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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六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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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急救室。
田宁躺在里面,只有五分钟。
可是,对于门外的每一个人,无疑是几个世纪。马志强终于对田宁受伤有了意识,等在门外,不住的开始嘟哝,“没事的,没事的,田宁没事的……”
叶荣添紧紧拉着他,抱着他的头,深怕自己一放手,他就会跌倒在地。
护士不停地进进出出,手里带着的鲜红令到每一双眼睛惊颤。
“对不起,哪位是伤者的家属?”医生终于从里面出来。
“我是我是,”马志强冲了上去,差点摔倒,“怎么样医生?我是她丈夫!”
“噢,你是她丈夫,那就好。”医生看着马志强,“伤者失血过多,必须马上动手术,我们希望家属签字……”
“我签我签……”马志强一迭声,“求求你,大夫,一定要救她。”
“这位先生,”医生微微点头,“我们需要你签字,还有原因,是发现你太太已经怀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但是,我们现在必须拿掉孩子,尽可能保住大人的性命……”
“什么?”马志强惊呆,田宁怀孕?自己竟然毫不知情。而现在,告诉他这个消息的人却居然催着他要拿掉孩子。
“志强,”叶荣添扳过他的脸,“别再犹豫了,现在救田宁才最重要,别为小失大!”
为小失大?!叶荣添的话惊醒了发愣的马志强,孩子是小,田宁才是最宝贵的!
“我签,我签。”马志强点头,“大夫,你一定要救我太太。”
“那你跟护士去办手续。”医生关照一声,又转身进了急救室。
看着叶荣添陪着马志强去签字,一边的武俏君对着急救室的门帘,心里是说不出的痛心和伤怀。
怀孕?这个字眼吓倒了她。
听到医生斩钉截铁一定要为田宁拿掉孩子,武俏君都觉自己的胃部泛起一阵怵痛。
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
只为了保护自力,自己说服他和警方合作,才会上演这出徐飞假扮自力参加婚礼。本以为,徐飞一定可以应付,一切都该相安无事。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居然真的就有人前来行凶,而田宁却用自己去替徐飞——不,是自力,挡了一刀。
武俏君说不出话来,原本美好的婚礼,原本幸福的一个家庭,就这样毁了。
中区警署。
徐飞赶回来的时候,江子山已经到了,大房里每个人都神情凝重,因为,这次的事情很大,牵涉到香港最大地产开发集团的主席,上头一定不会放松。
“山哥,”韩国仁跑了进来,“王金权已经带回来了。”
“好,”江子山点头,“跟我去口供房。”他拿起了桌上的采访机。
“江sir,让我去。”徐飞拉住了他。
江子山看了他一眼,他眼里的一点点迫切。
“还是我和国仁去吧。”子山拍了拍他的肩。
口供房里,王金权坐在桌子的一边,神情有些颓废,虽然左肩中枪,但因子弹只是擦过肩骨,因此上了药,白纱布包扎了一圈,基本已无碍。
“嗬,又碰到你啊。”韩国仁一进去,冷笑几声,“啪”的把手里的东西甩在了桌子上,“你当警察局是什么?三天两头来报到。”
“阿sir,”王金权懒懒地抬头,“是你们要我过来的。”
“我希望你可以讲一下,刚才发生的情况。”江子山开了采访机。
“识相点!”韩国仁敲敲桌子。
“两位阿sir,”王金权坐了坐正身子,“我是路过婚礼,又没想干什么……”
“你带着刀啊,”韩国仁瞪大眼。
“阿sir,香港政府规定不能带着刀上街的吗?”
“你刺伤了新娘,这点,你怎么解释?”江子山看着他。
“我可没想到要刺她,是她自己要往我这里撞,我有什么办法?”王金权一脸无辜状,“阿sir,我都是受害者。”
“人家往你刀上撞?”韩国仁匪夷所思,“你可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当我们警察都是三岁小孩?”
“那么……”江子山没有发作,反而翻开了面前的文件,“为什么一个星期前,你要去张自力家放火?”
“阿sir,你别乱说啊!”王金权闻言,脸色一变,“警察也不能冤枉人!”
