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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诡菊 ...

  •   这正是柳桃庵人多的时候。不大的院子两两三三的人都能挤得透不过气,戚一白找不到李不言跑哪去了,没怎么看就站在一栽树台圆子上,朝人群张望。

      “哎——下来!”

      戚一白还站在上面。一人吼道∶“站台子上的人,下来——”那人是个书生,指着戚一白。戚一白回头,才发现自己站的台子身后是棵参天柳树,柳树上挂满了红符条,风一吹沙沙响。这柳树的树干,粗得够十个人拉着手围一圈。而自己站的台子,正是供香台。
      戚一白下来,对那书生歉意道∶
      “对不住,第一次来。”
      那书生也没怪戚一白,上了香后把一只红符给他∶
      “我已经讨过了。这个给你。”
      戚一白接上红符,书生仰头看了看柳树,对戚一白指道∶
      “你看那个,是我和她的。”又拜了拜柳树。
      戚一白还想问书生点事,没想转头书生便走了。

      找人明白了红符的用处后,戚一白看着别人往红符上写祝福,自己却不知所措了。
      柳桃庵比较像姻缘祠。左右多少都是来求姻缘的人,戚一白单单看着那些信男善女心里就泛酸。
      自己求什么?爹死了,娘还活得倍儿健康。弟出走,哥还照常过着小日子。生活再正常不过了。
      求姻缘?戚一白压根就没想过和一个人天长地久走下去。自己欢欢乐乐活到老也是一种令人羡慕的姿态,何况被情束缚的人戚一白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想来想去,戚一白心一狠,把手上的红符丢到一边。

      “这姻缘符可不好求,丢了可惜了。”

      戚一白回头,李仙笑吟吟捡起红符。

      面前的李仙没有穿黄袍道服,而是套了身儿普通青灰色衣,头发绾得整整齐齐,整个人显得消瘦。

      戚一白看了看李仙,有些尴尬回过头∶
      “我都不找你事儿了,何况你也不愿意让我——我拿这姻缘符有什么用。”

      李仙把红符给戚一白,自己又从怀里夹出一张写满字的符,用细红带子慢慢穿起来。
      戚一白看到,想问李仙在符上写了什么,张张嘴却没发声。
      李仙把符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站上柳树台,拉下一条满是红符的柳枝,把姻缘符挂在上面。

      戚一白没有回头∶
      “求的什么祝福。”
      李仙从台子上下来∶
      “求的姻缘。”

      戚一白看向李仙,突然笑出来∶
      “姻缘?别告诉我道士也能成亲。”
      李仙倒是不以为然∶
      “我可是自愿当个道士,险些时候还能还俗。”
      戚一白摸摸自己的脸,好让脸色自然些∶
      “我——”
      李仙看住戚一白的眼睛,戚一白把眼珠移到别处∶
      “——我想知道你写的什么。”

      李仙依旧盯着戚一白。戚一白深吸一口气,眼睛也对上李仙的。
      李仙忽然笑了,眼角弯起来∶
      “我写的是希望和另一个男人长相厮守。”
      戚一白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掐住自己的大腿拧了一把。等到戚一白感觉真不是一般的疼后,接着激动地问李仙,满眼都是桃花∶

      “哪个男人?”

      作为一个小男人,其实聪明点儿的就会把这句话咽在肚子里,心里默默想着那个男的是自己,给自己暗示,待以后对方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太伤心——因为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若是稍微笨的像戚一白这样的人,问完这句话不是乐死就是悲死。

      很显然戚一白属于后者了。

      当李仙开口说出那三个字,戚一白怎么都不会想到那个人居然不是自己。戚一白听过后甚至不觉得那名字有多熟悉,并且都不认得了那还是自己认识的人。

      李不言在戚一白面前晃悠着一根手指,被戚一白扫一边∶
      “别闹。”

      李不言看了戚一白一会儿,决定开口∶
      “一白,刚瞧你来柳桃庵那会儿挺兴奋的,我这刚下一盘棋就看你蔫茄子一样横过来坐着,半句话都不说。着魔障了?别吓我啊你,柳姑就差找郎中给你看了。”

      李不言又卡着戚一白肩膀晃晃,戚一白把李不言推开∶
      “我没问题。”

      说完眼皮儿没命跳起来,戚一白照死里揉,揉完睁着俩眼睛带着十三分正经∶
      “李不言你老实说,李仙他是啥人。”

      李不言倒吸口冷气∶
      “好小子,盘身世来了。用得着这么真吗,谁敢保你是对李仙来真的?要是说出去招来官府找事我可就晚节不保了。”

      戚一白打呵呵∶
      “你可是我干爹——爹,给儿子说说又不少根头发。”

      李不言摸摸自己满头白丝∶
      “真想听?”

      戚一白无比真诚点点头。

      “说出来你肯定不信。李仙是我从扬州有名妓馆金满堂救来的。当天他就求我让他住下——”

      戚一白打断∶
      “李仙……他是?”

      李不言老老实实坐好,又瞅了瞅门外∶

      “李仙在那是个不出名的,那天下山我碰见金满堂老板把李仙一人丢在山里便走。李仙看样子被打得不轻,浑身是血,嘴皮都绽开了。我还以为死了,谁知这孩子顽强啊,走了半路直到听见他一直唤我,心一软就带回来了。”

      戚一白恍然大悟∶
      “这——那他不就是——”

      李不言敲敲棋子∶

      “官妓啊,任妓院老板怎么折腾官府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算了——但这只是对死人说的,以前我也以为李仙活不长了,腿都快被打断了,一发病就可劲吐血。啧啧,要多惨有多惨——可是李仙还活着,这活着就表示他是私逃的官妓,官府就得插手了。”

      戚一白张了嘴,想起三个字∶

      “干爹,认不认识尹应商?”

      李不言晃头。

      戚一白站起来,围着屋子转了一圈,突然一声“明白了”把李不言给吓一跳。

      戚一白抓着李不言的袖子,激动道∶
      “李仙就是和尹应商勾搭在一起的那个男——人!”
      戚一白呼口气。
      他刚刚想说男妓来着。

      在李不言眼里,戚一白这种激动的动作估计很是可笑,想高兴又不是想悲切又不能,有点儿反常。

      李不言笑笑,招来戚一白下棋。

      戚一白和李不言就一直这么呆到半晌午。
      李不言放下第二颗棋子时戚一白突然又说∶
      “李仙刚刚在柳桃庵,你见着没?”

      看李不言疑惑的样子,戚一白摆摆手∶
      “算了,他是来干自己的事的。”

      李不言放下手里的棋瞅外面的天,清了清嗓子∶
      “该回去吃饭了。”

      戚一白早就等着李不言这句话,爽快着往门外奔,回头见李不言还稳坐如钟。

      “我是说你该回去了,我还要下几盘——去把柳姑叫来陪我下棋。”

      戚一白闷闷不乐叫来柳姑,自己则一人出了柳桃庵。

      刚出柳桃庵没几步,戚一白感觉身后有人,回过头没发现人后正想往前走,眼前便是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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