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鹰巢城的囚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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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布森勋爵的时候，朔夜曾经想过，如果这个大叔不那么阴沉的话，绝对是女性杀手，而现在，面前的人差不多就可以称得上是女性杀手。
斑白的暗红色发丝和略显沧桑的面容带来了经过岁月打磨沉淀下来的成熟魅力，琥珀色的眼眸温和而又淡然，坦率的微笑令人不由自主地信赖。
只是那和布森勋爵有那么三分相似的长相令朔夜很是警觉，他谨慎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突然冒出来的亲切感和灵魂魔法无关，只是这个男人的个人魅力而已，嗯，他的战斗力看来可以忽略。
不知道自己被定义成无威胁生物的红发大叔热切地看着眼前的绝色少年，好像是看着世上唯一的宝物一样，他脸上最初的惊讶很快就消失了，变成了然和深切的同情，温和地说：“法恩•迪•伊利亚，鹰巢城的囚徒，我是否有这个荣幸知道自己在招待谁呢？”
“九号。”朔夜面无表情地答道。
“你不会喜欢别人这么叫你的。”法恩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感慨地说道，“传说中的黑暗精灵可是高傲而残酷的存在……当然，也很美丽。”
这种轻松亲切的态度影响了朔夜，他有些好奇地问：“黑暗精灵很少见吗？”
“是的。”法恩只回答了这么一句，自信地微笑着。
朔夜才不想按照他的步调走呢，转头观察着房间。这是一间好像大厅一样宽敞书房，沿着墙边摆着高高的同天花板接壤的红木书架，堆得满满的，从书名看，类型很杂，基本都是普通的书，用通用语写成的，而不是魔法书上的那种繁复华丽只要读出来就拥有力量的魔法文字。
书房的一端是风格华丽的落地窗，附近摆着书桌和一个地球仪，另一端则是占据了整面墙的管风琴。
朔夜如同幽灵般地掠过半个房间，开始研究那个只比他矮一头的地球仪——这应该叫“地球”仪吗？——它也是某种意义上的魔导器，制作的异常精致，连地形的高低都纤毫毕现地体现出来。球体的大部分被蓝色的海洋所覆盖，五块大陆，集中在一个半球上，形状很眼熟，似乎是不久前才从一块完整的大陆分裂开来的。
被无视的法恩大叔放松地靠在椅子上，微微一笑，说：“你的计划最好在今晚进行。”
朔夜眯起眼睛看着蓝色海洋中倒映着的琥珀色双眼。
“我只是个囚犯，但我不是瞎子。”法恩语气轻松地说道，“我们伟大的国王——我记得他好像叫威勒斯——的身体被沉重的王冠压垮了，继承人只有十三岁，但他忠心耿耿的布森勋爵居然离开炎流城足有半个月——如果这个月之前布森在鹰巢堡连续待过三天，我就把我的管风琴吃掉。
“当然，现在我知道原因了，非常充分，一个无可挑剔的完美生灵——是‘塞壬’的杰作吧，他热衷于魔法研究真是一件幸运的事。
“今天，城堡里居然出动了最高级别的‘炎龙’传递信息，从间隔时间上来看，很明显是在和炎流城通信。那边的情况很不妙，但越是不妙，布森越会谨慎行事。他不会在大白天离开——那样的话，只要他一出城，送信的鸟儿就会嚷得整块西大陆都知道。
“猎鹰会在夜里离开巢穴，去寻找他的主人。”
朔夜的心脏停跳了一拍。
“……而只要他回来……”法恩意有所指地说，“恐怕你就没有机会离开了。”
朔夜慢慢地转过身。
“哦！这根本没有必要猜。布森不会告诉你任何事，但乖乖听话可不是黑暗精灵的习惯。既然你能够闯到我这里，当然会想要离开。”
“你知道他的目的？”朔夜轻巧地跃到了管风琴上面，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高深莫测的男人。