“我们冤枉你?”韩国仁稀奇,“你不要以为自己什么都没留下。大厦管理处的监视录影带早就留了你的罪证了,要不要我拿出来放给你看看?”
“什……什么!”韩国仁的话令王金权傻了眼,原来警方早已掌握了一切。
“希望你跟我们说实话。”江子山的口气虽然平和,但不无威严。
“说!”韩国仁就没那么客气了,“你最好老老实实,全部讲出来,为什么三翻四次想要张自力的命!他到底和你有什么恩怨!”
“我……”王金权已然脸如死灰,“阿sir,我说出来,会不会减轻一点……”
“那你还不快说!”韩国仁惊叹到这个地步,他居然还要讨价还价。
“我……我其实都是受人所托。”
“受人所托?”江子山皱起了眉,居然还有幕后黑手,“谁让你这么做的?”
“就是——”王金权瘪了瘪嘴,“叶荣泽!”
仁心医院。
“俏君,俏君——”
武俏君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连忙站起了身子,然后,一个人影风一般地从门口刮到了自己的面前——果是自力。
“俏君,到底怎么了?你在电话里……你说,说田宁出事了,怎么可能?啊!”张自力捏着武俏君的肩,不停地问,不知由于气喘还是紧张,话句断断续续,连不上文。
“田宁……她发现有人想刺徐飞,结果替徐飞挡了一刀。”武俏君简述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但声音仍忍不住有些抖,她心里有些慌有些怕,因为田宁的生死未卜,更因为面前自力的失控反应,“自力……”她试图去安抚他。
“什么……”张自力却被真相惊呆了,懵懵退了两大步。田宁为了徐飞挡了一刀,她为了徐飞——不,不就是为了自己——挡了一刀?她居然为了自己,连命都不要!怎么会,怎么会的?
“自力……”武俏君去签他的手,但是,凉得可怕。
“你不是说,徐飞去一定没事的?”张自力忽然抓住了她,“你不是说,只要我不出现,就不会有问题?你不是说,和警方合作就可以抓到凶手?”他的眼睛开始泛红,“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田宁会中刀?为什么你们竟会让凶手害到她?”他晃着武俏君的肩,“你知不知道,今天她结婚,她结婚啊!”
“自力!”武俏君伸出双臂搂住了他,“你别这样,好不好?我们都不想看到现在这样的情况,没有人想的!大夫已经尽力在救她了,她会没事的!”
“……”莫大的悲痛缠住了张自力,紧咬着嘴唇,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被拥在怀中,他只觉自己很无能,很没用。
而武俏君,似乎头一次感到张自力的无助和彷徨,闭了眼,又想到身在手术室的田宁,心底不禁一阵痛,连带着整个胃,都绞了起来。
中区警署。
“你说,你放火杀人都是叶荣泽在背后指示?”韩国仁敲着手中的笔。
“两位阿sir,我和那个什么……张自力,又没有过节,我怎么会平白无故寻他的仇呢?”
“那叶荣泽怎么和你说的?”
“我有一次喝酒碰到他啊,他那个时候,说公司里有个人整他很惨,他不服,就找我帮他出出气……”
“他要你帮他出气,你就去放火烧屋?”
“他说最好搞得鸡犬不宁……哦,还有啊,他还说,那个张自力弄得他家破人亡,要以牙还牙才好。”
“家破人亡?”韩国仁皱着眉头,“这么严重?”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阿sir。”
“那今天的婚礼,也是叶荣泽让你去的?”
“他叫你去杀张自力?”
“我可没打算杀人!”王金权连连摇头,“我什么都干啊,杀人肯定不做的。”
“那你放火烧屋?”韩国仁觉得他的逻辑还真是古怪。
“你带着刀去婚礼干什么?”江子山问。
“我……我是去找叶荣泽。”
“什么?”韩国仁大跌眼镜,“你不是去找张自力的?”
