去……”

      她不敢去看,因为脑子里还浮现着昨晚下班时罗工手捏棋子抬眸望着她的笑颜,如慈父一般。
      聂羽看着她,一伸手,一把将朱砂拽进急诊科大门。

      “要看着的……”

      在朱砂模糊的记忆中,当时,聂羽似乎这么说了一句。紧接着,是如洪水般猛袭来、卷去一切思考与条理的画面和声音。

      罗工的头肿成两个头的大小,口、鼻、耳还留着部分泥沙,全身青紫,几处红肿,脸发黑。或许是出事当时受了很大惊吓,表情有些扭曲得让人悚然……
      朱砂只看了一眼,下意识地踉跄几步,退出人群。
      聂羽站在罗工的遗体旁,安慰罗工的妻子,尽管那种安慰看来毫无效果,但作为单位负责人,他不可能只站着。

      那天,朱砂本想去握一握罗工的手作为告别,虽然认识不到二个月,但罗工实在教了她太多。然而,当她看到被崩塌的泥沙石块压断、血肉模糊,骨头突露的那双手,她莫名的觉得害怕。尽管她不停跟自己说,躺在那的人是罗工,那双手曾比划着告诉你孔装位置、标测方向,也曾拉着你,走工地上最难走的路……可是,她始终无法将那具可怖的尸体跟素来温和的罗工联系在一起。

      “芳芳……过来,看看你爸爸……”

      不知何时,那个几度昏厥几度苏醒的女人声音哽咽且嘶哑地呼唤与朱砂站在同一角落里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不是,那个人不是我爸爸,我爸根本没死,你们搞错了,一点也不像!”

      女孩说完便跑出医院大门,然后朱砂看着聂羽追了出去,而她,则望着罗工的妻子,心中不是滋味。

      工地的固坡措施是达标的,这个造成意外的原因在于连日来的暴雨与复水工地基坑地下水位过高、土质松软,原则上,承建单位不用负责任,不过出于道义,据说聂羽私人给了两名死者家属各十万现金,事实上,送上这钱也有这将事情“彻底结束”的意思。

      朱砂什么也没去记、没去想。接下来几天,她照常上班,但仅仅在再生工地,没有再去过复水工地。一方面,她原本也不是复水工地的正式员工,仅是跟罗工实习,现在罗工不在了,她自然没有理由再过去;而另一方面,她知道,罗工的事已经成为了复水工地员工时时挂在嘴上的感叹,无论是真的惋叹还是无聊地凑热闹,朱砂都不想听。

      周六是罗工遗体送去火化的日子。

      清晨,朱砂早早下楼,东方的天空腾起一片红霞,人们都沐浴在绛气中,他们素色衣裳连成一片浅绯色。暴雨来时,带着生命逝去,雨后初晴,却扫不散死亡带来的阴云。远远地,朱砂看见停在巷口的深灰色宝马,它也被朝阳嵌了层绯金色边框,连同靠在车边的人。

      地上的落叶被寒风驱赶着在地上乱舞,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空气中有中说不出来的潮味,仿佛晴日虚挂。

      “为什么没去工地?”

      聂羽转身见了她,迎头只一句。

      面对问话,朱砂莫名,她不想解释,更不愿把罗工的死当作借口,于是淡淡笑了笑,低声回答:“罗工不再了……”

      聂羽一愣,嘴角微翘,像在自嘲,“也好……先上车。”

      他点着头,打开车门。朱砂抿了抿嘴也跟着进去。

      “吓到了吧?嗯……现场施工确实很危险,女孩子,还是别碰的好……”聂羽点头笑了笑,抬头调了调后视镜,“系好安全带。”

      朱砂听不懂聂羽话中的意味,只是隐隐感觉到这话,似乎并非字面上的意思,而她确实也不想探究,索性不再吱声。

      车子一路向青山园火葬场行驶,沉默让人窒息。
      朱砂靠着窗,不也不知过了多久,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颇为诡异的话,“那天在医院,其实我想摸摸罗工的手。”
      话音未落,朱砂就被自己所言吓了一跳。她真不大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大概是想着想着,不留意就脱了口。她没敢扭头看聂羽,有些窘迫地盯着车窗外头,似乎自己什么也没说过。聂羽依然看着前面的路,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仿佛他确实什么也没有听到。于是朱砂以为是自己弄错了,或许刚才她真的只是在想,并没有说出口。

