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番外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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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上午10：30 流年咖啡茶座
陈靛拿着一杯水坐在靠窗的四人桌的内侧，旁边的椅子上放着他的风衣和一只超级市场的纸袋，袋子里有一包干桂花和半斤樱桃，还有两只青苹果。
巨大明亮的落地窗外停了没多久的太阳雨又开始下，街上的行人渐渐稀疏。陈靛抬手看表。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难道他要爽约么？
对于陈靛来说，今天上午的琐事还真多。除了晨跑之外他甚至没有时间做阅读就要先去医院复查身体，然后顺道去超级市场买东西却不小心被人认出来，千辛万苦摆脱人群又接到生平的简讯约10：30在“流年咖啡”见面，他不喜欢迟到便早早赴约，竟然遇到了槐世杰的公子槐绘，也就上前寒暄，直到适才把槐绘送走，看着窗外连绵的太阳雨考虑着和生平见完面以后是不是应该去接没有带伞的生华。陈靛是头脑很清晰的人，喜欢把事情一件一件罗列起来，但是如果生平失约的话，他还是有一点小小的无措的。
这样思虑着，却已经看到那张酷似生华又桀骜不驯的脸。
浑身湿淋淋的生平一手拎着滑板，一手握着一卷报纸风风火火的冲进店里，一张脸一直黑到陈靛面前，举起报纸对着陈靛就劈了下去！
“看看你干的好事！”
现在不是午茶时间，所以店里的人并不多。生平的一声怒喝引来不少人的注目。
陈靛的剑术鲜少有人敢挑战，对于生平的正面攻击陈靛见怪不怪。不急不徐的接下报纸，陈靛看了看表，然后淡淡地看着火冒三丈的生平说：“现在10：34，你迟到了4分钟。我不计较，但以后不是每个人都不计较，尤其是面试。”
“我迟不迟到用不着你管！”生平把滑板往地上一撂，一屁股坐在陈靛对面，浑身杀气腾腾。
陈靛淡漠地睨着生平，凉凉地说：“请注意你的措辞，你应该尊敬你的长辈，并且说话要分场合。怎么每次见你都这么没礼貌？”
“你——”生平气结，一时语塞。
“这张报纸，”陈靛举起刚才生平丢过来的报纸在生平眼前晃了晃，上面是昨晚在威易士堡陈靛和生华相携入场的照片，“我已经看到了。”
“我早就告诉过你离我姐远一点，你没听明白么？！”生平愤然起身，盛气凌人地指着陈靛的鼻子大声吼道。
这一次，不但店里的顾客都在盯着生平看，连侍应生也硬着头皮走过来：“两位先生，如果你们不能保持安静的话，我们可能就要......”
“刚才非常抱歉先生，我们会注意。”还不待生平发威，陈靛已经礼貌的向侍应生道歉道。
“那么，谢谢，拜托了。”侍应生一鞠躬，转身离开了。
“坐下。”陈靛冷冷地命令生平，声音不怒自威。
生平窝了一肚子火却还是莫可奈何地坐下来。
“不想被轰出去就注意你的音量，冷静地把你对我的意见都说清楚，我不想跟一个疯子说话。”陈靛啜了一口水，淡淡的语气。
“你在玩儿火，”生平压低声调，两人之间产生了窒息的低气压，“不想被收拾就不要靠近我姐！”
闻言，陈靛冷凝生平，缓慢而低低的声线，有一种内在的威慑力：“生华是我这次度假的代理人你叫我怎么离她远一点，又怎么叫她离我远一点？”
生平一怔，无言以对，只能低低地支吾：“总之你们不要太亲密！”
“我们有理由亲密么？”陈靛冷言。
“有！你们曾经是......”生平欲言又止，暗暗一惊，知道自己说得太多了。
“是什么？”陈靛穷追不舍，“是敌人？是情人？还是仇人？”
“你们什么都不是！”生平慌忙搪塞。
“你认为你这么说我会相信么？”陈靛冷峻地质问。
生平默然。
“你听着，”陈靛逼视生平，“我知道我和生华肯定有‘曾经’，但是我都忘记了，所以我不想追究。是仇人也好，是情人也罢，我只知道现在的我是爱她的。我爱她，不管她爱不爱我我都爱她，所以我肯定不会伤害她，你不必担心你姐会受到任何伤害。”