“当然！这原本是我的计划。”法恩的眼中再次出现了毫不掩饰的赞叹，“可惜我找不到一个黑暗精灵，连混血的都没有。”
“黑暗精灵很少见吗？”朔夜第二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是的。”法恩报以同样的回答。
朔夜决定妥协，想到瑟斯的话，他面无表情地使用了通用语而不是魔法文字的读音说出出自己的名字：“朔夜。”
“……夜……很适合你……”法恩轻轻地感慨着，仍然是一副什么都知道的神棍模样，令朔夜十分想要扁他一顿，还好，神棍大叔对于黑暗精灵的脾气很有了解，他继续说道，“你知道，黑鹰堡的建立者……哦！你不知道，那就麻烦了，这是一个非常古老的故事。”
“我决定先离开这里。”朔夜转身就走，“不能浪费时间，不是吗？”
“很明智的做法，但我觉得，你对于自己的处境实在不够了解。”法恩笑着摇了摇头，“好了，我会长话短说，请坐，朔夜，桌子上有茶点。”
“谢谢！”朔夜拉过了书桌那边的扶手椅，蜷腿坐在上面，拿起一碟茶点，一边吃，一边听故事。
“我们的这个国家——伊利亚，是以她的建立者命名的，在差不多二千二百年前……”
尽管法恩尽量简洁，但对于朔夜来说这的确是个很长很无聊的故事。
伊利亚是火神之子，英俊，勇敢，睿智——在朔夜抓狂之前，法恩放弃了接下来的形容词——他驯服了玛雅群山中傲慢的红龙，建立了赫赫有名的红龙骑士团，结束了西大陆小国林立的混乱，建立了一个统一的国家。在此期间，一个强大的黑暗精灵被伊利亚的敌人雇佣来刺杀他，年轻的国王挫败了这次企图，并折服了桀骜不驯的精灵。黑暗精灵发誓成为他的影子，永远效忠于伊利亚的国王……
“永远！？”朔夜突然冒出了不祥的感觉。
“是的，他成为了国王的‘影卫’，总共一千一百二十三年，守护过六十七位国王，让他们平安地统治这个国家，直到生命的尽头……除了他的主人之外，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一些人称他为‘影’，不过大多数人都叫他‘黑鹰’，”法恩停顿了一下，见朔夜没有提出疑问，便继续说道，“在伊利亚的第三任统治者——温柔的娜塔莉女王时期，她的统治出现了危机，所以影不再只是默默地站在她的影子里守护着她，而是成立了一支足够强大的黑暗中的力量——他是‘黑鹰’的建立者，这个国家的影之守护者，一直到圣战爆发……好吧，看来你也不知道什么是‘圣战’……”
在约一千三百年前，因为空间魔法的频繁使用，这个世界和另一个被称为“魔界”的空间连接在了一起，无数贪婪而又充满毁灭性的异形生物涌了进来。在三百年的艰苦战斗之后，为了彻底消灭入侵者，创世神发出了终极的神谕征召军队，包括世界上所有的职阶者和天阶者，所有的中阶和高阶魔兽，成年的精灵和巨龙……亿万大军，几乎填满了整个北大陆的地面和天空。
而这一战的惨烈也超乎所有人的想象，高高在上的诸神接连陨落，偌大的北大陆被撕成碎片，只剩下汪洋中的几块岩礁，号称“水神的珠宝盒”的千屿群岛踪影全无，富饶平静的绿海改名风暴洋，从此拒绝陆上种族的船只。最后，创世神用自己最后的力量封印了魔界的入口，结束了这一切。除了寥寥的几位神明之外，亿万大军，只有七名战士活着回来，后来他们被世人称为七英雄。
“当然，伊利亚的国王也率领军队参加了战争，但他不够幸运。在临死前，他解除了和影的契约。如果有谁能够活着从战场上回来，那么就是这位属于黑暗的战士了。
“因为‘圣战’的缘故，伊利亚的情况非常之糟，你看过地图，西大陆就在北大陆的南方，只隔着一道狭窄的海峡。在那个决定性的时刻，狂暴的飓风和海啸席卷了伊利亚的北方平原，大地在颤抖，肥沃的良田要么被淹没，要么变成了高耸的山脉。炎流城被整整抬升了一千四百米。到处都是死亡，幸存下来的人流离失所，而有能力的人都死在了北大陆。
“年幼的王位继承人在鹰巢城避难，向着已经陨落的神明祈求平安，这时，影回来了，把残破的王冠和断剑放在他面前，然后……如果你是他，你会怎么做？”法恩突然问道。
“把他们全杀掉，拿走所有值钱的东西，然后转身走人。”朔夜很干脆地答道，他的感觉越发地糟糕了。
“为什么？那是你守护了一千多年的国家。”
