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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云木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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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种能力的,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就是云空。
功高盖主,是所有君王最为忌惮的。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谷天死,最希望白虎军全军覆没的人。
所以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兵符。
白虎军是爹一手组建起来的,没有一个人愿意把别人的爪牙养在身边,他打算的,必定就是让白虎军和西北禁军两败俱伤,从而将他的皇权真正的全部集中起来。
那么,既然他已经成功给别人营造了是沈家陷害他们的假象,自然,谷天,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深灭即便是千里良驹,也已经急促的大口喘气,身子开始微微的颤抖,可是一向爱马如命的谷凡乐已经连跑了两天,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
她浑身绷成一根弦,被恐惧占据,再也没有力气去思考别的事情。
没有体会过的人,绝不会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那生死未卜的,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那是爱她守护她,将她视作生命的人,那是将她放在手心宝贝了二十年的人,那是放她去飞,却时时刻刻舍不得,担心的夜不能寐的人,那是宁可辜负天下,也绝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永远站在身后微笑守候她的人。爹,我还在,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绝对不能。
云木清仍着一件秋衣,独自坐在院中的梧桐树下。枝叶早已凋零,只剩荒凉的枝桠。府里的人全部被他驱散出去,只剩下从小照顾他长大的徐成。
安乐王自幼性情温和,与人为善,是许多少女心仪的梦中情人。
可徐成看着此刻呆呆的坐在冰凉的石砖上,只觉得心酸,他看着他从牙牙学语的幼童一点点的长成今日光辉熠熠的男子,原以为这世上早没有什么他看不开的事,可万万没有想到,他也会有这般模样。
他失魂落魄的回了府,像无头苍蝇一样的乱撞,那样的惊慌和不知所措,像是完完全全没了心智的野兽,除了咆哮和逃避,没有别的办法,再没有了一点昔日倜傥从容,处变不惊的翩翩风度。
所有下人临走时都拜托老徐好好照顾王爷,他们即便面对突如其来的打骂驱逐,也仍旧是愿意原谅他的。因为他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每个人都可以看的出,他遭到的重创绝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说的。
老徐拿着狐裘走向他,在心里深深的叹一口气。这两日,他已经没有了那么慌张恐惧,只是呆呆的坐在这里,目光空洞而盲然,似乎一心一意的在等待命运的安排,不反抗,不躲闪。
可是这种死一般的寂静,才是真的让人心痛。、
老徐将狐裘披在他的身上,抑制着潮湿的眼眶落下泪,“王爷,天凉了。”
云木清低头看一眼,突然想起,有个女孩子,也曾经这么环在他的肩头,笑盈盈的对他说,“云木清,你喜欢我”。那一刻,云木清在她晶亮的眼睛里,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荡漾清澈,完完整整。
那一刻她的笑容,美好的足以抵消世上所有的不愉快。他那么真实的觉得,被自己爱的人所爱,是一种承受不起的幸福,是上天莫大的恩赐。他真的以为,老天爷是眷顾他的。
可是,当他接到圣旨处决一个重刑犯,当他将那人亲手送上绞架,当那人的面罩被摘下,当他看到谷天看着他,死不瞑目时,他便忽然间明白,他此生此世,与幸福,从此绝缘了。
一个细小尖锐的长刺,就这么从他的皮肤刺到血肉,到筋脉,到骨骼,最后植入心脏里,他恍如大悟所有,却已经来不及。
他已经亲手埋葬了他们的将来。
他终于明白,原来天长地久,真的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身边有脚步声想起,他没有抬头。
云空走到他的面前,“老六,她回来了。还有三十里,就到京城。”
眼泪就这么一滴滴直直的掉下来,他却毫无所觉,只是低头伸手轻轻抚摸着裘缎上光洁柔软的皮毛,想起那人渐渐模糊的身影,心脏终于疯狂的疼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