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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原来是你 ...

  •   天越来越凉,二更的时候,露珠已经在枝叶上打转,整个小镇都陷入了沉睡。只是谷凡乐依旧坐在原来的地方,始终没有动摇过。
      她在耐心的数着时间。
      三更天,开阎罗殿。
      更夫敲完铜鼓渐行渐远,在那微弱的回声也消失的一刹那,谷凡乐将棕色的斗篷束起,裹得严严实实的,只剩漆黑发亮的瞳孔,随即纵窗而出,消失在昏暗的夜色中。
      今夜万里无云,一点朦朦胧胧的星光勉强照拂着西北禁军的校场。各种各样的兵器伫立两旁的长架上,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在石板上拉得很长,寂静空旷的四周回荡着他扳手指时独有的清脆的咔嚓声。
      听到来人的脚步声,他默算着节奏,大拇指同时压下食指,两声脆音回荡开来,从不同的方向此起彼伏的回响。
      谷凡乐掀开斗篷,“你来早了。”
      徐冷然转过来,笑眯眯的说,“是啊。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谷凡乐看到他这个笑面佛的样子,心里禁不住的抖了抖。
      徐冷然,沈方言的最得力大将和心腹。人称食人花,身材高大灵活,眉目清秀,左颈上有一道很深的伤疤,终日满脸堆笑,其实腹黑狠毒,善攻心计,且赶尽杀绝,从不留后患。武功不是上乘,但禁军中无一不对他又惧又怕。
      但对谷凡乐而言,此刻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是沈方言死后所有兄弟中,唯一一个没有到平南王府去闹事的。
      不是此人太擅长伪装,就是太功于谋算。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他主动邀请自己,实情如何,很快就会见分晓了。
      徐冷然打量着谷凡乐,曼妙精致的柔和脸庞,却有着很罕见的坚硬的骨架,双眼璀璨的光芒,有一种直射人心的力量,此刻平静安详的表象,孕育着聚敛的光华和风情。兴许是最近颠簸劳累的缘故,颧骨深陷下去,让人容易产生一种稀世宝剑即将出鞘的错觉。
      鬼门剑被她攥在手中,暗寂无光,只可辨认形状,却没有了杀戮和疯狂的气息。
      谷凡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她稍稍提起剑,“若是好奇?你可以自己拔出来看一看。”
      徐冷然轻笑,颈间的伤疤触目惊心的狰狞,“不了,这等染血太多的宝剑,已养成了杀人的习惯,即便你不愿杀人,也不见得能控制的了,还是不要轻易出鞘的好。”
      谷凡乐低头瞥一眼,“那你今天找我来是做什么?”
      他一步步朝她走来,“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沈方言得急病死了,我为什么一点都不着急惊讶吗?”
      离得近了,谷凡乐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栀子花的香味,幽幽的,让人心旷神怡,“你是他的心腹,他的计划你自然是知情的。怎么死的,算算就知道了,哪用得着费心思打听啊。更何况识时务者为俊杰,即便知道,也不见得就该怎么样啊。你是聪明人,自有聪明的作法。”
      那人低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和你说话一点弯都不用转,真是轻松。”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失言的人来议和之前,就有过信鸽到王府来,那些信我知道在哪里,明天这个时候你再来,我会把东西给你。”
      谷凡乐没有丝毫迟疑的点了点头,徐冷然轻笑,很欣赏她的胆识和气魄,“世间传说,谷家有女,巾帼不让须眉,七岁杀敌,万夫莫当。大智若愚,心思缜密,举世无人能出其右,他顿了顿,声音微微的沉下去,“但愿不是虚名。”
      谷凡乐皱皱眉,“明日必准时候见。”,随即不假思索的转身离去。
      “谷凡乐,”徐冷然在身后喊她,“你可知道我颈间的伤疤是如何来的吗?”
      谷凡乐停下脚,“西北禁军中处置没能完成任务的人,有一种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斧刑。我从前去执行命令时,出了岔子,害的几十个兄弟行踪暴露,全部牺牲。在勾台上,斧子就那么直直的掉下来,我几乎可以听得见我的脖子被砍断的声音。可是,有血低下来的时候,我却感觉我还活着。我扭头看,是沈方言,是他徒手接住了斧子,滴下来的血。他其实是个很重情重义的人,若不是王爷这么多年只将三少爷一个人放在心上,他是绝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其实王爷也是很疼他的,只是他以为别人都不喜欢他,心计藏得太深,结果误入歧途,被风沙眯了眼,连命都丢了。”
      夜越来越凉,风霜也愈加的重,谷凡乐能清晰的看到自己呼出的白雾,听到自己,徐冷然还有一直躲在台阶下的那人,冗长的呼吸声。
      直到手脚冰凉,任督二脉中涌动的真气却没有丝毫停息的意思,浑身的血液奔流不息,头脑中有什么越来越清晰,渐渐地呼之欲出。
      就在徐冷然以为她被冻成雕塑的时候,谷凡乐突然大踏步的回头,站在他的面前,轻声的也字正腔圆问道,“问天口是不是有一种蝴蝶,叫做双飞?”
      徐冷然微楞,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还是点了点头,这是西北的骄傲,没有人会不知道。
      她像是舒了一口气,随即问道,“平南王是不是收到过一块双飞玉佩?五十岁大寿的时候?”
      徐冷然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对啊,是你爹送的,我们都见过,将军很喜欢,很少离身的。”
      寒风吹得人心头凉,所有的怀疑得到证实,谷凡乐只觉得从来没有这么冷过,周身如坠寒窟,透骨冰凉。
      果然蓝铭是在骗她?只是突然觉的有些蹊跷,没想到竟是真的。如果交出这块玉佩,既是爹打造的,那么别人很容易会想到是爹栽赃嫁祸,这个证据,就完全无用了。
      所以蓝铭离开时会那么伤心的说,他才是这个世上最不愿伤害爹的人。
      那么。。。她抬起头来,徐冷然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她竟然沉静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有发觉。
      徐冷然说的这些话到底代表了什么,看他的意思,似乎并没有为自己主子报仇的意思,只是惋惜,那么,他还帮自己偷信做什么?
      她忽然想起紫玉说的,沈醉旁边的守卫很严,那些守卫,到底是他的人,还是别人派来监视他的?
      还有刚刚下面埋伏的人,徐冷然必定也是知道的,看他说话小心谨慎,那人到底是谁?
      层层迷雾慢慢的消散开来,一丝光亮划过她的脑际,西北禁军少了半块兵符,调动不了,沈世盟刚刚丧子,他们和谷家并没有切身的仇恨,没理由这么劳师动众的置谷家于死地?倘若不是沈世盟,那么在背后操纵着一切的人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
      她倏地睁大眼,努力地想把周身的恐惧驱散,绝不可能,绝不可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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