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绯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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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城，一个不甚起眼的小城，富庶不若江南晋城，能人辈出不若西京，钟鸣鼎食不若北帝都，异域风情不若东潇湘，却在江湖中有着不可忽视的地位。只因一个人。
天下本无事，含笑刀剑轻。一夜生南风，江湖自不平。
此诗之中，取“笑”“生”“江湖”四字便是此人名号——江湖笑笑生。
笑笑生此人倒不是以武惊世，亦非以贤闻达，若说狂少是武林之中能旁人所不能，那么笑笑生便是武林之中知旁人所不知了。天下之间，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没有他不知晓底细的人。南风晚报是其一手创办，七日一刊，偶有增刊副刊，写尽江湖轶事秘闻。
按说武林之中，知道得太多的人，总是活不久的。
这笑笑生能逍遥了数年之久，自然有其过人之处。
你道，凭他一人耳目能探得多少事？自是眼线遍布天下。而这些眼线集结起来，便是蜚声江湖的南风盟了。这个南风盟不以武功称雄，为人称道的是传说中，其势力广泛不下丐帮，神出鬼没度不下苍冥宫。
当然，一个南风盟挡不住所有秘密曝光恼羞成怒的人。
曾经就有一个天下闻名的剑客因为不满笑笑生将他追求女人不成愤而在该女闺房窗口撒了一泡尿的事曝光找上门来，一剑将笑笑生刺成重伤。
结果，这位剑客的武功被狂少废了。
是的，笑笑生手中真正的王牌是——他是狂少的朋友。
惹神惹鬼，莫惹狂少。若说南风盟只是让人对笑笑生有所忌惮的话，那么身为狂少的朋友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在江湖武林横着走趴着走，团一团滚着走都没人敢有意见了。
首先，狂少这个人是变态，惹他朋友没好果子吃。
其次，跟狂少这个变态是朋友的肯定也是变态，同样不能惹。
“好好好！‘大龄童男狂少一朝宝剑出鞘，妙龄少女天相当街惨遭凌、辱’这个标题好！会不会太长？不不，标题就是要长长长长长，才能引人注意嘛。吩咐下去，付梓时记得要将标题加大加粗，等等，再加些华丽的花边洒些金粉，这才衬得上咱们狂少的身份！”
南风楼内传来一阵拍手叫好声，不由令门外随侍众人狂捏一把冷汗。
八卦八到狂少头上，老大这是安生日子过不惯——终于忍不住要作死了啊！
“一派胡言。”
金顶碧窗油壁车之内，狂少将新鲜出炉的南风小报拂到一旁，眉眼端是不动，唯独斟茶自饮之时那微颤的小指泄露了他心中的怒气。
这自然瞒不过因证实自己莫名惹上了了不得的杀手组织而不得不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寄人车下的天相。这几日她可是无时无刻不在观察这个师父的小野种，天杀的大淫、魔。
一则为抓他把柄，一则也为防他再伸魔爪。
眼下机会来了，他可是狂少呢，明明非礼了人还能理直气壮说不原谅被非礼的人的狂少呢，是什么事竟能令不要脸至斯的狂少变色？
天相低眉顺眼，垂手耷肩，不动声色地将脑袋平移过去。一看也是豁然变色，顾不得伪装奴相，愤然拍桌而起，险些拧了探过去的脖子，“混账东西！这是污蔑！”
不想天相竟也站在他这边，狂少不由奇了，随即又想通。
茶寮一事，她显是认出他身份才能配合默契，孤身诱敌，又拖延时间待他来援救，虽然后来她一味装疯卖傻不愿承认，料想也是因敌暗我明不便掀出太多底牌。此刻她的失态，恰恰证明了他的推断，到底是他的徒儿，关心则乱啊。
她哪有可能为自己口中的大淫、魔抱不平？让她心心念念的可只有师父一人。
他就说嘛，他堂堂狂少，堂堂天机公子的徒儿，怎么可能是个脑子缺根线的傻缺！
狂少一边欣慰着自家徒儿的才智虽比不上自己万一，却也比凡夫俗子高出不少，一边不由暗自咬牙，这丫头装疯卖傻成性，看来这些年被她摸去的油水绝对不止那对东海明珠！
“可恶！这篇文章谁写的？我要去找他对质！”
天相握着拳在空中比划着，愤愤不平的模样取悦了狂少，让他暂且忘记她有可能中饱私囊这件事，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道：“写这文章的是江湖笑笑生，找他对质倒是不难。”
“笑笑生？我看是宵小生还差不多！居然这样诋毁人家，还有没有王法了！什么非礼第一美人，我看绝对是无中生有！”
