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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霍府奇遇 ...

  •   一路颠簸到了长安,寻人一问才知道九哥让我找的那个人身份非同一般。
      此人名叫霍暄,祖上是皇亲国戚,后来不知何故被收了实权,封了个闲散王爷,入驻长安城,虽无太大权力在手,生活却也是高枕无忧。
      这让我不得不感慨九哥的社交面之广。后来又转念一想,约莫也正是因为太闲才跟逍遥道的某位仁兄臭味相投,哦不,是志趣相投。
      唔,远在昆仑的九哥是不是正在打喷嚏呢?

      霍小王爷的府邸十分豪华,看来这几年的日子过得倒是不错,我用手指细细摩挲着那青花瓷的茶杯鼻,耐心等着霍暄的到来。
      不一会儿,先进来了一个个头矮小的管家,恭敬模样。紧接着,一个蓝袍年轻人挽着一个秀□□入。那年轻人白皙清秀,七分书生气,三分贵气,温文尔雅。
      “你便是君贤弟派来的?”入座后,他微微一笑。
      我点点头说明来意:“我九哥想问问王爷近日可好?”
      “好是好。”霍暄道:“只可惜家父死的过早,现在也只有青絮伴我度日,免不了孤独。”他握了握身旁女子的手,我这才注意到那女子的模样甚美。
      仙娥之美大多有仙气为衬,美得超凡脱俗。作为一个凡人,这女子的模样美得出挑,顾盼间流淌着魅惑之意。
      “我们家王爷大婚刚一月,那便是青王妃。”管家适时在旁边提点。
      我打量着那女子似乎有些过了头,青絮偏过头来朝我莞尔一笑,这一笑简直是让周遭都失了色,连作为女性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霍暄忍俊不禁,半晌才道:“夫人不善言辞,还让姑娘见笑了。”
      “不不不。”我摆手道:“王妃真的很漂亮。”
      “姑娘过谦。”霍暄笑,然后转过身来拍了拍那女子的手,柔声道:“夫人还是先回屋吧,我与这位姑娘有要事相商。”
      青絮轻微的点了一下头,在管家的搀扶下进了内室,背影窈窕婀娜,我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听霍暄道:“姑娘有话大可直说,现在已无人了。”
      我这才明白他其实对事情大多通透,也佩服他的坦然。
      “只是不知王爷周遭可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霍暄颔首沉吟,手指不安的敲击着座椅的扶手处,道:“不瞒姑娘,暄愚钝,其余的未曾有感,倒是家父一死让暄甚惑。”
      “莫非令尊死有蹊跷?”
      “不,家父死时十分安详,只不过多年前有为高人替家父卜过一卦,断言家父寿命可达九十有余。”
      “江湖神棍的话信不得。”
      “那高人手中的天狐龙蛇尾可不是诓人用的。”霍暄淡淡的说。
      天狐龙蛇尾?我悚然一惊,剩下来的话一并噎在了喉咙口。
      我见过天狐龙蛇尾一面还是在我年少轻狂不更事的时候,那天我爹带着我去司命上神广涟处做客,广涟上神要挂着他吃饭的家伙,那便是天狐龙蛇尾。他靠着那一尾神笔撰写了万千凡人的命格,也不知是造的孽多还是造的福多。
      那笔是由青丘九尾天狐,龙须蛇鳞绞制而成,触笔生花,灵气得不得了。
      当时我还小,摸那笔毛柔软舒适比上好的丝绸还上手,便想摘下来细看,广涟也委实是大方,约莫是不了解小娃娃的破坏力,竟真的将那仙家宝物卸来与我,没过多久我就打翻了烛台,将那神笔烧了还剩一点儿尾巴,广涟欲哭无泪,我爹也只能无力干笑。
      之后广涟便千里迢迢跑去青丘寻白止帝帮忙修补他吃饭的家伙,这事儿给我留下了挺深的印象。
      换言之,霍暄遇到的“高人”便是司命上神广涟?!