“我当然是找叶荣泽!他本来答应我教训了张自力,他会给我一笔钱,可是后来,我几次去找他,他居然翻脸不认人,再后来,就连脸都不见。我没有办法,只好到婚礼去找他。”
“那还是不能解释,你为什么要带着刀。”
“我带着刀,只是想吓吓他,我只是求财,又没想到真的杀人。阿sir,”他的脸居然变得讨饶,“我真的没有想刺那个新娘子,她真的是自己撞过来的,我也想不到啊。”
江子山无语,真相大白,令所有人目瞪口呆。
这样的答案,不知道,当事人应该如何接受。
“你说是就是啊,”韩国仁中气十足,“最好把知道的全说出来,要是被我们找到你哪里说谎,到法官面前,谁也帮不了你!”
仁心医院。
“唰”的一下,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医生,医生,”马志强立刻冲了过去,有些踉跄,险些摔在地上,幸得叶荣添在一边搀着他,“我太太……田宁,她怎么样了?她怎么样了?”
稍后的张自力和武俏君也走近来,武俏君拉着张自力,但他浑身都紧绷着,双手握拳,脸色铁青。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的话令在场所有的人的心跌至谷底,满怀的希望霎时粉碎了。
“怎么会?怎么会的?”马志强死命拉着医生,“不可能的,田宁她不会有事的!大夫,你是不是搞错了?”
“伤者被尖刀当胸刺入,”医生很能理解家属的心情,耐心解释,“我们检查下来,她的肝部被刺破,大量失血,而且已经涌到肺部……”他摇了摇头。
“不……不会的,”马志强失了重心,软软地靠倒在墙上,“田宁,不会的,不会的。”
而张自力,早已失了言语,武俏君意识,自己握着的那双手,也已没了平日的气力。
“如果,还有什么话跟伤者说,请尽快,”医生如上帝,给了大家最后一个机会,“她坚持不了多久。”
门开了,护士推着田宁出来,她的脸色因失血而显得惨白,犹如身下的白床单,而一边吊着透明水液一滴一滴尽力延续着她的生命。
张自力看着她,看着她,紧咬的嘴唇不住的颤抖。她本该是最漂亮的新娘,为什么现在,她却躺在了医院里;今天,本该是她最幸福的日子,为什么如今她却要和死神见面?
根源——就是自己,是自己,正是自己,把她害成了这个样子。张自力的身心紧搐在一起。曾经口口声声说要让她快乐,可到头却累得她为自己坐牢;说要让她幸福,可最终却逼得她无奈去跳海;说要放她自由,可结果却害得她挡刀锋送命,张自力闭着两眼,只觉自己是罪魁祸首,是田宁一切不幸的源头。
为什么自己曾经希望,可以用自己的命,去换回她的,而一切循环轮回,田宁还是用她的命还了一切。
张自力希望,一切都没有发生,他希望,自己没有让徐飞去婚礼,他想着,自己如果在场,断然不会让田宁挨这一刀,宁可现在躺在床上的是自己。可是,什么都是枉然,一切都已成定局。
看到叶荣添扶着马志强走去病房,张自力身心俱累,颓然跌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武俏君知道眼下他什么话都不会听,抿了抿嘴,陪着他,坐了下来。眼看着田宁出事,她绝不能让自力再出事!
中区警署。
精英们办事的效率,绝对是值得称赞的,才一个多钟头时间,叶荣泽已被请到了口供房。还未换下礼服的他,虽然衣冠整齐,但神色却有些慌乱。
“叶先生,”这次问话的是徐飞,“你和张自力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你要雇人烧他的家!”徐飞的语气冰冷,对于烧房子这件事,他绝对难以容忍,因为,俏君差点因此而送命。
叶荣泽没有答,看着面前黑着脸的徐飞,一脸温和的江子山,竟然反应不过来。
“他是徐飞沙展,”江子山在一旁解释,“我是江子山督察。叶先生,我们现在已经掌握足够证据起诉你,我们希望你可以跟警方合作,这样可以尽量减轻你的罪行。”
“我……我没有,”叶荣泽终于意识到,现下为自己开脱罪名要比搞清楚面前两个人的身份来的重要,“我没有雇人烧他的家,”他不自主看向徐飞,“我根本没有做过。”
“你没有做过?”徐飞冷笑,“那王金权这个人,你认识吗?”
“他……我认识。”
“他已经全部招供,所做一切都是受你主使,”徐飞把手里的口供扔在了叶荣添面前,“啪”的一声响,“你居然还敢说不是你做的!你前阵子刚刚被良大解雇,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对张自力怀恨在心?”