      车子进了青山园大门,缓缓停在门口的坝子里。朱砂开门下车,抬头看见了火化楼烟囱里冒出阵阵蓝黑烟雾。它们慢慢消失在天空尽头,没有选择地被风吹散。

      “已经擦洗、打理过了,看起来跟睡着没什么两样。”

      聂羽下了车,走在朱砂前面,突兀地说了一句。但这次朱砂听懂了,埋头抿了抿嘴唇,脸上浮起几分若有若无的笑。

      火化一个人的过程很简单,输送带将遗体卷进火化炉,工作人员关上炉门,随后按下火化机外的一个电扭。
      透过火化炉外的圆形小窗,朱砂看着电网变红,火星飞扬……3分钟后,人,还是人,只是完全被炭化了,轻轻一敲,便会成为粉末,然后,死者亲属拿着长筷,在黑灰中象征性地挑拣些稍微成块骨灰作为纪念。

      毕竟事过几日,在场的所有人的表情都平静了不少,但悲哀却似无声的压力,比撕心裂肺哭号更让人心头发堵。

      罗工被送进火化炉前,朱砂摸过了他的手。很凉,并且不停散发着丝丝寒意。于是,朱砂可以肯定,这个人已经不在了。

      朱砂跟罗工的妻子打了招呼,讲了些宽慰的话,说罗工上山那天再来。然后打算跟聂羽说一声,先走一步。

      这里的气氛过于压抑,是消极思绪的温房,但朱砂觉得,死者已矣,活着的人却要面对更多事。或许这样说来有些冷漠,但她不想去为罗工的死悲哀太多,难得周末,她该去逛街、买菜、看书。

      朱砂走到聂羽跟前,尚未来得及开口,聂羽已经点头。

      “等等,我去跟明姐打个招呼。我送你。”

      朱砂望着他的背影撇嘴,慢慢顺着来时的路望停车场走。她低着头,微扬着唇角,小高跟鞋敲在水泥地上,啪嗒啪嗒响。当她听到身后小跑着的脚步时,人已然走到了聂羽的车旁边。她抬头时,同时隐去了脸上的淡笑,很平静地望向他。

      “回家?”聂羽打开车门问。

      “不,去菜场。”朱砂上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回答。

      “买菜?”聂羽微愕,然后抿嘴笑了笑,侧眸望向朱砂,“介意我去搭个火吗?

      朱砂一愣,低头笑笑,“行啊。不过在家里做的小菜,自然比不上馆子里的。”

      “那就好,我只怕以后会常赖着你,说实话,天天吃馆子,我一见大鱼大肉加海鲜,心里就烦堵……”

      聂羽微微挑眉而笑,抬眸看了看后视镜,也不知他有没有见朱砂颔首笑着,脸颊微红。

      “有没有伙食费?要是有,那我可求之不得。”

      朱砂笑着调侃着,但声调与表情却让自己所说这的话听起来很刻意,不但不能活跃气氛,倒让人更加尴尬。朱砂真痛恨这样的自己,她常想,或许她这种类型天生就适合在某个角落里蹲着,无声无息。

      路口红灯,聂羽随手拿起前架上歪倒的白色香水盒子塞到朱砂手里,淡淡一笑:

      “伙食费。”

      玩笑一开,一句接一句,几分真?几分假?或许玩笑者自己都不清楚。
      以前的朱砂从没想过,自己可以跟聂羽调侃,并且这种调侃种带着几分意义不明的暧昧。其实对于朱砂而言,跟别人多说几句话对她而言都是折磨。可是,有时侯,人确实在改变。朱砂是喜静的,很少开口,可不知什么时候起,朱砂想做一些改变,像聂羽、像李姐……主动与更多人交流。正如她以前习惯低着头在墙角的阴影下,现在却想抬着头站在阳光之中。那种与日俱增的渴望如同陆地上的人类总羡慕着鸟儿有翅膀,滑稽地挥舞自己的手臂想飞。好在聂羽是个好人,即便看出她的窘迫,却从不点破,而耐心地配合着她那些干巴巴的笑话,逐渐让他们的谈话生动有趣起来。

      也许朱砂从来没意识到,随着时间的推移,静止的物体其实每分每秒都在悄然改变着它的性质,或许那改变起初并不明显,但它的变化自有因果,从不会“突如其来”。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