      那就要重新审视老爷子的命脉了。
      广涟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告诉别人错误的命格来砸自己的招牌,而广涟所撰写的命格也并非轻易所能更改的。
      看来这真真是怪力乱神了。

      我正思忖着要不要将是非穴的事情告知他,就听见门外传来喧闹声,霍暄皱了皱眉头,见家仆跑进屋来跪倒:“王爷,刚才在城西抓获了一路来历不明的......”他看了我一眼,疾步走上去凑在霍暄耳边低语。
      霍暄摇摇头叹道:“带去大牢,过几日再审问吧,本王现在没这心力。”
      我心想是什么事不让县官查反倒要他这个王爷亲自审问的,霍暄已经换了一副笑脸:“姑娘若是不嫌弃,不如在府上住几日再回去。”
      我也不好推辞,更何况这长安城要查探的地方也委实是多,便应承下了。

      当晚,我在花园里溜达时就发觉了异样。
      首先我在空气中嗅到了一股迷迭香的味道。
      那味道极淡,而且闻起来似乎是掺杂了其他的香料在里头,遮掩了它作为迷香的特征。
      好赖我百年来练出了一副不比凡人的好感官,顺着这香气我便出了王府,一路竟到了城郊。
      那香气不偏不绝,也不知从何方......不,我总觉得它是从我脚下一路尾随着我而来。
      城郊树影阴翳,杂草丛生,不时传来几声虫鸣,黑暗融在里头,天上的月光白惨惨的被抵挡在外,若非大胆之人深夜怕是不敢随意进去,我想起幼年时期学过的一招实用偏术叫做举火之术,于是一摊手掌就燃了阴火,银色的光在手掌心里跳跃,照亮了身前几步方圆的路,我另一手拨开干硬的灌木,踏入。
      脚下断枝“噼啪”作响,行之艰难,走了一段衣服上已经稀稀拉拉沾了灰泥,我有些不爽,心道再这么烦扰下去就放把火将这儿的树啊草的一并烧了,还未想完,眼前就一片豁然开朗了,那灌木丛已到尽头。
      眼前一方略显开阔的空地,中央是一棵古木,树冠巨大,周遭倒是没几根草,也不知是何故。正讶然,忽然土地震动,瓦裂。“噗”一阵闷响,地上竟被开了一块圆形的土盖,从地洞里探出一颗脑袋来,鼹鼠一样四处张望着,一下子看见了我,那脑袋缓缓张大了嘴,然后惨叫。
      这一叫叫的周遭万籁均为之震撼,我忍不住灭了阴火捂耳,树冠巨震,落叶“簌簌”而下,栖息的鸟“扑棱棱”一飞冲天,灌木里乱作一团的动向也昭示着里头有多少生灵被吓破了胆。
      那脑袋叫了有一会儿,剧烈的喘息,我缓缓放下手,面色沉然道:“你是不是应该先上来?”
      那脑袋愣,然后重重的点头,双手在洞口一撑,很灵活的就上来了,紧接着从那洞里接二连三跳出几个人,有男有女,看见我都吓了一大跳。
      看来他们的确不太习惯这地方有人。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一下一下敲着青鸾,贴心地解释:“只是迷迭香的气味太呛人,老身忍不过就想来给各位提个醒。”
      话一出口,对方一路就全部露出了警觉的神色,开始磨刀拔刃。
      “你对我们知晓多少?”为首的一个青年男子拿着刀正指着我,怒道。
      我很配合的抚了几下胸口,然后十分坦白:“一无所知。”
      后面一矮胖的少年插嘴道:“阿石哥你别信她,她一定知道我们是倒斗的!”刚说完一红巾女子就狠敲了他一记脑瓜蹦,斥道:“三谷你生怕天下人不知道是不是。”
      三谷眼泪汪汪的缩回脑袋不再说话,我却已明白了,这边是白天被捕获的那群不明人士。唔,看来是越狱了。
      这下子就更坚定了这群人杀我灭口的决心。
      我心道现在也不太好意思露出身手来,否则就不好玩下去了,便就地做出好汉饶命状:“各位好汉,各位巾帼,我也不是故意要窃听各位秘密的,你们就饶了我吧,我发誓绝对不离开你们寸步,给自己机会泄密......”这话说得忒假,一开口就倒贴着要跟,事后我真想刮自己,太年轻不会演。
      很显然面前这群人也都觉得这番措辞十分诡异,但是没人能说出它到底诡异在哪儿,为首的那个皱了一会儿老眉才道:“也罢,你就跟着我们,绝对不许离开我们的视线,否则,就要你好看。”
      我乖觉的这就走上前去,里头那红巾女子杏眼一瞪,眸子里似要射出火来,示意我不要靠过来。
      我纳闷最近似乎特别招女人的嫌,也不介意,席地而坐。
      那些个人见我没动静,也就放开了,各自拿出了包袱干粮,窸窸窣窣的聊开吃开,我抱膝,听那红巾女子轻声对为首的那年轻人道:“阿石哥,你还好吧,牢里寒气重。”
      阿石摇摇头接过了她递来的干粮,仰面看天,就听那三谷叫嚷嚷:“红绡姐,牢里真冷啊!”