“叶先生,如果你真的想补救,我们希望你可以说实话。”江子山温和很多。
“我……我真的没有做过。”叶荣泽很急,脸也有些红,“我,我是和张自力不对。可我和王金权只是在酒吧里见过,那天……那天我心情不好,喝多了酒,后来遇到他,就……就一起喝,我根本不知道我和他说过什么,我也没有要他去杀人放火!”
“那他事后有没有找过你?”
“有,他后来不停来骚扰我,说我应该给他一笔钱,让他跑路,他怕警察抓。”
“那你呢?”
“我当然不答应,我根本没让他做过什么,为什么要给他钱,再说,我也没有钱可以给他。所以,我没打算理他,后来,他就没来过了,我以为他是算了,但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到婚礼上捣乱。”
“可的确有人看到你和王金权很亲热的凑在一起……”
“我说过了,那天我喝醉了,”叶荣泽拉下领结,“阿sir,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过,我没有让他去杀人!”
徐飞和江子山都不再搭话,对视一眼,心里清楚,这个案子,其实已经非常明了,醉酒不是一个好理由,叶荣泽再推搪,也免不了牢狱之灾。
不过,后面的事,该是法官去管了。
仁心医院。
“自力……”武俏君看着使劲咬着自己指关节的张自力,“你不要这样。”
被武俏君拉过手腕的张自力,缓缓的提起头,看向她,默不作声。
武俏君心里一个激灵,对着那眼光,她有些恐慌。因为她从来没有看到自力眼中是这样的神色,冷酷而陌生,武俏君差点以为自己面前的不是那个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张自力。
握着他的手,竟有些发抖。
张自力看了看武俏君,对方的失神丝毫引不起他的注意,单是田宁快死了,已把他全部的心神吸了过去。静静地看着对面的白墙,无声无息。
“自力……自力……”忽然,走廊边有人喊。
“叶先生,”武俏君看到来人,站了起来,“田宁……她怎么样了?”
“她很虚弱,”叶荣添满面忧色,“撑不了多久……”
“不,不会!”张自力霍然起身,扯住了叶荣添的衣领,“田宁不会有事!她不会!”
“自力!”叶荣添按住了他的手,“你不要这样!”
“自力,你放手啊。”武俏君也来拉他的手。
“自力,克制一下,”叶荣添见他松开,扶住了他的肩,“田宁……想见你。”
张自力紧紧盯着叶荣添,三秒钟,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然后,二话不说飞一样的跑了过去。
“自力——”武俏君看到张自力没命地奔,急急跟了上去。
病房门前,马志强傻傻地杵着,见到张自力过来,也没有出前阻挡,于是,张自力径自推开门,走了进去。
武俏君见到张自力走入了病房,知道自己此刻不该打扰,便悄然立在门口。
叶荣添过来,扶着马志强,坐在了走廊的凳子上。
“田……田宁。”张自力缓缓的走到病床旁,看到躺着的人,煞白的脸色,无神的眼眸,哪里还是当初和自己打打闹闹,走街串巷的田宁,心里锥心的刺痛。
“自……自力!”田宁看到来人,浅浅的笑了,“你……是你吗?”她有些怕,怕自己面前的仍旧是个一样脸孔的陌生人。
“是我,是我。”张自力坐了下来,凑到她面前,“真的是我。”他执起对方的手,搭在自己的脸上。
“……是你啊,”田宁点头,“我很开心,你没有事!我……我真得很开心,看到……你没事。”田宁说着,可能因为一时的兴奋,脸上居然有些潮红,不住“咳咳”地咳起来。
“你别说话,”张自力紧捏着她的手,“别再说话了。”
“不要,”田宁摇头,“我怕……怕再不说,就没有……没有机会了。”
“不会,不会的,”张自力用她的手堵着自己的嘴,“你不会有事的。”
门外的武俏君,看着里面的一幕,心里说不出的彷徨。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力在她面前流泪。一刹那,她记起了自力第一次在自己面前的笑,那天,在山顶——也是为了田宁。武俏君有些透不过气来。
“我差点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田宁看着张自力。
“怎么会?”张自力的嘴角满是苦涩,“我不是来了?”
