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网》路书遥

12、第 12 章

　　十二

　　已经教了周彤一年的数学老师因为工作调动的关系转走了，在新学期来了一个代课老师姓张，据说他原来是教高中的。彭老师大概四十出头的样子，很土气的穿扮，有时还能看见他蓝色的裤腰带露在裤子外面。这年头，居然还有人不用皮带而戴这么难看的蓝色腰带的。上课的时侯，大家把吸引力都集中在了他的那条腰带上，底下止不住小声地嘀咕着，几个女生甚至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
　　张老师很恼怒地说：“你们笑什么？到底有没有在听课的？”结果大家笑得更厉害了。说实话，他的课上得很一般，周彤更喜欢以前数学老师。
　　到了初二，周彤决定全心全意地投入学习上。她的目标是省一级重点中学，因为考上怎样的高中往往决定了以后会上怎样的大学。周彤的成绩一直处于中上游，要想考取省重点中学的话必须排到全年级段前五十名才有希望，也就是说至少要挤进班里前三名。
　　下定了决心后，周彤开始疯狂地学习。碰到不懂的就去问老师，一下课就往老师的办公室里跑，平时除了和妍姗相处时间比较多外，和那群女生也逐渐地疏远了，连班级的事也少管了许多。于是，班级各方面的工作都大不如以前了，任课老师纷纷向班主任反映。但由于周彤成绩突飞猛进，居然跃居到年段的前十，和杨帆轮着坐班级的第一把交椅。班主任就没说周彤什么了。妍姗和赵飞开始走得很近，甚至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了周彤。周彤心里虽然很不是滋味，却也不说破。
　　既然如此，她那就从学习中寻找寄托吧。唯有这一年全力一搏了！
　　于是，她一回家就看书，做作业，每天坚持背50个英语单词，像着了魔是的。她还主动请求班主任把座位换到烨磊旁边，因为烨磊的数学成绩非常好，被班里同学称为”数学天才”，但是其他门功课的成绩并不理想。周彤想我的数学成绩必须更上一层楼才行。作为回报，她也会帮助烨磊薄弱的科目。班主任也认为他们俩的确可以互相帮助提高成绩，就立马答应了。
　　周彤其实最想和杨帆一起坐，毕竟杨帆各科成绩都很优秀。但害怕引起更大的误会，所以就放弃了这个念头。班里原本是男男女女坐，周彤和烨磊坐一块，就必然造成了由另一对男女同学必须也一起坐。那一对阴差阳错地是婷婷和杨帆，他们俩就坐到了周彤前面。他们俩似乎很合拍，总是有说有笑的。周彤只要一抬头，就不得不看见他们俩的背影。周彤心里涌上一股复杂的滋味，说不清楚是啥滋味，但绝对不是开心。而且，她绝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经常找杨帆问问题了。
　　自从周彤成绩突飞猛进后，杨帆虽然还是会和她说话，再也没像以前那样耐心地给她讲解题目。而且，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杨帆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冷淡，有时爱理不理的。周彤很纳闷，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受到威胁了？但是他的成绩还是很好呀，多了一个竞争对手会让他感觉这么不舒服吗？周彤知趣地走开，不再问他问题了。
　　看着杨帆的背影，想到自己从前是多么想和他做朋友，即使现在也是。她很想亲口问问杨帆究竟为什么他突然对自己这样？但是她始终没有勇气开口。不知怎的，她突然想到了梦婷，也许她知道。
　　“你喜欢杨帆吧？”梦婷问。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和他做好朋友。但是他为什么突然对我爱理不理的呢？梦婷，你知道原因吗？”周彤问。
　　梦婷沉吟片刻，说：“是吗？你知道妍姗也喜欢杨帆吗？”
　　周彤微微点了点头，说：“好像是吧。”
　　“那天早上，我和妍姗、杨帆、赵飞还有另外几个同学最早到了学校。我们就开始聊天。忘了谈到什么话题，反正也聊到你了。妍姗对杨帆说你很讨厌他，总是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杨帆当即脸色一变，立马回敬说‘她以为自己很优秀吗？自以为是的人不知道是谁。’当时很多人都听到了。不过你真说过这样的话吗？”
　　“我……我是说过类似的话……但是……但是我只是和妍姗开玩笑的呀，她怎么能当真，还把这种话说给杨帆听。她怎么能这样？”周彤一脸焦急。
　　“因为……因为她也喜欢杨帆啊。”梦婷说。
　　周彤久久地沉默了。她知道她和妍姗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了。她很遗憾失去了杨帆这样的朋友，更伤心自己一直以来都当成最要好的朋友也失去了。
　　新的同桌烨磊是个很沉默寡言的男生，而且很害羞，一跟女生讲话就会脸红。周彤觉得他连说话都会脸红的很逗，喜欢时不时地捉弄他。烨磊也不怎么反抗，一脸无奈的模样实在很有趣。
　　经常一大早来到教室里，周彤见到他，就开始发难：“喂，你早饭吃了啥？”
　　“粉干。”烨磊一头雾水。
　　“没别的了？”周彤故意刁难。
　　“没了。”
　　“你看你都跟竹竿似的，还吃这么少？”
　　“像你啊，吃得跟猪一样。”烨磊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周彤忍不住狠狠地扭了一下他的大腿。