“那你干吗还把这个扔掉？”
“什么？”陈靛怔忪，看到一只玉扳指滚到他面前，上面有清晰的‘升华’二字。陈靛惊诧，“你从哪里找到它的？”他找了半个月都没找到，怎么可能跑到生平手里？
“我跟回收站的大叔买来的，他说是在你们住的别墅区那里捡到的。”生平咬住下唇，“你怎么可以丢掉你和我姐的信物？”
“我和生华的信物？”陈靛不解，“这不是我扔的，你要相信我，我不会扔这种东西。”
“那也不可能是我姐扔的呀，她不会扔她视为生命的东西的！”生平惊声反驳。
“视为生命？”陈靛若有所思的重复生平的话，“你说这是我和你姐的信物，那如果这是我的‘升华’，生华就也应该有个‘沉淀’是不是？”
生平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开口：“是。只不过‘沉淀’现在在我手里。”
“为什么？”
“因为我怕我姐会因为看到有关你的一切而难过！”生平愤怒地低喉。
“怎么会？”陈靛非常惊讶。
“你曾经很深的伤害过我姐！”生平语气中有哽咽，“你让她失去那么多！我恨你！”
“伤害？”陈靛失神。生华把“十年”扔在餐桌上的那一幕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那是报复么？是因为恨他的伤害而在故意报复他么？可是他早已接受了命运的惩罚，失去双腿，失掉记忆——这样还不够么？
“我和她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沉默良久的陈靛再一次开口，面无表情地质问着生平。
“我不能说，”生平沉声说，“我要说了我姐会难过的，我不可以让她难过，我不能说！”
陈靛无语。生平也倔强的不说话。
“那好，”陈靛冷睇着生平，“我问你，生华直到如今她还爱不爱我？”
“不知道，”生平脱口而出，“我们不知道在她温柔的笑容背后隐藏着多大的痛楚，她总是希望别人可以看到她的美好，却是个不知道为自己想想的大傻瓜！”
“如果你是真的爱她，真的想给她幸福的话，这个问题，你要问她。”生平低声说，“我们都希望她可以幸福，你如果想给她幸福，你就要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她现在还爱他么？陈靛苦笑。恐怕对于“十年”的态度就是最好的回答。
“我能跟你说的只有这么多，即使你不爱她，也不要去伤害她。”生平起身，拎起自己的滑板，“你如果只是想玩玩，我拼了命也不会放过你！”
陈靛望着生平远去的背影，头疼的像要炸开一样。他勉强站起，套上手边的风衣，提着纸袋缓缓地走出了“流年”。
生平发誓这辈子没见过下得这么大的太阳雨，他懊恼地抹掉满脸的雨水，阳光刺眼的又让人眩晕。地上的积水深得像小鱼塘，看来是不能用滑板了，好吧，用跑的。生平小跑向车道准备跨过隔离带到街对面去，这个星期已经被炒了三次鱿鱼，再炒就焦了！
这样想着，生平已经跑出了人行道。可是——
“刹——”
“小心！”
生平眼前出现了一个被无限放大的车头，身体在险些触碰到汽车的同时却背离了万有引力像弹簧一样倒掉了起来，接着就依着惯性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嗅觉告诉他，这个人的气息他刚刚才接触过，所以在他回头的时候就一点也不惊讶地看见了陈靛愠怒的脸。
“干什么呀你！没长眼睛呀？！”
生平还来不及向陈靛解释，便听见身后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像核弹一样在他头顶轰然爆破，生平一火，转身就准备对那个抹得跟妖精似的老太婆破口大骂。
“对不起女士，我们深感抱歉，但您是机动车是不是也不应该出现在非机动车道上呢？”生平一句话没骂出来，陈靛却绕过他上前一步向“老妖精”道歉。
“老妖精”一凛，显然知道自己已经违反了交通法规，所以只好借口说雨太大不想计较便扬长离开。飞速旋转的车轮溅起半人高的水花，向陈靛和生平扑去。陈靛眼疾手快拽住生平向后带，却已是来不及，情急之下陈靛一个转身用自己的身体帮生平挡下了飞溅的泥花。