      “就你最金贵!”红绡回过头去骂:“你看人石哥都没说什么,你叫个什么劲儿!还有,若今天不是你声音太响说漏嘴,我们会被抓吗。”
      三谷摸摸头,嘟囔道:“是你们说长安城最近阴气重,怕是有埋在地下的死人堆露了天,有好斗我才跟来的,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阴气重?死人堆露天?
      我听的心中有些惊异,不禁问道:“你们打哪儿来?”
      红绡警觉的看着我,冷冷道:“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我耸耸肩:“反正以后跟着你们混了,总不能一辈子不说话吧!”
      “谁答应带着你混了?”红绡哼道:“你只是被我们一直监视着......”
      我没听出这二者有什么区别,阿石却打断了她的话。
      “我们村偏远,姑娘怕是没听说过,村里穷苦,只能靠倒斗,扒些死人身上的物事为生。”
      我“哦”了一声道:“也无妨啊,人既已死,带着金银珠宝也没用,只要不动人尸身,也无大错。”
      阿石愕然,红绡也瞠目了,准确的说,我的言论让他们一路人都震惊了。
      “姑娘倒是......惊世骇俗。”阿石良久才说了这么个词。
      我笑笑,又听红绡在一旁咬耳朵:“阿石哥,你同她说这么多作甚?说得越多,她回头一并给咱泄露了怎么办?我看就应该在这里解决了她。”
      阿石怒道:“红绡,咱连死人尸身都不碰,更何况生人命,你何时变得如此草菅人命了?”红绡被他说的无言,十分委屈,狠狠瞪了我一眼,扭过头去生闷气了。
      我是懒得看这小儿女的戏码,夜深无趣,便取出青鸾,想吹点什么。
      手上腾出了一番熟悉的动作,箫声孤寂,浪荡苍穹,在这野外,风能将声音瞬息万里送出,南辕北辙送回,一派曲调已经道出了千千万万平日道不出的情愫来,我忽的感到惆怅,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影子,不苟言笑,俊朗却邪肆,他的一切的一切,总是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候溢出来,带着痛与恨,莫大的悲哀让我无法招架。
      箫孔一漏,声音戛然而止,我默默地看着箫尾处的一坠,白玉坠上一个胤字,在翎字的背面,下端金红流苏随时间流逝,黯淡无光。
      这月舞盈袖是我少年时期一时兴起谱的曲子,当时他就在旁边。心境不同,人士迥异,却偏偏要吹同一方音律。
      我总是刻意忽略什么,然而他却一直存在,真真实实的存在。镌刻在最深处,不是想忽略就可以忽略的。
      我叹了口气,庸人自扰什么的,最讨厌了。
      下次绝对不吹月舞盈袖,这些靡靡之音,我无事吹来作甚?
      正懊恼着,忽然听阿石哑声叫道:“不对劲。”
      那一路人猛的戒备起来,剑拔弩张之际,三谷颤声道:“阿石哥,怎么了?”
      “阴气渐重。”阿石绷紧了脸部的肌肉。
      “不会吧阿石哥,我们走了这一路,连个死狗都没见着,哪儿来的什么阴气。”三谷叫了一半被红绡掐住,红绡冷定地问:“渐重是何意?我们没动,难道竟是那陵寝自己靠过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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