“咦，里面有说第一美人？这倒真是无中生有。”即便对象是他徒儿，他也要说句公道话，长得的确一般，唔，打扮打扮也许不错，离第一美人还是有点远。
“你也这么觉得？”没想到，这个淫、魔还有点人性。
“当然。”狂少点头，眼神不由自主地往她胸口掠去，随即又滑开，摸了摸鼻子咕哝道，“也就是发育得好了点。”那日手中的触感，足足令他烦恼了数日之久。
天相没听到后半句，只觉得到武功高强的狂少支持，士气大振，遂扬眉道：“好！咱们这就出发，去为我机灵哥哥讨回个公道，定要叫那宵小生将这文章吞回去！”
“等等。”狂少前一刻的恍惚神情一整，眉眼一凛，“你方才说什么？”
“好，咱们这就出发？”天相重复了一遍第一句。
“后面那句。”
“定要叫那宵小生将这文章吞回去？”
“前面那句。”
“去为我机灵哥哥讨回个公道？”
……去你X的机灵哥哥啊！机灵哥哥是个什么鬼东西啊！这货在你口中出现超过三遍了吧！不然为什么这么耳熟啊！你心心念念的不是应该只有你师父一个吗混蛋！十八年的师门教诲你一下山就忘了吗你个不守妇道的蠢徒弟！！！
在脑内跑回苍冥宫把弑神殿的桌椅都掀了一遍后回来的狂少力持从容姿态，饮下一杯冷掉的茶，平声道：“机灵哥哥？”
天相此刻一心记挂终于得到消息的计灵风，竟不察狂少怒色，兀自拿起南风小报，指着其中某个角落给他看。
只见那豆腐块大的地方写着：少林新秀计灵风夜闯第一美人闺房，欲行非礼之事，一众仰慕美人的英雄豪杰冲冠一怒为红颜，或买凶，或追杀，志在取其首级以讨美人欢心。
狂少捏着茶杯的手指微微颤抖，牙关一咬，蹦出一句话，“你眼力倒好，这么偏僻的地方却是瞧得一清二楚。”
天相这人不经夸，脸红摆手谦虚道：“也还好啦。”
啪。杯子碎了。
天相吓了一跳，从不经夸的脸红中清醒过来，终于发现不对劲。有杀气！
一嗅到危机，她脑子还没来得及转动，身体已经本能地狗腿了——躬身前倾，搓着手陪着笑，“大侠，您这是怎么了？谁惹您不高兴了？小的去帮您药死他！”
说完直想掌自己的嘴——呸你个没节操的东西！不就摆个臭脸么至于这么怕他！你还有师父呢他敢随便动你吗！
……别说，她觉得他还真敢。且只能没节操着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循例还是要喊一声，师父救命啊！
狂少捏碎了个杯子，倒冷静了下来。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支使天相清了台面，方才伸出长指，指了指自己身侧的座位，示意天相坐下。
天相忐忑不安地坐定，在他过度温柔的注视中几乎连手都不知该放哪儿了。
狂少半倚在窗旁，托着腮，从容问道：“计灵风是什么人？”
天相侧瞄了他一眼，心里有些打鼓，畏畏缩缩地说了几句机灵哥哥的好话，见他眉头逐渐有拢起的趋势，连忙打住，“总之，机灵哥哥是个老实人。”
狂少将垂到胸前的几丝鬓发拂到身后，才温温吞吞又问道：“那你觉得本少认识他吗？”
天相小心翼翼地咽了咽口水，一边想着娘哟喂这撩头发的动作真好看，一边又恨着果然是师父的亲野种，有些晃神地答：“大概，不认识吧。”
“那你还觉得本少会为他抱不平？”
狂少语锋一转，猛地逼到她面前，眉目间已是一派凌厉。
天相吓得僵住，他微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她憋着不敢呼吸，生生涨红了脸。半天才结结巴巴憋出一句话，“那，那大侠之前说的一派胡言，是、是指？”
狂少抬了抬下巴，天相连忙从桌上扒拉过小报仔细察看。
过了一会儿，才指着头条问，“你气这个？”
狂少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天相埋头研究“大龄童男狂少一朝宝剑出鞘，妙龄少女天相当街惨遭凌、辱”几个加粗加黑加花边撒金粉的大字。半晌，终于胸有成竹地抬头，谄媚地献上迟来的附和。
“果然是一派胡言，大侠您那天分明是徒手摧花，根本没有拔剑相向。再说了，瞅瞅大侠您这面相，怎么看都是人见人爱桃花遍地开的，怎么会是大龄童男呢，这简直是污蔑，是毁谤，是惨无人道的人身攻击！”
狂少的脸霎时间黑了个底朝天。
“丫头，你昨天不是给你师父写了一封信？”
“是啊。怎么了？你、你有话要我捎给师父吗？”
“嗯，替我捎一句：你徒弟真特么是个脑子缺根线的傻缺。”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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