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很安静》小柳子

22、第二十二章

　　多久没有抱着寒一起睡觉了，多久没有感受到她略凉的体温了，我忘了具体的时间，就像我从来就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一起睡的
　　早上的亮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撒进了房间，或许它进来很久了，只是在床上的三个女人都未曾发觉，放在床头的手机闹钟准时震动起来，我在这一刻立刻醒了过来
　　想伸手按停，却发现自己左右手都沉甸甸的，我的右边是寒，这个女人从昨晚开始就是枕着我的手睡的，但是我的左边…
　　我一看，才发现谨不知何时也枕着我的手了，只是即使她枕着我的手，但她依旧是在那么窄小的地方里把自己蜷成了一团
　　谨似乎是被闹钟的震动吵到了，眉头加深了紧皱，身体也蜷得更厉害了
　　我小心翼翼的抽出手，把闹钟按停，坐起来，突然有种很荒谬的错觉，让我忍不住当场傻傻的裂开嘴笑了，我这算不算是传说中的左拥右抱啊
　　貌似我有些想多了，可是今天早上的我心情显得特别好，所以才会一个人傻傻的摊开双手，然后看着床上依旧在熟睡的两个人，自言自语的道：“来来来，给朕更衣”
　　如果此刻有人会应我的话，那才是怪事加恐怖，所以我还是自娱自乐好了，为她们盖好被子，然后看到谨安详不带讽刺的样子，想起这两天她待我的态度，忍不住低喃：“到底怎么了…”
　　我从来就不曾怪罪过谨的尖酸刻薄，她的性格不是这样的，在看到她的第一眼的时候我的直觉就如此的告诉我，直觉荒唐么，或许吧，但是我不介意它的荒唐

　　原来睡觉前后的人和平时都是不一样的，不止是寒，谨也是这样
　　小刀秀在我面前上演着，谨的手指有不少地方被擦伤，但她依旧是玩得不亦乐乎，一边玩着刀一边喝着酒，沙发上本属于我的地方被她占据了，浴室里传出流水声
　　快12点了，这两个女人还没休息，我想要赶她们去睡，却突然想起她们都是不用工作的人，早睡晚睡不都一样，该休息的应该是自己吧
　　“看来从今以后家里不止我一人是烟酒味缠身的了”谨突然松开手里的小刀，小刀垂直掉落在地，差着几公分就刺中了她的脚，而她根本没有在意，反而是端着酒转过头含笑的对我说了这句话
　　她的笑容是不是永远都这么讽刺，和文的讽刺完全不一样，我根本是无力招架
　　“你不要以为我和你一样”我淡淡的看了眼她，意有所指的道
　　谨没有在这话上接口，反而问起了昨晚的事情“昨天她说要你和我们一起睡，昨晚你是在哪睡的？”
　　“你说呢？”我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她，寒刚好在浴室里出来，她一边脱下浴帽一边对我说“放好水了，洗澡吧”
　　我微有感动的点头
　　谨“哟”的一声，倚在沙发上眯着眼打量着我们：“之前谁还说着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的来着？现在是怎样，作秀么？”
　　“亲爱的，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我忍不住强提起精神来应付这个难缠的女人“管好你自己就够了”
　　“你再说一次”谨突然站起来抓住我的手，她凑得很近，让对她有着莫名恐惧的我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谨”一直沉默的寒终于开口了，声音略冰，被抓住手的我也明显感觉到了谨在听到寒叫她的时候轻微的颤了一下
　　谨看了寒一眼，松开了我的手，一声不出的坐回了沙发里抽烟喝酒
　　我实在不敢想象以后这种针锋相对的日子怎么过，实在不敢想象自己工作回来之后还天天和这个女人吵架是怎样的情景
　　怎样才是适合我们的方式，怎样才不会再这样，我突然有些怀念那个沉默的谨