朔夜面无表情地纠正说：“如果你把守护换成‘被迫绑在一起’会更符合事实。影有充足的理由报复，以及拿走工资和退休金。”
“黑暗精灵的选择。”法恩无奈地笑笑，“他没有杀死他们，但他的确毫不留恋地离开了，临走前还扔出了他的佩兵‘黑鹰’，这轻描淡写的一击摧毁了鹰巢城的蚀日堡。”他指了指废墟的方向，“从此之后，再没有人见过他，不过人们相信，他是不会死的。”
“所以……你们想要找一个黑暗精灵，重复他的故事——作国王的‘影卫’，保护他……国王快死了，王位继承人还是个孩子，而且威望有限——不，不对……”朔夜慢慢地说，“很多人都比我强，布森勋爵，还有瑟——塞壬。不只是保护……难道他们要让我假装是影？恐吓那些心怀叵测的人？”
“很大胆的猜测！”法恩赞叹地看着他，“你已经很接近事实了，但你不可能假装是影——他也许已经拥有了神的力量。不过，一个黑暗精灵的存在就足够了。”
“‘影卫’是一种象征，就像王冠？”朔夜撇了撇嘴，“这有用吗？”他可不觉得自己这副SD娃娃的模样会有任何威慑力。
“你会了解的。”法恩感慨地说道，“每一个孩子都是听着这些古老的故事长大的。‘黑鹰’曾经是这个国家最可怕的名字，黑暗中的死神镰刀，他无处不在，无所不知，任何违逆他的人都会无声无息地死去。红龙和黑鹰，他们是伊利亚的灵魂。
“我曾经想要找到一个黑暗精灵，哪怕只是演一场戏也好。可是我找不到。即使在元素精灵中，黑暗精灵也是最稀少的。成年的精灵都死在了圣战中，幼年的精灵也因为随后的魔网振荡没有什么机会幸存下来。他们居然找到了你，真是幸运！”
“我可不觉得这是幸运。”朔夜冷冷地站起来，“再见，感谢你的茶点。”
“再见。”法恩温和地笑着，在朔夜掠出窗子时突然说道，“从鹰巢城到炎流城，马车最快要三个小时。”
“谢谢！”朔夜贴着塔楼的外墙，仿佛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飘下。
一刻钟后，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窗外时他便发现——房间里有人。
浓重的黑暗中，四号脸色惨白地站在距离门口只有一米的地方，茫然地看着四周，偶尔走动几步，却几乎没有离开原地。
朔夜轻轻地把手搭在他的脖子上，然后撤去了迷雾。
‘你来做什么？’
‘逃走！’四号紧张地说，‘勋爵在一个小时前离开了，所以我立刻来找你。’
朔夜开始郁闷了，为什么每个人都知道他要逃走？有那么明显吗？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不爽地用力，指甲刺入了四号的脖颈，细细地血线流了出来。
‘如果你杀了我，很快就会有人发现的。’四号急促地说道，‘我全都准备好了，地图，食物，工具，还有钱……’
朔夜挑了挑眉：‘莱克特的钱？’
四号点点头，阴险地笑道：‘他的全部积蓄。’
想到那个吝啬鬼发现自己破产时的样子，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下来。朔夜放下手，问道：‘既然你全准备好了，为什么还要找我，自己逃跑不是更方便吗？’
‘我无法通过魔法防护。’四号的脸上现出了黯然之色，‘我能够感觉到那里有东西，但看不到——四岁时，他们就告诉我，我无法成为魔法师——带上我吧，我在这个鬼地方待了十三年，我了解这个地方，你全都忘了，不是吗？’
朔夜考虑了一秒种，‘你能够提出建议，但一切都听我的。’至少这个家伙是真心想要逃走的，考虑到他的编号，应该也不会拖后腿。
‘可以！’
‘成交！’
‘首先，你带我去天牢。’
‘什么？’
‘一切都听我的。’
‘我明白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鹰巢城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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