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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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卫啊，会不会钱饷好些？木兰就关心这个，无视其他人对其他事的隐隐期待，她摸着金锭，那个美啊！美啊！这几年来，她打的仗比父亲多、所得确实也多，而自己居然还能活得好好的，这运气真是该死的好！
回到最早的驻地，大军狠狠地修整——此役，所得土地不多，但端了人家一位王爷和很多财帛，却异常血腥，残酷到文武们开始商量是不是对燕地用别个法子。
皇帝一行已经回京去了。木兰他们这一阵新禁卫还在原地休整，说是明年进京。皇帝说了果然做到：回家过新年。过完了，回来，继续死战。
木兰其实是有些茫然的。下一步该怎么走？她不可能去问独孤扬，也不想去找侯慕林，犹豫了会，趁两月后回平城郊外北营驻地、新年回家之前，去找了贺格彦出来——吃饭。现在的她，有底气偶然请人吃一顿不是特别贵的饭。
“……大出征时，每家还是出至少一名骑士的。”贺格彦文书处理得多了，规矩律法军纪命令之类相当熟悉。听说还可能被调去更加容易升官儿的平城，不过因为他本人无所谓，所以反而在众人的争夺中占了上风。
“留在军中也是好的，早就过习惯了，回了家我还真不知道怎样度日。”木兰回家的心思不重，他这么一讲，更坚定要继续挣钱的决心。不可否认，那两锭金子对她的触动极大，这要是省着点花费、再养些家禽开半亩菜地，她可以一个人吃到老死！
“禁卫有好处也有坏处。坏的是，高门大姓、能人勇士特别多；好的是，”他顿了下，“有几件好处，一来你们是战时的禁卫、不是平日的宫卫，基本不会被构陷使绊；二来，日子也舒服些，钱饷确实也多些。”
“两个好处我都喜欢。至于坏处……也不见得是多大的坏处，可以长点见识、多学些本事，再者，以后碰到那些眼高于顶的家伙们也知道如何保全自己。”她都快二十了，不再是小娃娃，应当知道怎样保护自己和家人。
“嗯……不过，木兰，小心。”贺格彦不是特别担心她，但该讲的话一定要讲。
木兰点头，“知道，阿彦。我日日夜夜都很小心，不然哪能现在还在军中，而且活得好好的。”
“对了，前段时间攻打燕地，你们还是伤亡不轻啊？！”
“那一战，他们是拼了命的，我们也是。”木兰想起那名中了箭还在拼命的士兵。“都是血，我还是第一次碰到。之前顶多是遍地尸体，这次居然是……血流成河。”
多少重伤的敌军士兵尚有呼吸就被活活扔进……她轻吁一口气，想着，如果胜负倒过来，那么就是自己被活埋、活焚或活淹了。
“南方那边打得不顺利。攻城不下、民间不服，所以陛下干脆先与南朝修好，腾出手把身边和后院都收拾干净。”
“那，听说蠕蠕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上回他们元气大伤。但我想陛下还是会继续用兵，把他们的残部赶到两万里之外。”
两万里！好大的气魄呀！木兰乐得眼都眯起来。“我就知道陛下不仅武勇过人，而且深谋远虑。”
“……”她懂什么叫深谋远虑？贺格彦只能苦笑。算了，她最小时候最崇拜打仗时负伤的父亲，大了些就只追着校武场上最厉害的人，现在谁最爱把人打跑她就景仰谁……这就是木兰啊！她就是这个样子，所以才能从军！“行了，你别高兴，既然一时走不了，就低着头，睁大眼，多看、多听，少说话……作战时……多想想你阿娘。”
“嘿，阿彦，这个，打仗的经验我比你多，保命的就更多了。”木兰狠狠来了兴致，“我告诉你，可千万别走神想家里人，你只清楚算计自己还有多少体力，这场面还有多久能结束……”
“……”贺格彦彻底服了，真的，心服口服。
***
好些年没有看见自己田地了。然，即便如现在，站在了地头，还是等于没看——因为，除了一层霜和少少的枯枝烂叶，什么都没有。
地里种了啥东西？估计，即使看着青绿的枝叶，她也分不清楚吧！
不懂耕种、不会家务，更不知道伺候人……除了打仗、杀人，统统不会！这样的自己，将来如何成亲嫁人、经营自己的小家？