　　“哎呦……疼呐，你淑女点好不好！”烨磊惨叫。
　　“看你还敢不敢乱讲话！”
　　烨磊就闭嘴不答话了。
　　“喂，我跟你打个赌好不好呀？”周彤突然又蹦出歪点子来。
　　“什么？”
　　“今天数学老师要发成绩单了，我们就来赌谁考得更好。如果我赢了，你就让我在你的裤子上画一只蟑螂！”
　　“如果我赢了呢？”烨磊反问道。
　　“哼！如果你赢了，那……那我就一个早上不捉弄你。”周彤有些蛮不讲理地说。
　　“啊？哪有这么不公平！”烨磊立马抗议。
　　“哈哈……没得选择的，就这么说定了！”
　　上课铃声响了，数学老师一个个地报分数。两个人都有些紧张。
　　“周彤，140分。”周彤镇静地上去拿成绩，暗暗高兴这次考得不错。
　　“烨磊，150分。他是我们班这次唯一考满分的。大家掌声鼓励。”
　　晕……这家伙居然考了满分！烨磊笑嘻嘻地拿过卷子，得意地朝周彤看看。周彤头一歪，装作没看到。
　　烨磊坐下来，乐呵呵地说：“这下你不能打我了吧。”
　　“下午加倍补上！”周彤冷冷地丢下一句话。
　　“不是吧？晕……”烨磊作一脸无奈状。
　　张老师很喜欢这个好学又好问的小姑娘，每次一见她来办公室里，嘴巴就大大地裂开，一直拉到了耳朵根，笑眯眯地等着她来问题目。有时侯，周彤明明是找别的科任老师问题目的，一看到张老师也在看着自己，只好不好意思地笑笑，走到别的老师桌前。张老师马上显然很失望，怏怏不乐地低头看资料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周彤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她从同学们的眼睛里读出了异样的眼光，她一转身就感觉好像有人在她背后窃窃私语。她把目光转向妍姗，妍姗也在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周彤感到丝丝寒意席卷而来，她开始回忆从什么时候开始，连妍姗也离自己越来越远，再也没有了从前的亲密无间。
　　就连烨磊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和她随便开玩笑了。她忍不住问烨磊到底是怎么回事！？烨磊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清楚啥。
　　周彤绷着脸说：“你要再不说，以后再也别和我说话了！”
　　“厄，好吧。他们说你和张老师……呃……”烨磊吞吞吐吐地说。
　　“什么？”周彤追问。
　　“呃……你们是在……谈恋爱吗？
　　周彤顿时脑袋“嗡”地一声响，眼睛瞪得超大，嗓门立马提高了八度：“谁说的！哪个白痴说的！”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听说的……他们说有次看到你拿了一个苹果张彭老师，你们靠得很近，张老师还搭了你的肩膀。”烨磊神色局促。
　　周彤这才想起有次去找张老师问问题，确实手里拿了一个苹果，因为她平时每天都会带一个苹果来学校，肚子饿了就吃，那次不觉中把苹果也带去了办公室，但并没有打算给张老师。
　　张老师看见周彤，照旧笑呵呵地，还开玩笑说：“这么漂亮的苹果，是给我吃的吗？”
　　周彤连忙说：“不是，不是。是给我自己吃的……”
　　张老师“呵呵”笑了两声，就不再说什么了。
　　周彤觉得有些尴尬，硬着头皮继续问张老师问题。张老师坐在椅子上，周彤稍弯腰，低下头认真地听讲解。张老师边解释边不时歪着头问周彤明白了没。两人的脸离得比较近，周彤忽然意识到了，马上走开点，感觉有点怪怪的。
　　她没有心思再听下去了，连连说：“明白了，明白了，谢谢老师。”就走出了办公室。没想到被一同学看到这一幕，以讹传讹变成了这个样子。
　　周彤鼻子一酸，眼泪就啪嗒啪嗒滚落下来，她并不看烨磊，说：“连你也信了？”
　　烨磊支支吾吾说：“我……我只是听他们这么说……我相信你不会！”
　　周彤看了他一眼，苦笑了一下。她站起来，默默地走出了教室。一个人漫无边际地往操场方向走去，妍姗追了上来。
　　“周彤，等等我！”
　　周彤眼睛依然红红的，她定定地看着妍姗说：“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不理我的？你也相信了？”
　　婷婷目光游移，说：“我……我也只是听说。我不知道……”
　　“咱们这么铁的关系，居然连你也不相信我？难怪别的同学在瞎传了。”周彤有气无力地说，心好像被狠狠地捅了一刀般疼痛。
　　“好了，我们回去吧。一会儿就上课了。”妍姗拉起周彤的手。
　　周彤一下甩开了她的手，说：“就算全天下人都不相信我，我也觉得你肯定还相信我，我真不敢相信……你别跟着我。”转身走了。妍姗望着周彤的背影，久久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谣言依然散播着，班里的同学开始孤立周彤，有幸灾乐祸的，有看好戏的，有指手画脚的。妍姗站在他们中间，远远地望着周彤，周彤甚至不愿意去琢磨她眼神的含义。在她的心里迎来了从未有过的冬天，比当初挨父亲的毒打还要疼。
　　她不再跑办公室了，而是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刻苦地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