　　“杨千谨，你够了，我很累，不想和你吵”不知道是第几次的冷嘲热讽，我冷着脸孔终于忍不住有些歇斯底里
　　我不是寒，没有她那一切与她无关的淡然，所以我生气了
　　“怎么，我又说错了？你不是和那女人去厮混是什么？每天晚上都那么晚回来，还用回来么？”谨一手晃着酒瓶一边对我讽刺着
　　这像是怎样的状态？我不由得问自己一句
　　我觉得有些可笑，不是自己尖酸刻薄，而是真的感觉到可笑，我和谨什么关系，到底什么关系，她这样待我，是因为什么？我未曾对不住过她不是么
　　“怎么也和你无关吧”我扯着嘴角冷笑：“如果你一直苦苦相逼是为了把我赶离这里，那么很好啊，你已经成功了，我呆不下去了，你赢了”
　　我捞起外套转身离开
　　家里传出寒的声音，冰冷着，听不清她说什么，但是谨沉默了，果然，是我不在了你才安乐么？谨，你到底在想着什么，我为你做的这些，到底值不值得…
　　我第一次质疑了这个问题
　　我靠着路灯痛苦的抓住自己的头发蹲了下去，感到很委屈，无处发泄的委屈，想起这些日子里在酒吧工作被那些客人有意无意的揩油，想起文看着自己悲伤深情的目光，想起谨莫名的冷嘲热讽
　　我不知道我是哪一步做错了，是我不该惹到寒这一位人物还是本身就不该出现在这个城市
　　想不出答案，也没有人可以给我答案，我只是一个人蹲在这里狼狈的咬着自己的唇，抓着头发像丢了工作又失恋了的落魄女人
　　我甚至开始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些什么了
　　一道黑影突然笼罩在了自己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我已经肯定了来者是寒，我没有看她，只是抱着自己带着低微难过的低沉声音道：“谨不用照看么？”
　　“她好好的”寒蹲在我旁边，伸出手拿起地上的小棍在地上画圈圈，两人一直沉默着
　　“是不是我做错了？”随着手中的小棍断了，寒放弃了手中的东西，看着我问，是疑问句，难得出现的疑问句
　　新奇么，或许吧，但是原谅此刻的我完全没有心情为这点而感到有趣，只是把头低得更低，寒从来都是不曾为自己的决定感到质疑，看来谨的举动也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没有”
　　我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就给出了这个答案
　　我宁愿寒依旧是那种不曾觉得自己有错的冷漠女王，也不要她此刻流漏出的浓郁伤感和无力，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何曾见过她这样，我忍不住的想要把这样的她抱紧，只是此刻的我实在没有力气去那么做
　　我突然想起我曾经做过的一个梦，一个曾经一度让我对未来充满了动力笑意的梦，那个梦里，谨就像是何醒对我说过的一样活泼可爱，我，寒，谨三个人走在一条幽静的路上，我和谨在嬉笑打闹着，寒带着微微无奈笑意的看着我们
　　很美的梦，可是会有实现的一天么？其实我很彷徨，完全没有了一开始的信心，是谨的改变太让我措手不及了，手忙脚乱到开始变得尖酸刻薄起来
　　“她不是这样的”寒并没有因为我的话而变得像以往的淡然下来，而是持续着她的伤感，“我并不知道她会这样，对不起，伤害你了”
　　我一时愕然，愕然到自己忘了悲伤难过，抬起头看着她
　　寒向我道歉了，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不妨直言的说，寒其实可以算是很自私的一个人，她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牵连到的事情而感到抱歉，属于什么都不管不问的人，可是她道歉了，就在这个阴沉的夜晚
　　“你…你说什么…”我一时无法接受，几乎是舌头打结的反问
　　寒微微一怔，眼眸里写满了意味不明的不懂，我不知道她在不懂什么，也不想去想，而她就这样和我互相看着对方，过了很久她才低下头，轻轻的摇了摇头“没什么”她说，声音已经恢复了淡漠
　　我先是愣了一会，然后嘴角忍不住的上扬，心情变好了，是的，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变好了，或许寒本身就是有着这种能力，能让我变得不是我的能力
　　我伸手抱住寒，把脸埋在她的脖间，带着上扬的唇角“我很好，很好很好，你不要担心，还有，我并不是去鬼混才每晚这么迟才回来”
　　寒点了点头，也把脸埋在我脖间，伸手回抱着我的腰
　　“呵呵…”我轻轻的笑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就笑了出来，我和她现在像不像在一起度着患难啊？如此狼狈的两个人
　　“宝贝，我们回去吧，现在挺冷了的”我极其宠溺的摸摸她的发，宝贝这等词语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脱口而出
　　寒没有反对，也没有为此感到诧异，她点点头，率先站起来拉着我的手回家
　　骨气么？在感情面前有用么？不，它没用，至少在我身上没用，我也有用不起，我只是个女人，企图让自己活得更舒坦更满足的女人，追求我想要的，是我的本能，寒给我的，是我的骨气给不起我的，所以我放下了所谓的面子