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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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南朝皇城一路向北，要再经过十几座南朝的城池以及五座北国的城池方可到达北国国都——百邺城。舒忧听夏侯凌说这样坐着马车行走，大概需要十五日左右方可到达。百邺城常年积雪，那里没有满池的芙蓉花，没有随风轻拽的柳条，没有永不干涸的念恩河，也没有三月里的绵绵细雨，但是是他见过最美的城市。夏侯凌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里闪着熠熠光彩，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座漫天飘雪的城市。舒忧没见过雪，只知道那是一种白色的小冰晶，她也并不会在意究竟是南朝美还是北国美。对她来说，没有家，哪里都只是座空城。
持有夏侯凌的手牌，马车顺利的出了皇城，舒忧望着渐行渐远的宏伟城池，心中百感交集，这里是她生活了十六年的故乡，也将是她今后成千上万个夜晚魂牵梦萦的地方，如今这座屹立在南朝大地上的恢弘建筑终于消失在身后，她甚至开始分不清楚究竟那十六年的时光是场梦，还是如今她仍身在梦中。
她放下帘子，幽幽的叹了口气，一旁闭目养神的夏侯凌并没有睁眼看她，但是仿佛又将她的惆怅都看在了眼里：“放心，你还有机会回来。”
回来南朝吗，父母不在了，表哥不在了，她回来又为了什么呢！舒忧轻轻的摇摇头，小小的肩膀无力的垂了下去。
夏侯凌睁开双眼，看见眼前异常无助的小人儿，心仿佛被针刺痛了一般，目光也变得柔和了一些，他缓缓的握住她的柔荑：“想回来，我随时会陪你回来！”
他的大手不同于表哥消瘦的手指，这双手布满了硬茧。舒忧感受着那厚实的手掌包裹着自己的小手，心中竟似有万般委屈要向他倾诉。她抬头看向夏侯凌，那双狭长的眸子里流露出无尽的宠爱与柔情，两张毫无相似的面庞在舒忧眼前重叠。没错，那样的眼神只有在表哥眼底出现过。
她骤然回过神来，想要抽回被夏侯凌紧紧握住的小手，他却故意使坏一般加大了力道，舒忧一张小脸马上红了起来，见拗不过他，便装作很痛苦的样子：“哎呀，痛死了！”
夏侯凌本想多欣赏一下她红霞满面的娇羞之态，听闻她喊疼，赶忙松开那抹柔若无骨的触感。
“哼！”舒忧生气的朝着他撅起嘴巴，忙把手藏于袖内，脸也气鼓鼓的扭向一边决心不再理这个危险人物。
夏侯凌看见她生气的可爱模样，忍俊不禁的摇摇头，在北国，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各个都是性情豪爽奔放，极少有女子像她这般柔美却又透露着满身的桀骜不驯，他心知自己此番一时兴起决定要带她回国，并非是明智之举，对舒忧主仆二人而言，也许会陷入比南朝更危险的境地，对自己而言，无疑是多生出一条软肋。但是自他拿到慕容兮水画像那刻起，一丝玩味的兴致就有增无减的萦绕在心头。就当是灭了西玄暗杀的战利品吧！他无奈的在心中安慰自己。
马车在颠簸的栈道上前进，一直浅寐的舒忧在梦中似乎听闻阵阵金戈铁马之声，犹如初春的云端的闷雷忽远忽近的飘荡在梦中，她幽幽转醒，没想到那梦中的声音更加清晰的在耳边回荡，夏侯凌似是知道了她的不解，对她说道：“这是承天河，也是你们南朝皇城与柳城的交界处，过了这里就是柳城的地界了，你且往窗外看看。”
舒忧听了夏侯凌的解释，挑起马车的窗帘，顿时被眼前的恢弘之势深深的震撼住了。此时马车正行驶在一处靠山栈道上，马车的一侧是高耸入云的悬崖绝壁，另一端则是那震耳欲聋的声音的来源，一条望不到另一岸的大河波涛汹涌，奔流东逝。舒忧坐在马车内望去，竟如那大河就在自己脚下一般。她自小在皇城长大，见惯了念恩河的舒缓绵长，何时见过这般滚滚奔腾的大河，心中不免有些思绪万千。
“停车！”她忽然放下帘子，焦急的起身想下车。
夏侯凌忙抓住她的手臂，担心她摔倒在这颠簸的马车之内，“停车！”跟着吩咐道。
英骜听见夏侯凌的吩咐，忙勒紧手中的缰绳，一阵马的嘶鸣声顿时回荡在这山谷之中。舒忧挑起帘子，珠儿赶忙搀扶她下了马车，夏侯凌也随后跳下马车，静静的望着她主仆二人。
下车之后舒忧才发现，这条栈道并不宽，只能容下两辆马车并排通过，难怪刚刚在车内觉得马车犹如在承天河之上奔跑一般。她小步的跑到河边，珠儿紧紧的跟着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担心主子这会儿不会想不开吧！望着这雄伟壮观的承天河，万马奔腾之声又不绝传入耳中，舒忧紧紧的抿着嘴巴，一脸的坚毅。忽而对着远去的南方缓缓的跪了下去，珠儿见如此，也刚忙跟着跪倒在地。
