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甘之如泪

2、第 2 章

　　很快到了四楼，柏下毫不含糊，抬脚就踹在门上，我都没来得及告诉他轻点儿。轻点呀魂淡，门里头不是为难秦少游的苏小妹，而是等呆头鹅的孙二娘啊！听见一点隐约的响动，我忙把脸别过去装鸵鸟。门“咔哒”一声开了，开门的必然是白雨薇，那个与我合租的二缺女人。“小鱼你丫……”嘿嘿，喊得很大声，可惜门外的不只是她预计的那个人，“柏下？小鱼怎么这么个衰形？”她伸出根手指在我脸上戳来戳去，不知是几天没修指甲了，弄得我生疼，我刚想抗议，就听柏下说，“被他男人甩了，你先让我把她扔进去。”

　　我顿时一阵无力。柏下以为他面对的是谁？那是剽悍无敌的白雨薇啊！他怎么就不能选个漂亮委婉点说辞呢！这么直白的一个深水炸弹下去，铁定炸出薇薇的潜藏人格，见了血光不好啊！

　　薇薇一侧身，柏下抱着我横冲直撞进去，把我扔在床上，我听得“砰”的一记关门声，紧接着薇薇就开了机关枪。“靠！任志建那贱人！老娘还没瞧上他呢他还敢甩小鱼？靠我灭他全家！”她的声音越来越近，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鉴于知道这孩子一旦愤慨地说了个靠字就不会轻易收口，我急忙从床上弹起来人工拦截，“薇薇呀我没事，那种男人一百个扔了都不可惜，以后谁都别跟我提那男人当我不认识……”话没说完，我又感到胃里翻涌，忙捱到床边，又吐了。

　　“靠！”“祸害！”薇薇和柏下每人一句，出去拿清理现场的工具。

　　我翻了个身在床上侧躺了，却还是不死心，执着地喊柏下。“柏下……柏下……”

　　“我活着呢你有遗言赶紧的！”

　　得了这话，我放心地闭上眼睛，哼哼道：“柏下你进了我家不换鞋，薇薇蹭个地板容易吗？”

　　“滚你的！”柏下和薇薇一起爆音。哟，这倒默契十足情投意合了？白眼狼的薇薇我好心帮她她还吼我，果然这世道不让好人活。我喝的白酒有点多，思维渐渐搅成一起成了浆糊，也没本事想他们吼我干嘛，就又一歪头，流了一大串眼泪。分手第一天晚上，我特二地沉沉睡过去。本来想在梦里抽他们两个，结果发现我什么都没梦到，连任志建都没梦到。

　　任志建是大我一级的学长。他的名字，是我大一时在学校公告栏上看到的。

　　“音乐社团周日下午三点活动……社长：任志建”我轻轻念到这里，忽然来了精神，指着那个名字对薇薇柏下演说，“这孩子的爹娘太有远见卓识了。没听说过吗？人至贱，则无敌。”

　　“你说的没错，”薇薇和柏下还没接茬，身后就响起一个声音，我转头看，“人至贱的确无敌，但我爸妈是希望我旁观背后嚼舌根的贱人怎么无敌。”那个男生面无表情地如此说。

　　啊？我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又听对面的人酷酷地自我介绍：“你好，我叫任志建。”

　　是该面有愧色还是该小生怕怕？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反正我当时的举动是，叉腰成茶壶状仰天长笑，末了扔下一句“你丫也不是一脸贱相的人呀！”再然后我就左手抱着薇薇右手挽着柏下昂首阔步离开，做足了气派。

　　任志建真的不是一脸贱相的人。他挺好看的，虽然还是不如柏下。所以见过他后我一直后悔。我怎么就不先看他贱不贱再拿人家姓名开玩笑呢！再想想后来任志建三封情书把我哄到手我就忍不住地咬牙切齿。原来贱的不是他，是我。

　　我这人有个毛病，一睡醒了就开始不老实，翻来覆去的，在家里就总被老娘在这个时候拎起来不能再睡回笼觉。这会儿也是，才翻了不久，门就被踹开，薇薇拿捏着头牌的范儿，销魂地靠着门框，眼睛抽了筋似的一飞：“亲爱的，一会儿就吃午饭了。”

　　不用说我这又是一觉睡到大中午了。我捞过枕头蒙在脑袋上。“你做饭我死也不吃。”

　　薇薇用鼻子哼了一声。“老娘不屑给你做饭，柏下回家熬粥去了，一会儿送来，你小样的爱吃不吃。”说完她转身就走。我把枕头扒拉开，咬牙切齿地看薇薇把她那小蛮腰扭得风生水起。哟嗬，敢情她不是来真心请我过去的呀！我这小爆脾气“噌”地就窜了起来，心想死都不能让她把柏下的粥独吞。转瞬之间，我拿定主意，当下踢开被子撒脚就往外跑。

　　薇薇正在收拾客厅茶几。我和薇薇形影不离，吃个饭也就是形影相吊，两个人都很懒，租的房子里锅碗瓢盆一概没有，总是叫了外卖就直接在客厅解决，这会儿薇薇正把不知是攒了多久的便当盒呀打包袋儿呀推到边儿上去，终于扒拉出一块干净地方。嗯……真不容易。我一面感叹一面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