“你……来了,”田宁笑了笑,“可是,我想见的自力……他,他不会来了吧。”
没等张自力回答,田宁接着说。
“自力……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她轻声地咳着,“我以前不知道,我……失忆的时候,对你做了什么,可是……可是现在,我才知道……,我才知道,那是件多么……多么残忍的事。我……我其实应该高兴,你不记得了,什么都忘掉……也好……也好,都忘掉它,忘掉我……我,还有,我们的……圣诞树……”
“不是,”田宁的笑让张自力倍感心痛,紧握着她的手,跟心中的挣扎一样,不断的摇晃着,摇晃着,他知道,如果此刻不说,真的,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我没有忘记,我什么都没有忘记,”他看着病床上的人,丢盔弃甲,努力经年的所有,他都愿放弃,只要她开心,本来,经营一切,伪装一切,不也是为了她吗?“我没有失忆,我什么都记得!台湾,菲律宾,香港,你帮我照顾妈,你替我坐牢,你为我撞车失忆,我都记得,我全部记得,从来没有忘记!”
“自……自力!”田宁以为自己听错,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这是真的吗?他没有失忆,他没有忘掉自己,他始终都记得!
“我还记得圣诞树,我记得我们说过会去看它,我记得我为了你和马志强打架,我记得我们结婚,搬家,我还记得……记得我打过你……”张自力不断地讲述着往事,那些连他自己都已经尘封了很久的东西,此刻,只要田宁愿意,他可以全部找出来,全部告诉她。
“你真的……真的没有忘!”田宁终于相信了,笑容爬上了她的脸庞,连双眸都有了光彩,“你都记得,都记得!”
可是,同样的话,对门外的人而言,无疑晴天霹雳。武俏君真的失了反应,她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不断的反复着张自力的那句“我没有忘记,我什么都没有忘记。我没有失忆,我全部都记得!”
眼前是自力紧握着田宁的手,声泪俱下,而那边的田宁,苍白中竟是微微的粉红,还有淡淡的笑。忽然,武俏君觉得眼前的一幕很熟,很熟,自己似乎在哪里遇到过,而众人的角色,竟也巧得丝毫没有更变——自己,仍旧是多余的那一个。
再也把不住门,武俏君踉踉跄跄的往后倒退几步,她知道,门内的那个人,再也不会理会自己。
“如果哪天,你发现对田宁还有感觉,……我想,我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说过的话言犹在耳,武俏君觉得胃部很强的在抽搐,忍不住伸手去抵住。
“武小姐,”一边的叶荣添却看到了武俏君的变颜,“你没事吧?”他伸手去扶武俏君。
“我……我没事。”武俏君站直了身子。
“自力他……”叶荣添似乎想帮张自力开脱。
对于张自力没有失忆这件事情,他的确知情,当初在墓园里,张自力便已对他和盘托出。只是,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到现在这样的地步。他不知怎样劝慰武俏君。
“我什么都不想听,”武俏君拒绝了他,“对不起,叶先生,我有事先走了。”
多余的人,结局当然是离开,武俏君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再大方地等他出来,笑着跟他说“拜拜”。她的心已经空了,没有发急,没有反应,没有知觉,只想离开。
“武小姐!”叶荣添仍想挽留,但武俏君坚决的去意,令他明白,什么都没有用了。
“我好开心,”田宁沉浸在喜悦中,“我真的好开心……,咳,你没有忘记。”
“对不起,”张自力却笑不出来,声音是苦涩,“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我知道自己很过分……所以,我才会装失忆,我不想你看到我,还要躲着我!”
田宁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
“自力……”她看着对方,面前的人就是她一直朝思暮想的自力,这已经足够了,“答应我……”
“我答应,我答应。”张自力一迭声。
“还是……还是忘记我。”适才的红晕已经褪了下去,连眼神都有些涣散了,张自力明白,她是真的没有力气了,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希望借着自己掌中的暖意,给她一点生气,“忘记我,重新……重新生活……”
“田宁!”张自力点不下头。如何叫他忘记她?
“答应我啊,自力……”她很辛苦,“答……应我。”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张自力只得点头。
“那,那就好。”田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