生平一惊，陈靛干净的风衣下摆已经沾满了肮脏的泥水。陈靛看着暗色的水渍，只是皱了皱眉便没再说什么。
陈靛复又走回生平身边，为俩人撑起一把伞，并递给生平一条手帕，示意他把脸上的雨水擦掉。
生平心不甘情不愿的接过手帕，看着站在离自己不到半米远的陈靛身上那件铁定价值不菲的却被淋湿的风衣忽然有种特讽刺的感觉。
“你向前100米有斑马线，向后300米有十字路口，为什么在这个地方玩命？”陈靛语气不悦，对适才生平不负责任的行为相当愤怒。
生平脸上出现孩子似的负气的神色，倔倔的把手帕往陈靛身上一丢，又转身走进雨里，嘴上不服气的嘟囔：“这又不是在英国，斑马线有个屁用！”却还是向最近的十字路口走去，背影执拗。
“等等。”陈靛对雨里渐渐模糊的背影喊道。
生平在雨里回首，只能看见陈靛靛蓝色的身影。“又有什么事啊？！陈二少爷你烦不烦？”
“生平你先过来，不要站在那儿淋雨。”
生平莫名就来气：“我愿意淋，你怎么着！”
“我是不怎么着，”陈靛淡淡地说，“但是生华可能就要用一个星期来为她感冒的弟弟操劳了。你那么疼惜你姐，不希望这么麻烦她吧。”
生平终于知道什么叫怒不可遏了，但是不管多么的怒不可遏他都再也说不出一个字。老老实实地走回陈靛的伞下，生平不耐烦地低吼：“有屁快放！”
“把‘沉淀’给我。”
“啊？”生平狐疑。
“把扳指——‘沉淀’给我。”陈靛重复。
“不行，”生平一口否决，“这是我姐的东西，凭哪点儿给你？”
“因为那上面有我的名字！”陈靛目光阴冷。
“......那也不可以！”生平握紧拳头，“你说，你为什么要‘沉淀’？你是不是想把它和‘升华’一齐扔掉？”
“你要我说几遍，‘升华’不是我扔的。”陈靛眸光清明，“我要‘沉淀’是因为我想带一件生华的东西在身边。”
“干什么？”生平冷笑，“用来威胁我姐？You wish ！”
陈靛真的是无话可说，他把目光移开，静静地道：“当你在爱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想念她，所以为了填补内心的脆弱你就会特别想要有一件她的东西在身边，在每一次寂寞的时候，看到这件东西就会很安心、很幸福。”
陈靛对视生平：“因此，你要相信我是真的爱生华，我会珍惜她的每一件东西。”
“哼！”生平冷笑，“好笑！我凭什么相信你？五年前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让我对你失去了所有信任！我不会给你‘沉淀’！”
“好。”陈靛妥协，“既然你不相信我，我们就只好公平竞争了。”
“什么？”
“你手中的‘沉淀’想必不是强取豪夺就是蒙骗而来的吧。”陈靛说。
“你......你怎么知道？”生平诧异。
“既然是生华视为生命的东西怎么会不带在身边呢？所以一定是被逼无奈的吧。”陈靛分析，“这样的话，你其实并没有资格掌管这枚扳指，因此我能不能够得到‘沉淀’是与你无关的。”
“你——”生平无言以对。
“我说过我们要公平竞争。竞争——方式你来定，我会等，但要在半个月之内，中秋之后我会回英国，到时候，我就不敢保证竞争的方式是否公平了。”
生平无言。
“还有，”陈靛继续说，“两天后我会去上海，要走将近五天，这期间麻烦你不要总是等着生华来照顾你，也去关心关心生华，尤其要提醒她晚上下课后要吃东西，她的胃不是很好。”
生平倔强的“哦”了一声。
“好了，”陈靛说，“我要说得都说完了，你最好考虑考虑公平竞争的事。还有，我希望你相信我是真的爱生华。”
陈靛转身离开，留生平待在雨里。
陈靛没走多远停了下来，没有回头，却淡淡地说：“你背后五十米左右有一家杂货店，那里应该会买雨伞。”语毕便稳步向前，抬手看表，是时候去接生华了。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番外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