“爹爹，娘亲，孩儿不孝，不能去坟前与你们道别，他日孩儿定会回来，手刃仇人，以慰爹娘在天之灵！”说完，深深的扣了一个头，身后的珠儿亦是跟着深深的伏地叩首，想起往日里备受宠爱的小姐如今竟落得要这般仓皇流落他国，珠儿不禁落下了眼泪。
舒忧抬起头，接续道：“表哥，”她只刚轻轻的喊了他一声，就有些凝噎，他曾那般温柔的对她说过白首偕老，那时她只担心这一生的时间短促，连白首时都还不舍得放手，如今只短短数月，悠悠天地之间竟只得自己一人来面对剩下的漫漫余生，她深深的叩首，身体伏在地面上那般的无助，嘴里只用自己听得到的声音默念道：“等舒忧报了仇，天上地下，我定要寻你去！”
过来良久，她复又抬起头，望向皇城的方向，那是她从小生长的地方，皇城里的每一条大街小巷，甚至铺路的青砖石上的每条纹路，她都了如指掌，今时今日离开，若干年后再踏入这座南朝最鼎盛的城池，不知道会不会还如她脑海中记得的那样，想到此，舒忧又伏地叩首，为的是拜别养育她十六年的故乡。
惆怅之情一直萦绕在心头，一只大手有力的抓住她孱弱的肩膀，夏侯凌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想骑马吗？”他脱口而出的温柔将自己都吓了一跳。
舒忧站起身，望着他深邃的双眸，心里竟闪过一瞬的恍惚。
夏侯凌见她不语，接着问道：“没骑过吗？”
舒忧轻轻的点点头，虽然爹爹与娘亲都是武将出身，但是自己在一向崇文的南朝出生，自幼父母也就是让舒忧习文为主，并没有让她接触过骑猎之术。
夏侯凌嘴角微微向上扬起，竟透露出些许的得意，“英骜，牵马过来！”
夏侯凌接过英骜递过的缰绳，一个翻身就已经跨坐在了马上，本就器宇轩昂的男子此刻端坐在骏马之上，背后是奔流滚滚的浩瀚之河，更衬托出他王者般的气质。“舒忧。”他端倪着她，向她伸出右手，那厚实的手掌就那样突兀的置于半空之中，静静的等候着。
舒忧望向夏侯凌，他坚毅的眼神似乎从不容人置喙，他那样自然的喊着她的名字，像是认识了许久的人，更无形中给了她安定感。她狡黠一笑，紧紧的握住半空中的大手，夏侯凌稍一用力，她整个人就腾空而起。“啊！”舒忧还是忍不住轻呼出声。下一刻就安稳的坐在了他的怀里。
身后男子的闷笑声隐隐传来，舒忧不安的扭了扭身子，那人带来的压迫感实在太强，如此贴近总是感觉不妥。
“不要乱动，美人如斯，我可不敢保证自己能坐怀不乱。”他故意调笑道。手臂收紧将她圈于怀内，其实是担心她摔下去而已。
舒忧果真一动也不敢再动，僵硬的挺直脊背，手紧紧的握住缰绳。夏侯凌看她紧张的神情，不免觉得好笑，后脚跟轻轻磕点马肚子，“驾！”手里缰绳一收，身下枣红马就顺着栈道慢慢的跑了起来。
“小姐，小心啊！”一旁的珠儿可是看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目光焦急的欲跟上前。
“婆婆妈妈的！”久不吭声的少年忽然嗤之以鼻的对珠儿说道。
略显诧异的珠儿不可思议的盯着英骜：“小鬼，你终于肯讲话了呀！”
英骜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独自坐在马车上不再理会珠儿，看她比自己大不过几岁，居然敢叫自己小鬼，他可是北国内殿武功最高的侍卫，只听凌少主一人命令，就连北国的王他都不放在眼里，英骜暗自决定这一路决不再招惹那个麻烦的女人，免得自己耳朵受苦。
珠儿见他独自坐在马车之上又闭紧了嘴巴，就冲着英骜摆了个鬼脸，继而又忧心忡忡的望着夏侯凌带着舒忧越骑越远。
舒忧坐在马背之上，感受着两侧的风景在自己眼前一一闪过，清风拂面，心中郁郁不散的气此刻也被冲的云淡风轻起来。其实夏侯凌并没有放任马奔跑，此刻身下的马儿也只是小步颠簸而已。他见她已经适应，双腿猛然夹紧马肚，“驾！”马儿顺从主人的命令，嘶鸣一声，就纵情驰骋起来。
“啊！夏侯凌！”她被震住了，这对于从没骑过马的舒忧来说未免太刺激了，慌乱之中紧紧的抓住夏侯凌的手腕，一颗心都悬了起来。两侧的风景也不再似刚刚那般流转在眼前，她已根本看不清周围的景致了。
“哈哈哈！”男子爽朗的笑声回荡在舒忧的耳畔，他慢慢的放慢马速，“有我在，你怕什么？”像是在问她，但更多的像是在安慰她一般。
舒忧紧紧的抓着夏侯凌的手腕，见不再似刚刚那般快了，紧张之感慢慢消散，但是指尖仍在微微的颤抖。夏侯凌感受到她的不安，就将手臂圈的更紧了些。“下次不要叫我夏侯凌，叫我凌。”他将下巴置于她的左肩，暧昧的在她耳畔呵着气，摆明了趁着她无法反抗占尽便宜。
舒忧不觉有些面红耳赤，但是无奈她现在根本不敢挣扎，她只能轻微的动动肩膀，企图让这登徒子离她远一些。“夏侯凌，我想回去了。”
夏侯凌不满的扁扁嘴巴：“真是不听话，我说过的话从不重复第二遍。”
他说话时下巴亦放在她的肩窝里，让她觉得有些痒，不免咯咯的笑出声来，头一歪便抵到了他的额头：“凌……好痒……”
夏侯凌也被她的童真逗的很是开心，极其不舍的坐直了身体，勒紧缰绳，掉转马头，向来时的方向缓缓跑去。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