她又傻立了会儿，拨转马头，回家。原来家里的带出来的两匹马则牵在手上——它们的年纪不小了、不适合再上战场——而禁卫配发的壮年战马则需要多多培养默契。
离家近了，远远的看见一名少年站在那儿。
是她大弟阿二、大名一个“瑾”字，个头已经快跟她差不多高了，但稚气未脱。
阿二有些怔。他没想过会正好等到姐姐进家门。因为对面来的一人、三马，虽然速度平缓甚至带些慵懒，但一身不曾收敛的冷厉气势让人一下呆住。
“姐呀——”
这声唤，那些冷的、硬的、煞的东西都倏地消失。
木兰笑开，“阿二啊，好像又长高了！”
姐弟俩比画高矮时，其他家人闻声而出。
除了最小的还不会走路，其他人都出来了。
木兰笑着拥着大家回温暖的屋子，使唤最大的两个弟弟安顿马匹，然后帮忙父亲拎上炭盆。
阿娘现在除了拿手的肉酱，炙料也做得极好。滚滚的菜菇汤配上鲜香的烤鹿肉和烤薯，所有人围着火吃喝说笑，是全家一年里最期待的美味大宴——不仅是吃的，还有，人都好好的。每一个，都好好的。
木兰垂眼。继续留在军中的决定，真是再正确不过！
第二天，木兰抓了两个弟弟上校武场。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都还认识，有些个年纪再小些的就不认得了。
“阿彦！”
她朝同样来训练弟弟们的贺格彦打招呼，后者笑开，然后让两个弟弟过来。
“正好！让他们几个小的对练！”
不像很多其他的孩子那样用木头刀啊剑的，他们这四个男孩子，用的可都是真家伙。这边木兰一个个教弓箭，那里贺格彦挨个纠正马槊的动作。不久之后，其他一些用真兵器的孩子们也凑过来。
孩子们喜欢美好的英雄故事，但木兰不会去欺骗他们。
“被刀砍到很疼很疼。可如果中了箭，最疼的是拔的时候……还得把肉切开、才能拔出来……当然，是你清醒的时候，活生生的，一刀、可能再一两刀，把肉再划开……”
她讲的是大实话。他们两家的孩子被教导得很好，虽然表情僵硬，但咬住了牙——他们明白，将来，自己也可能会亲身体会，且，受伤总比少一条腿或胳臂甚至丢了命要来得好一点。其他的孩子们，表情各异，有的干脆吓哭了，有的把脸别过去。
大人们可不管。有不少是从刚造好的长城边撤回，恐怕不久又要上颇为陌生的战场，这时他们来找木兰、以及贺格彦，当然是真正的练武。贺格彦的出身大家都知道，之前多少也是瞧轻了的，但一来都过了好些年头、贺格老百夫长还得了个亲生的孩子——女儿，但好歹也是亲生后代，二来贺格彦做得不错又特别谦逊有礼，所以也渐渐接受了这个前田奴家的儿子。
“木兰，听说前两个月的那场仗，伤亡还好？”
“死的不多，伤的多……血到处是，都快成河了。吃了两顿饭才把尸体都处理完。那次如果不是陛下亲征、大夫药品备得多，很多人会因为受了伤不得治而死——这才叫死得冤枉呢！”
“唉……”大家知道木兰不会夸张，所以面色凝重，“听说我们这一批人会被遣去原来的燕地。”
“放心，我们在前头，要劫、要杀，我们打头呢！之前他们有劫过一回，但人不多。之后几次对阵，我发现他们兵力确实不足。”
“如果是派到南方应该不错——”
“别！燕地的当地人口都迁走，所以全部是我们的人；南方多是汉人，人口多又杂，很难说的。阿彦他们打南朝挺不顺。我大概接下来也会被派去南边。听说攻城尤其难，骑兵完全不能用……”
“……”
“……”
午饭后，重新聚回来。这次，孩子们观战，大人们正式下场。
木兰基本不留情，各种兵器真实地呼啸着杀过去。她与贺格彦确实都是经历过生死战斗颇多的，尤其是她自己，所以很干脆地、一口气“杀”掉十几个！
“你们还是要认真对待的，战场上一不小心就没会命了。”
不知到底多少人最后会认真去练习，反正木兰能做的都做了。
然后，带着无与伦比——起码在这小地方是挺有气势的——的派头气魄，打个手势，“你们这些个娃娃，过来！再过几年，就是你们上战场了！可别头一回打仗就被宰了。”
瞧，真话往往就是不动听！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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