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梦时》拖子

13、那一场梦（上）

　　银历873年。
　　「这个世界自古以来便存在着两个种族——人族和鬼族。」
　　「数百年来，这两个种族互不相融，互为天敌。鬼族有着人族没有的异能，而人族也有着鬼族远远不及的发达科技。」
　　「根据记载，鬼族的寿命大约是人族的四倍。」
　　「鬼族的能力不能够直接对人族产生伤害。」
　　缘镜放下手中的典介，无力地向后靠在椅背上闭目，轻轻叹出一口气。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记载着最古老历史的典介，关于人族和鬼族，居然也只有这么一点信息呢。
　　缘镜不由自嘲一笑。
　　“怎么样？找到你需要的资料了吗？”突然，一个声音闯进缘镜的沉思。
　　缘镜睁眼，看见少年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窗外的阳光洒落在少年身上，映得少年宛如落入尘中的天使。
　　嘴角轻翘：“怎么，小少爷的钢琴课上完了？还有，不要坐在桌子上。”缘镜拿起典介拍拍少年的大腿，把他赶了下来。
　　少年卖乖地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又来了……缘镜学姐不要把人家喊得那么生疏嘛~”
　　“哦？我可不记得白耶家族对等级的区分有那么宽松呢。”话刚出口，缘镜在心里不禁喊了句糟糕。
　　果然，少年姣好面容上的笑容明显一僵，嘴角慢慢垮下。
　　缘镜轻咳一声打破了短暂的尴尬沉默，收拾好桌上的各类书籍，又看了一眼几乎能看见那对耷拉下来的犬耳的少年，把对方拉起来，在对方略显惊讶的眼神下大步向前走去：“阿切西尔，陪我去把这些书还回去吧……还有……刚刚是我失言了，抱歉。”
　　犬系少年阿切西尔白耶意外地看着缘镜，随即眼神便柔和了下来。
　　果然是缘镜学姐呢。
　　“那学姐为了补偿我，和我去约会吧！”狗耳朵又竖了起来，尾巴晃得就不怕断掉似的。
　　“……就这一次。”
　　“欧耶~”

　　银历877年。
　　“缘镜学姐~我今天终于也毕业了呢！”阿切西尔白耶捧着毕业证书，身上还穿着没来得及脱下的学士服便朝长发飘飘的少女跑来。
　　“嗯，恭喜你。”缘镜看着阿切西尔，难得地笑得如此灿烂。
　　“那……缘镜学姐还记得那个约定吗？”阿切西尔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缘镜。
　　缘镜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笑容丝毫不减，道：“在那之前，你先靠过来点……对，头低下来点……脸不要扭到一边去。”
　　于是，属于阿切西尔的时光便仿佛停在了那一刻——少女的双手紧紧抓着少年手臂上的衣袖，两人的双唇贴合着，少年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么近的少女的脸，绯红的双颊，紧闭的双眼，微微颤抖的睫毛，都泄露出少女心中的紧张。
　　片刻之后，两人微微分开，少女虽然还红着脸，却依然毫不逃避地直面眼前高大的少年：“好了，你可以开始那个‘约定’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阿切西尔笑得夸张，不过好歹在缘镜变脸之前停了下来，双手环在缘镜腰上，两人额头相抵，气息相互交缠着，阿切西尔的声音只有如此亲密的两人才能听见：“缘镜学姐，我喜欢你。请以结婚为前提和我交往吧。”
　　“嗯。”
　　夕阳的暖光照耀着天空，整个世界的色调都变得温暖而甜蜜。

　　银历881年。
　　「根据鲁格尔家族长达数十年年的记录观察发现，鬼族每次使用能力后都会付出相对的代价，并且使用的次数越多则代价会越大，甚至最后会达到无法逆转的程度。并且，这似乎是连鬼族本身也不知道的特性，所以目前无法百分之一百确定。但毕竟是专以鬼族买卖为生并处事十分严谨的鲁格尔家族提出的观点，应该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可信度。」
　　「鬼族的寿命虽然比人族长久，但其一生却只有唯一的一次生育机会，并只能是单胎。而相对的，人族则能够多次孕育，并有出现多胎的可能。」
　　「鬼族的幼儿并不一定会继承父方或母方的异能。」
　　在悠扬的琴声中，缘镜坐在工作台前，将收集到的情报输入电脑中，编排着曾经乃至如今都仍心怀敬仰的那本典介，时不时停下啜一口香滑的奶茶，指尖又在键盘上继续快速地飞舞。
　　阿切西尔在钢琴房中弹着琴，琴声会传遍屋里的每一个角落，使缘镜无时无刻都能感受到阿切西尔的存在——这可是缘镜第N次因为在工作中被阿切西尔骚扰而一怒之下把人赶出去之后的成果。
　　缘镜嘴角带着微笑，稍稍停下打字的动作，思绪不由随着琴声飘向了远方。
　　她还记得，当那时候阿切西尔对自己坦白，他是个鬼族的时候，自己是多么地不敢置信，也许她那难得的过于惊讶的表情甚至还取悦了阿切西尔呢。
　　老实说，她心里并没有觉得厌恶或疏远。那个时候，她认识阿切西尔七年了，七年以来在她眼里的阿切西尔，并不是数百年以来的先辈们能妄断的。她从来都是相信自己的。
　　更别说，原本在缘镜的心里，就存着一份希望人族和鬼族能和平相处的心思。所以她才会花那么大的心思在琢磨鬼族和人族的历史以及习性上，甚至毕业后也从事了与此相关的行业。
　　她很庆幸自己能参与那册典介的编录。
　　所以，当阿切西尔带着不安和恐惧向缘镜坦白时，缘镜回应的除了过于的惊讶之外，就只有能对鬼族深入了解的热切。
　　没有一直以来见惯了的的恐惧，远离，厌恶，只有一直以来见惯了的温柔，宽容，亲近。
　　那是阿切西尔第一次在缘镜面前落泪。很丢脸，但却很安心。
　　然后，在那之后的一年，也就是现在，缘镜怀孕了。
　　不知道，人族和鬼族孕育的孩子会是怎样的呢？她寻遍几乎所有信息渠道都没有关于人族和鬼族的孩子的资料。
　　缘镜放下奶茶杯，慈爱地安抚着日渐隆起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