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三阕 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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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离的都城离都在版图上位置偏北，多山，是个四季分明的地方。
我们到达这里是在七月初一。和月城近乎奢华的繁荣不同，离都的繁华显得更加宁静祥和。
从铁匠铺出来，就看到等在外面的凤翼和凉夜的表情明显不是很好看。
“怎么啊？”我搓搓额头，问得很无辜。
“太慢了。”
“你进去太久，我有些担心。”
中心思想完全相同的两句话分别出自凉夜和凤翼之口，只不过言简意赅的那一句是从理论上应该是我侍卫的那一位嘴里说出来的。
“因为要详细说明的部分有很多。”我肤皮潦草地解释一句。之所以会选□□间的铁匠来打造那些东西，就是不想被这两个问东问西。
“说起来，主上，您打算回宫之后把我安排到哪里居住？”看他俩不死心地还想继续追问，我只好岔开话题。
“反正后宫的所有宫院都没有主人，顾公子随便挑就好了。”凤翼笑得很坦荡。
凤翼的后宫里没有“女人”。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其实是挺让我傻眼的。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他欲求不满的时候要怎么办？”后来才知道，其实这位国王陛下从王子时代开始就已经是整个离都所有够档次的青楼的最大恩客了。而且在即位之后，他也依然没有放弃这个习惯。
“那就要离您的御书房最近的一处好了。”我扬扬眉，算是故意给他出个小难题。因为按照我在龙月王宫得到的经验，那个地方应该是君王的寝宫。
果然，凤翼明显愣了一下，然后问我：“为什么要挑那里？”
“方便我在您处理政事的时候跑过去干涉朝政啊。”我坏笑两声，回他个玩笑。
有很多时候，我们必须承认，人生，确确实实是充满了惊喜的。
站在离御书房最近的一处宫院门外，我由衷地作出了如上感慨。
凤离的王宫建造果然变态到了一定的程度。天杀的在离御书房不足五分钟路程的地方居然单独建着一座院落？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而从这个院子再往王宫深处走将近半刻钟才算是真正到达了后宫的范围内……
凤栖宫。
这个地理位置莫明其妙的宫院的名字。
“很难听。”我仰望着院门上方那三个字，批评得毫不留情。
“那你自己来取好了。”凤翼笑得很愉快。
天杀的问题不在这里吧？“叫‘冷宫’不错。”
“顾公子，这笑话很难笑。”凤翼深深地看我一眼，抬手推开了院门。
透过洞开的大门，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影壁？
还是绘着一波碧水，两株梧桐的影壁？喔，看漏了，水上还有一对鸳鸯。
真是可惜，旁边应该再提上一句诗——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
我Ｘ的。
“反正君若的取名品位一向很烂，不如主上来取啊。”我瞄了凤翼一眼。天杀的，建这个凤栖宫的人一定有什么地方不正常。现在我觉得就算转过影壁我看见的是个四合院，那都普通得很。
“梧桐院。”
………………
干脆叫杏花楼算了。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这名字不错。”想了想，我决定不打击小孩子的积极性。反正不管叫什么，只要能住就好了。
整个人泡在水里，只把两条胳膊架在浴池的边沿上支着下巴，我半闭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凉夜废话。凤翼去准备今晚宴会的事了，而我等一下则要到后宫去拜见太后。第一次和这个手段犀利的女人面对面，我有绝对的必要打点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很奇怪。你为什么会跟主上？”搬了把椅子坐在绢制屏风另一侧的凉夜很好奇地问我。
“因为顾公子艳名远播，他心仪已久。当日得见，果然惊为天人。于是一见钟情，以至相思入骨，夜不能寐。”我轻笑，“这是主上向龙云讨要我时的说辞。人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有拒绝的道理吗？”
“那龙云怎么办？你为了他不是连命都可以拿来赌的吗？”他的声音里明显带着惊疑，“你跟他不是……”
“我跟他什么都不是。当年我肯为他赌命，因为他是我选中了要辅佐的人。但是，从他毁约把我拉上他的床的那一刻开始，我跟他就什么都不是了。他那里，不过是我一个暂时性的栖身之所而已。”我跟龙云之间，的确已经没有了任何关乎感情的牵绊，唯一残存着的，就只有当初，我跪在他身前做出的那个关于天下的承诺。
“那这里呢？也是一个暂时性的栖身之所？”凉夜轻笑，冷澈的声音里带出点点浅显的嘲讽。
“这种事情不是我说了算的。”
“……你大概不知道这座凤栖宫对凤离王家意味着什么吧？”
这个已经被改名成“梧桐院”的凤栖宫实在有够特别。因为他比起宫院来，完全更像是民居。是的，民居，连豪宅都算不上的民居。
转过影壁，是一座铺满青石板的小院。院中央一株两人合抱的柳树，树下一口水井，一张石桌。东西各一间偏房。正北是主屋，浴室卧房正堂书房自西向东一字排开。转过主屋背后，是一座湖，面积约超过一万坪，岸边假山怪石应有尽有。湖心一座小亭，有曲折的回廊连接到岸。
单以房屋建筑来说，这里作为宫院，寒酸到让人叹为观止。只是后面那座湖，却让人觉得这里并不简单。
而且比较诡异的是，这个被凤翼叫成“梧桐院”的地方，除了门口影壁上画的那两株之外，再没有半棵梧桐。这样一个地方对凤离王家有什么意义，我知道才比较奇怪吧。
“这个梧桐院，是凤离的开国之君为他的王后建造的。是那位王后的寝宫。”见我不吭声，凉夜便自顾自说起来，“凤离开国至今共有十三位国君。但这里，却只有过一位主人。”
“那也就是说，除了那位开国之君的王后之外，我是第一个住进这里的人了？”我捏着下巴，反问回去。凉夜的话听起来让人有种莫名其妙的不安。“等等，既然是王后住的地方，那不就该是正宫？”
“正宫在后宫。凤离的开国之君，只有他的王后一个妻子。”
“诶……？”
“让人住进这里，是凤离王发誓此生只爱那人一个的象征。是要让整个凤离臣民都作为见证的一个誓言。让人住进这里，就代表那位王今生都不会再纳任何一人为妃为嫔。若这里的主人先王而死，王便要孤独终老。”凉夜平静地叙述着，“所以，这里才叫‘凤栖宫’，那面影壁上也才会绘着两株梧桐。
“凤栖梧桐。这话狼主该听过吧。”
“所以，便是改名，他也要改成‘梧桐院’的原因，就是这个？”我声音艰涩，哭笑不得，“凤栖，梧桐？”
这算什么？向天下发誓愿与我白头偕老，不离不弃？跟我这个男人、男宠，白头偕老，不离不弃？
骗鬼吗？
“狼主，凤离人和龙月人不同，对于誓言，我们会看得比命还重。”凉夜的声音依旧平静。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相生相伴，不离不弃。
一生一世的承诺。
好大的笑话。
可惜，太冷。
所以，我笑不出。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三阕 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